第四十章 公審
無論是秦少孚，還是那些貴族子弟的親屬，無不認為皇甫長青今日來此是為了撈人的。就算不是撈人，也必然是當和事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沒想到，第一個審判就是石破天驚，直接將那皇甫弟子發配到銅陵關去了。別說其他人，便是秦少孚都感覺太意外了。
雖然那些罪名都是他審問出來的，而且也是實實在在的罪名，但皇甫長黎畢竟是皇甫家的弟子。在大寒朝，儘管貴族子弟不能如神武魂擁有者那般超然律法之上，可也還是有不少特權的。
而皇甫長青完全是按律法，將皇甫長黎當成了平民審判，讓人意外。
他是意外，可於為恩和史澤明就是驚懼了。連皇甫家的弟子都能如此審判，那他們的兒子又算什麼？此時此刻，似乎只能期盼自家兒子沒有招太多事情，或者是沒有背著自己做太多的不法之事了。
「於錦超！「
隨著皇甫長青驚堂木一拍，於家少爺亦是上前跪好。
「恣意妄為，尋釁鬧事，毆打百姓……「
一條條念來，讓一旁的於為恩捏了一把汗，直到皇甫長青最後喝問一聲：「於錦超，你可認罪！「
這才是鬆了口氣，認罪書上雖然都不是好事，但城中紈絝弟子多數都有過這些行為。只要沒做殺人放火，強搶民女，逼良為娼之類的事情，就還有轉圜餘地。
於錦超忙是磕頭：「臣認罪，臣認罪。「
「啪！「
皇甫長青將驚堂木一拍：「按大寒律，判勞役一年，罰銀五百兩，明日執行。「
「好！「
又有百姓叫好，與往日那些審判不同，今日四皇子坐鎮，皆是來真格的。就於錦超這些罪狀，若換成平日里刑部的人來，最多就是罰點銀兩，然後敷衍了事。
而且尋常百姓日常開銷，四口之家一月三兩銀子足夠，五百兩銀子已經是相當多了。
於為恩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對著皇甫長青行了一禮，再等了秦少孚一眼，便帶著人轉身離開。
銀兩雖多，但對於他而言不算什麼，判勞役一年，也是可以接受，只要再讓人打點一下，斷不會有什麼大麻煩。自己這兒子不省事，吃點苦頭倒不是壞事。
不知道是這些貴族公子心性不至於壞的流膿，還是因為他們清楚，自己那所謂的尊貴地位並不是那麼可靠，所以平日里犯事也是小打小鬧，並沒有如皇甫長黎一般不可饒恕之罪。
於錦超之後是史啟鞍，罪名大同小異，最後也是判勞役一年，罰銀五百。
皇甫長青表現出與他年齡極為不符合的老練，一一審判，有條不紊。更讓人吃驚的是，他似乎精熟大寒律，無論巨細，皆無遺漏，讓人心服口服，便是有心要挑刺的秦少孚也說不得什麼來。
本以為會要花很多時間的審判，結果只用了半個時辰就結束。在四周百姓一陣陣山呼海嘯的英明聲中，終於是各歸各家。
等到張楊領著捕快將北治安司清理好后，已經是夜幕降臨。
此事終於告一段落，幾日下來，秦少孚也是乏了，正要回客棧休息，沒想剛出北治安司就發現門口有人在等著自己。
「秦捕頭，我家少爺有請！「
看眼前這人一身布衣，秦少孚仔細大量后，突然驚訝道：「你是四……「
話音未落，就被對方打斷：「秦捕頭知道就好，請跟我來。「
隨即做了個請的手勢，便在前邊領路。
秦少孚略作思索，便是跟了過去。對方雖然換了衣服，有意改變外表，但還是可以認出乃是皇甫長青身邊的一名侍衛。
那人領著他到了一處酒樓三層后，屏退其他人，自己也是留在了下邊。
「秦捕頭，您自己上去，我家少爺在上邊等著的。「
秦少孚微微一笑，也不客氣，一手握著刀柄，便大步走了上去。
上的頂樓，見得一桌酒菜，皇甫長青看過來，一臉微笑：「這次你可是害了我啊！「
秦少孚按照規矩，行了一禮：「見過四皇子。「
「無需如此！這裡沒有外人！「皇甫長青做了個請的手勢，自己直接坐下：」神將家族同氣連枝，除了皇帝與眾不同，其他的都該如一個家族一樣，我們等於是兄弟。「
不知此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秦少孚略作猶豫后，微微一笑：「我們可不是兄弟，按輩分，你得叫我一聲叔叔！「
皇甫長青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你真想讓我這麼喊？」
秦少孚走過去坐下：「隨便說說，你找我什麼事？」
第一時間愣了一下，但此時也是想清楚。天下最強的情報組織之一，就是大寒朝的十方俱滅，歸屬青龍家族所有。
如果連自己的身份都查不到，十方俱滅可以關門了。
皇甫長青給兩人倒上酒，笑著說道：「第一，認識一下，第二，今天這桌酒菜得你請我……我這次可是讓你給害了。」
秦少孚不解道：「我什麼時候害了你？」
皇甫長青端起酒杯道：「如今大寒朝沒有立儲君，父皇就是想著讓我們互相爭奪，有能者勝出。這個能，不僅僅是實力，還有人脈，人心。「
「我今天為了挺你，先是審判了皇甫長黎，流放銅陵關，必然會失去一部分皇甫子弟之心。又是公事公辦審了於錦超和史啟鞍，觸動了貴族之利益，必然又失去一部分民心，這都對我爭奪儲君之位不利啊！「
如此說，似乎有幾分道理，但秦少孚卻是飲酒大笑：「我回來的第一天，秦家老祖就教了我一課：在權力的遊戲中，不管你是多大的官，只要你的官銜還是被別人來任命的，那麼你擁有的一切都是雲煙。「
「反過來推斷，身為未來神武將，有機會問鼎帝皇之位的你，又豈會在乎這些所謂的人心呢？「
「如果真要說誰欠誰，該是你欠我才對。皇甫長信這會應該還躺在病床上，令皇室遭受這般恥辱，偏偏還不好發作，我想陛下此刻應該心中也是怒火叢燒。「
「發泄不得之下，對皇甫長信的好感必然要少幾分。你們五兄妹，只有你和皇甫長信是神武魂擁有者。若是擺平了他，這皇位還不是唾手可得？「
皇甫長青卻是搖了搖頭：「雖說有幾分道理，但有些事情如果真如你想的這麼簡單就好了。「
又是喝了一杯酒，再輕嘆一聲：「我父親最中意的不是我和皇甫長信，而是我大哥皇甫長平。「
「怎麼會！「秦少孚一愣：」據我所知，大皇子並沒有神武魂。「
「那又如何？「皇甫長青微微搖頭。
「我父皇，他亦是沒有神武魂啊！「
此言一出，秦少孚才猛然想起這堪稱大寒朝最不可思議的怪事：當朝皇帝皇甫光明是沒有神武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