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報仇還是合作(一)
霍連傑吃飽了,把碗筷放下:「你再不吃,我就叫人撤了。」
齊悅然有心聽一聽他的想法,默默拿起筷子,應付似的吃了起來。霍連傑這才接著說道:「他們猜測,陳源已經放棄了齊氏一派,就連齊瀚舊部都怕被牽連,忙著撇清關係,所以導致你手下無人可用,不得不親自動手。」
齊悅然默默聽著,不出聲。從對方的話中,推測他掌握到的情況。
「樹倒猢猻散,朝廷之中,這種事最是常見,也是人之常情。但是軍中不同,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情誼,那是過命的交情!」霍連傑目光陡然凌厲,讓籠罩其中的齊悅然瞬間遍體生寒,「若齊瀚是個庸才,自然無人追隨,可他不是!」
齊悅然心頭一陣亂跳,聽他繼續說著:「你會到這裡來,有兩個可能,其一,就是除了復仇,你們另有所圖,身為齊瀚之女,他們寧可你涉險也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從我這裡找到證據平反!」
齊悅然目光微動,看向他等著下面的話。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你根本不是齊悅然。」
說著話,霍連傑也在觀察著,這句話出口,她看向他,淡漠道:「我是不是齊悅然,有區別嗎?」
「沒有。」霍連傑哈哈笑著站起來,轉身,面上笑意盡散。「你是真的,就將齊翰餘黨一網打盡,讓你陳國無可用之將!你是假的,污你名節,讓陳源被天下人恥笑。不管怎樣,我都不虧。」
「霍連傑!」齊悅然感覺被耍了。聽他說起齊翰尚有敬意,以為他還有幾分人性,卻原來是自取其辱!
「當然,我也可以幫你們一把,把你們需要的東西給你們。」話鋒一轉,似乎又給齊悅然一個希望。
「你以為我會信你嗎!」剛剛被羞辱了,齊悅然還在氣頭上。
「我知道,你們一定還有很多人潛入大燕,做什麼事,我一時無法查知。但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你保證你們的人不對我大燕官員及其家眷行刺殺綁架等事,我給你需要的東西。」
「說的倒是冠冕堂皇,還不是怕我們的人刺殺你嗎!」齊悅然鄙視道。
霍連傑淡笑著看過去:「我?從雲水城到京城這一路你們動了幾次手,我都記不清了,有一次傷到我了嗎?」
齊悅然似是把握到他的弱點:「你不怕,但總有怕的人。」
「是,我承認,如果你們破釜沉舟一搏,可能會達到目的,但那樣一來,我們雙方都會付出很大的代價。」霍連傑真誠的看著她:「我見過的死人,可能比你見過的活人還多。所以,能少死一些,就好好活著吧。你父親已經死了,他的名聲清白與否,對我大燕沒有影響。你考慮清楚了答覆我。」
霍連傑轉身走向門口,手已經扶在門框上,身後齊悅然道:「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什麼?」
「構陷,如何實施的?」
霍連傑黯然,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在戰場上與他一決雌雄。也因為齊瀚被誅,父親拒絕參戰,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代父指揮大局。所幸,陳帝派來的武義是個好大喜功的庸人。
「功高震主。」四個字足以解釋很多事,齊悅然勃然大怒:「胡說,皇上和家父明明親如兄弟!」
霍連傑繼續說著:「令尊與陳帝早有嫌隙,我們不過是抓住陳帝對令尊的芥蒂,稍加利用,偽造了令尊與我朝官員聯絡的信件,讓有心人發現就可以了。」
「不可能!」齊悅然厲聲喝道,怎麼可能這麼簡單,這麼拙劣的詭計,一眼就可以看穿,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不可能,甚至可以說是陳帝借我們的手除掉他自己的眼中釘!因為他的身體已經不大好,陳源即位,你又為後的話,這江山誰說了算就說不準了。為了避免陳國江山為外戚掌控,陳帝必然樂意相信齊瀚叛逆這個事實!」
齊悅然臉色煞白,不願相信他的話,但他的話又解開了她的一些疑團……
腦海里一團亂麻,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霍連傑走出去十幾步,回頭仰望,屋頂上坐了個人。揉搓著不知哪裡找到的黃毛野貓,愜意的曬太陽。
「你偷聽我們說話。」不是問話,是肯定。
「你要我守護齊姑娘的,我不能走太遠。」
「我在的時候……」
「但是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離開啊,只能提前來等著。」
霍連傑居然無話可說,也可能剛剛說了太多,沒力氣了。「好,你待著吧。」
書房中,盧平拿著呂沉差人送來的信件,交給他看。
許松伸長脖子,好奇道:「呂大人實在厲害,胡書年做了多年盜匪,還好查一些,這個穆言根本是藉藉無名之輩,這也能查到?」
霍連傑看完了,將幾張薄紙丟在書桌上由著他二人搶著看,說道:「倒還不算籍籍無名,也與官府打過幾次交道,確實是個賞金獵人。三年間擒獲殺人在逃犯兩人,攔路搶劫慣匪四人,採花賊一人,還有就是這胡書年了。」
盧平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我還擔心她也是陳國混進來的細作……」
「你怎麼肯定她不是假借穆言這個名字呢,我們誰見過?」許松搶先說了出口。
「有胡書年啊,他可是有畫像在官府備案的!已經有目擊證人指認了,他是真的!」盧平消息也算靈通。
如果她真的追了他兩個月,那麼確實不可能是細作,兩個月前,齊瀚還沒有出事。
霍連傑道:「這個人,暫時可信,但仍不可大意,該盯著還是要盯。待這件事結束再請她加入我們不遲。」
「請」,可見霍連傑對人才的看重。
穆言手勁大,那野貓怎麼也掙不脫,只好認命的由著她撫弄。「小貓崽,以後你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不必再捉老鼠了,知道了嗎?」
「喵——」野貓叫一聲,穆言拎著它脖子上的毛跳了下來。
夏竹和秋露待霍連傑一走便進房間收拾。放著凌亂的桌面不管,兩人先迫不及待沖向床鋪。
除了凌亂一些,沒有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