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一路向西

「什麼？敖倉失守？」董卓大驚，急問道：「這究竟是如何回事？」

李儒細眉緊皺，兩條不多的細須都被驚駭的手扯斷了數根。探馬稟道：「我部於平時一般，在後面尋視，有心慕相國的敖倉守兵墜城逃亡，稱今日一早，有關東賊軍四、五千人突現敖倉城外，詐做相國部下取糧，敖倉令不戰而降。」

「四、五千人馬？如此之多的賊人是從何而來，莫非是河內賊人？為何孟津、小平津方面無人稟告。」董卓怒氣沖沖的欲要殺人了。

探馬稟道：「不是河內賊人，至敖倉的賊人打著的是青州北海兵的旗幟。好似從黃河上的一處險灘強行登岸的。」

董卓大怒，叫道：「青州北海兵？又是何白這廝，早知此子如此難纏，當初就不該放其出京。」

李儒輕咳一聲，說道：「相國，敖倉糧草已失，我軍只有十日之糧，當速做決斷才是。」

董卓大恨，叫道：「傳令，虎牢關由王方率萬人守關，汜水關由趙岑率萬人守關，勿必堅守十日，再相機撤軍。全軍撤至函谷關，令呂布燒毀雒陽，不得留一草一木予關東賊子。我不好過，我讓汝等皆不好過……」

黃忠襲取敖倉的消息傳回，何白大喜，派人通告了所有聯軍，聯軍士氣大振，加緊對汜水、虎牢兩關的攻打。滎陽的徐榮聞知消息后，當夜就從滎陽突圍。在折損一半兵馬之後，終於從京縣轉道陽城、軒轅關逃脫。

西涼大軍西撤，黃忠領三千兵馬於後截殺。董卓令呂布、李傕、郭汜三將斷後，黃忠不能成功，只斬首了千餘級。等董卓退後，黃忠又領兵襲擊虎牢關之後。

王方於虎牢關前後抵擋不住，在五日之後，終於開關領七千殘軍向何白一軍投降。汜水關趙岑聞知，領兵棄關而逃，袁紹也乘勢佔據了汜水關。敖倉守兵乘機截殺趙岑，再度收降了兩千餘兵。

此時雒陽方向火光衝天而起，諸侯大驚，忙派人探視。不久，流星馬回報，這是西涼軍對雒陽城京師一帶，進行大肆的焚燒與毀壞。更有甚者，還開挖各處的帝王、王侯之墓，盜取珍貴的陪葬品。雒陽一地，此時已然成為亂兵的世界。

何白與曹操建議袁紹乘勝追擊，不能讓董卓繼續張狂下去。而袁紹言說諸兵疲睏，進恐無益。而且聯軍過多，兵糧不足，縱有敖倉八十餘萬石糧食，也只夠諸侯聯軍食用兩月時間。

況且函谷關之堅固不亞汜水、虎牢，先秦時曾數次阻擋了關東六國之軍，可見不凡。而函谷關之後更是道路險阻，進軍困難，因此且從長計議。

見其他諸侯也是無動於衷，曹操麾下無兵，聽了也只能長嘆無可奈何。公孫瓚私與何白說道，袁紹此人難成大事，於是與陶謙一起領兵撤回本領。

臨別時，何白又送了張飛不少的好酒，總算與張飛的關係處到不錯的朋友地步。與劉備則是友善，至於關羽，對自已卻是冷漠不已，話都不願說上一句。讓何白尷尬不已。

南面的孫堅，因有大破胡軫與攻取三關之功，再度氣勢凌人的要與何白爭奪對穎川的統治權。袁術也來信說，有意支持孫堅繼續進軍，保持對函谷關董卓軍的壓制，如此關東才能真正安穩。希望何白能讓出穎川給孫堅籌功。

何白思及董卓退後，雒陽再無功勞可得。而此時無主的豫州與穎川，已成為袁紹、袁術、孫堅等人眼中的香餑餑，將要為了豫州的治權大打出手。而穎川正是首難之地，何白不欲參與其中，於是準備請盧植一起撤軍回國。

可是在穎川所召的士人，以五軍參謀陳群等人為首，全部至何白處請願，說道：「將軍興義兵匡扶天下以來，屢破董賊，威震天下，使賊聞之膽寒不已。然諸侯不肖，退縮不進。但這不是將軍退兵的理由，將軍以寡凌眾，也當不畏賊人。如今敖倉有糧近百萬石，足可支持將軍麾下大軍攻戰一年之久。希望將軍能夠繼續進軍雒陽，保持對董賊西涼軍的壓制，為國盡忠。董賊一日不離朝庭，將軍也一日不返領國。」

何白想要穎川士人對已效忠，不得不對他們有所妥協。盧植也希望何白能夠對漢室表表心意，自已先回東萊國養病去了。何白思索了數日後，於是整頓兵馬，向雒陽而去。並派出使者返回青州，告訴羅培、是儀，殺破狼行動可以到最後的進程了。

一路向西，四野無聲，方圓千里不見人煙，不聞雞啼。從鞏縣時起，倒處都是被大火燒過的痕迹。一路之上，凡是看見有稍大的墓穴，全部被西涼軍挖開，取其珍寶，屍骸隨意的拋棄。行至偃師，才見有少數西涼軍在盜挖墳墓，一見北海兵至，立時逃散。

來到雒陽城近郊，前年還是雄偉壯觀的雒陽城，此時已成殘瓦斷璧。一座座精美絕倫的古代建築，全部毀於一旦。昔日繁華的米市、馬市、南市全部消失不見，成了一片空地。

經過百餘年時間發展與建立的若大雒陽城，就這般全部被毀。有感情豐富、且嚮往強漢時代的人，不禁痛恨的流下淚來，並大聲咒罵董卓不得好死。

何白也在心中暗嘆，一朝盡毀的雒陽城，想要恢復少說也要百年時光。而百年之後，卻又是五胡亂華。中國之慘狀是連二接三。自春秋、戰國、秦漢以來的華夏文明幾乎就此斷絕。

看來自已爭奪天下，不僅僅要改變世人暴虐的想法，也要立下一個規矩才行。爭霸天下可以，但不得對各地的農業生產，與各種大型的建築進行破壞，不得對百姓大肆的殺戮。只是會有人聽從么？

何白剛要領兵進入雒陽殘城，只見呂布領著三千兵馬前來迎擊。何白本有一萬八千大軍，陸續收攏了敖倉守兵、王方降軍，汜水逃兵此時已有三萬之眾。以三萬士氣正盛之軍對戰三千殘軍，勝負明顯的很。縱然呂布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真的以一敵萬矣。

何白拍馬出陣，叫道：「奉先，形勢明顯，又何必強作螳臂擋車之舉。你若投降，我可接納於你。你若不降，自可引兵離去。」

呂布滿面複雜的看了何白一眼，董卓再敗，也是朝庭的相國，手中尚有大軍近二十萬，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自家的妻子兒女此時都在長安，向來顧家的他如何能降。

況且董卓之令已全部完成，是到了該走的時候了。於是在馬上朝何白拱拱手，領軍向西而去。呂布麾下的并州諸將，個個看著威勢熏天的何白後悔不已。若是當初仍在何白麾下，今時想必也是威震天下的何軍名將了吧。

呂布軍走後，何白領軍從東門進入雒陽城，先命將士打掃清理整個雒陽城的瓦礫垃圾。又去雒陽四周掩埋被挖掘的皇帝陵墓，凡董賊所掘陵寢，全部掩閉。並在漢朝的太廟基上，草蓋了三間殿屋，請眾穎川士子立列東西漢各帝神位，宰三牲祭祀。

當夜，何白設主帳於建章殿基上，大軍就駐屯在南、北二宮左近。星月交輝，何白按劍露坐空地。果見殿南有五色毫光起於井中。對於傳國玉璽，何白一直懷感莫名。

按後世人的想法，凡有野心者首先是發展自身的實力，本身實力強大了，再有一點不差的名望，稱帝建國名正言順。

但在此時，也就是五胡亂華之前的中國，那就不行了。翻看通篇的《史記》，從炎黃二帝以來，夏商周秦的帝、王、諸侯、貴人，全部都是軒轅黃帝之後。沒有其他平民、奴隸之說，劉邦是開創平民稱帝的第一人。

就算是劉邦稱帝，那也是介於黃帝之血脈無雄主。之前又有陳涉這稱王的第一人，那震驚天下的「王侯將相，令有種呼」疾喊。加上當時天下已疲，世人再無拔亂之心。才在劉邦造「赤帝子斬白帝子」的神話傳說中稱帝建國的。

如今漢室雖衰，但人心尚在，劉氏子孫有能力者可不在少數，有野心的更有劉備在。何白沒有貴族血脈，縱然冒姓南陽后族何氏，然想要引領天下人心歸服於自已，只怕也不是一件輕鬆之事。

自已若想成事，除了有雄霸天下的實力之外，還要有明正言順的理由才是。昔日陳涉造反，曾作狐狸之叫，與藏書鯉魚腹中。今日，何白想要借傳國玉璽造一個神話故事來，看看成效如何，是否能降服穎川士人。若是能成，日後可以逐漸的傳開。若是不成，指不定學一學曹操，讓後人稱帝了。

何白下令於深夜之中擊鼓升帳，喚來麾下屯將以上軍官，穎川士人近兩千人。諸人起床后，不聞有敵軍夜襲之聲，只得驚異的前來何白處聽令。

何白望著眾人，卻不開口，直到典韋、黃忠出列拜問，何白才清清喉嚨，說道：「在前年八月時，彼時我正因夕陽亭百姓遭西涼軍的劫掠，而率軍與董卓對抗。于軍中時，我曾做有二夢，神奇莫名，卻又駭人聽聞，心中惶恐難斷。后聞雒陽城火起，與夢中之境有些相似之處。心下不禁駭然，就連救駕都不顧了，惶惶然朝北海而走。不想今日宿於此地，再次復做二夢，心中難安。於是召來諸位，想要彙集眾籌，為我解夢。」

眾人鬆了口氣，卻又對何白大驚小怪的召來近兩千人解夢而感好笑。不過何白身為主將，眾人都是下屬，此舉也不算太過份了。只是到底是何種神奇之夢，能讓最近武威名震天下的何白也感惶恐難安。眾人的好奇之心也不由大作，全部側耳傾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