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拜問鬼神

第二百四十六章 拜問鬼神

何白於青州安撫人心的成效似乎不大,到底是後世人對於古代皇帝於百姓官吏心中的威望理解不透。縱是後世取消了帝制達上百年之久,然而國民又豈會真的就把皇帝給忘卻掉。

特別是後世通過影視的傳播,國民對於皇帝一詞並不陌生。相對於君臣相敬相得的漢人帝皇,國民反而淡漠。相對於君臣相處如奴侍主的大清皇帝,國民反而追之若鶩。可見無論是在何時,人心之中的奴性都永難消除。比如在後世如果國家重興跪禮,想必國民在反對無效后,也會默然接受吧。

東萊王若在青州,青州吏民雖依附自已,但危急之時,未必不會改立東萊王為主。東萊王既去,則青州吏民頓時如喪考妣,彷彿沒有了主心骨。在強顏歡笑之餘,任拋不開心中濃濃的憂慮。

成章見何白心中煩悶,於是勸說道:「主公,有江東太平道老神仙于吉道人,返回琅琊故地重遊,偶聞我北海國大興醫道,救病治人,於是前來探訪,居於城南數十裡外的一處精舍小屋。我偶聞之後,時常前往求教。使者若有不解之處,也可去拜訪之。」

何白一怔,于吉,這可是三國中有名的人物啊。孫策為了殺他,自已都喪命了。能讓三國歷史的進程發生變遷,這于吉也算是一大能人了。

對於宗教,何白別無反感之意。只要不拿宗教為晃子來騙錢害命,謀奪政權。何白都是能夠容忍的。

畢竟此時的生產力不足,世人對天地的了解不夠。有極端的宗教信仰,可能會讓人覺得很可怕,敬而遠之。但是,一個沒有任何實質信仰的民族,卻是最可悲、最可怕的民族。

信仰是心靈的嚮往、也是一種自律的體現!比如國人對上天的代表皇帝保持忠誠之態,未必就不是一種信仰。也許近時的困難可用宗教的手段來解決,以宗教來沖淡世人對皇帝的敬畏。

何白於是欣然前往,讓成章在前引路,趙雲隨侍,一起望城南方向而去。一路上,只見有無數百姓忙碌的耕種著。東萊王的離去,對城池中的吏民有影響,但是對於這些城池之外的山野小民是沒有區別的。

他們只知自何白到后,北海百姓的日子是一天天的好過起來。如今家家有餘糧,人人有新裝,更開始飼養家禽家畜,為已增加肉食了。他們才是何白最重要的支持者。

何白在刺殺事件之後,也曾盛駕出行過。一路有無數的百姓跪拜,感激何白給他們帶來的美好生活。這讓何白十分不習慣,於是就出的少了。如今有趙雲隨侍,何白只帶了二十名侍衛同行,百姓不知,倒也沒有引起亂子來。

趙雲看了北海的民生之後,不住點頭,相較冀州各地,青州百姓無益是活在盛世之中。看何白待民果真如自言那般,沒有半分的虛假。青州果真是仁政之地也。

何白指著田地中的不識作物問道:「他們種的是小麥嗎?」

成章拜道:「正是小麥。」

漢代的小麥與後世不同,都是高株種,何白初時還以為是高梁呢。自何白專註農耕之後,這才發現,小麥如今居然還不是國家的主要食物。國家的主食是粟米,也就是小米,而小麥與豆子只是輔食。

漢時中國人屬於食粒者,就如後世南方人,不習慣吃麵食之類,多吃一粒一粒的米飯。小麥與豆子都是一粒粒的整個煮著吃。要知小麥與豆子煮著吃,特別是豆子,這口感可不好。所以食麥飯豆羹在此時還是屬於辛苦樸素的像征。

於是何白在北海開展石磨工程,將小麥與豆子各自研磨,製成包子、饅頭、燒餅、油條、豆漿及豆腐等物,向外界大力推廣。令北海吏民嘆為觀止,原來小麥與豆子還有這般多的吃法。

於是大小石磨頓成家家必備之物,令王當所主管的工匠營中無用的石匠也大為吃香。而小麥與豆子這等在秋收欠收時的補種輔食,其地位也逐漸向主食靠攏。

原本只是春耕秋收的一季粟米收成,也逐漸的向著多面耕種收成而去。比如冬小麥與夏豆的複種輪作,特別是豆類根部有豆瘤根菌,能幫助土壤增肥,這可是農家肥與後世化肥所不能及的。

去年末,城南這一塊萬畝地是第一次以冬小麥為主的種植方法。如果能成,那麼傳統的輪作休耕之法必會大為改變,這糧食的產量也會預計增加到四成以上。

在漢和帝元興元年,全國統計有戶九百二十三萬七千餘戶,口五千三百二十五萬六千餘人,墾田七百三十二萬餘頃。輪作休耕,以每畝平均收成三石的糧食產量,除去佔三、四成的稅收,每人平均一天只有一斤半的糧食。剛好夠吃。

如果按增產最低四成計算,稅收又只有田畝的六稅一,那麼人均就有兩斤六兩的糧食食用了。加上自家種植的蔬菜,飼養的家禽家畜,最初級的溫飽是滿足了。能在亂世之中,三五年內達成青州百姓的溫飽生活,何白也足感自豪了。

行了半日,來到于吉所居左近,只見小青山雲霧環繞,小橋流水人家,有點閑雲野鶴,隱士所居之地。何白望見山下有小院一座,以籬笆環護,院中有瓦房數間,造型優美,的確是此時的精舍。

只是籬笆之外,有精製馬車十數輛,何白見了不由眉頭大作。此時的馬車就等於後世的百萬豪車,能用精製馬車的,不是巨賈,也是北海的要員。一群要員在此時來於吉居處。怎會令何白爽快。

何白縱馬上前,在外等候的仆奴本要上前阻止,當見到何白的面目時,頓時大驚,慌忙拜倒。何白問道:「這麼多人,有誰在裡面?」

有人拜道:「回稟使君,是江東來的於老神仙。」

何白不奈的問道:「我是問爾等主人是誰?」

「我家主人是張子布……」

何白一聽,不由呵呵了,原來上到張昭、孫邵、邴原,下到各曹大吏,北海的各個大吏都來了啊。不過管寧、王脩、彭璆等人卻沒來。

何白強忍怒氣,推開院門,撞入院中。以張昭的北海丞身份,政務煩多,今日又不是沐休日,卻跑來找個神棍。看來歷史中孫策大怒,強行斬殺于吉也不是無因。

孫策對張昭的信任更甚於已,有三分之二的屬臣去見於吉,然而張昭卻不考慮主君的感受,維護他的統治,還一意的為神棍說話,卻非人臣之道。張昭等臣屬是不能殺,那就只能殺于吉了。

何白向前走了幾步,又頓住了,改為慢步上前,靜聽屋中傳出的話語聲。只聽多是一些虛幻的道家術語,也有養生、練氣、餐霞的一些問題,只是沒有治國之語。

何白不禁冷哼一聲,吟道:「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更無倫。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屋中之人聽了一怔,轉頭見是何白站在院中,頓時驚愕了。再一思剛才的詩意,更是驚得漢如雨下。此詩在李商隱處是指自已懷才不遇和對帝王不務正業的不滿。

在此時,卻是借嘲諷漢文帝不務正業來指責張昭他們,身為主君的自已時時關心天下蒼生。身為臣下的張昭等人,不但沒有賈誼的能力,反而卻掉了個個,翹班問起鬼神之事了。古人常言無明主,此時有了明主卻無賢臣。

眾人紛紛奔出屋舍,在何白面前拜倒。此事的確是他們不對,加上又是君臣之屬,他們也不好多做辨駁。張昭等人的心思沒有管寧、王脩、彭璆等人堅定,沒有那種不論成敗,也誓死追隨之心。所以才來尋問鬼神之事,以消心中的憂慮。

只見於吉雖滿頭華髮,老態龍鍾,但氣色面貌卻十分精神。身披鶴氅,手持藜杖,步伐輕便,不似百歲老人。

于吉緩緩上前微微拜道:「原來是青州何使君當面,張國丞,王功曹,邴五官椽等賢士向老道尋問鬼神之事,乃是欲助使君溝通上天,祭祀鬼神,以保佑萬民,祈求風調雨順。只有問得明白,才能促進蒼生之福祉。」

何白沒有理會于吉,只淡淡的說道:「回去后,我可令人將王仲任的《論衡》賜予諸位,雖然《論衡》中的錯誤不少,但至少它的立意還是正確的。爾等皆是在職官員,心中只需有百姓蒼生,不可有鬼神之屬。如果棄職閑居,無論成仙還是成神,我都不管你們。現在卻是要專註於本職之事。」

張昭以北海丞之職,行青州別駕之權,在何白麾下可算第一大吏,如此重用又怎會輕棄。只得向何白拜道:「喏,主公,我等知錯了。」

接著,何白又轉身問于吉,道:「素聞於道人得傳至聖賢書《太平清領道》一百七十卷,加上年歲已有百歲,想必對此書是深通了。吾今年二十七歲,沒讀過幾卷道書,也不以官身欺你。你如能說通於吾,並在學術上駁倒吾,吾可拜你為師,令太平道在青州地界奉為正道。你如駁不倒吾,吾就將以煽惑人心之罪將你誅之。」

于吉大驚,拜道:「老道平日不慕虛名,潛心修道,閑時也多曾醫人疾病,惟務代天宣化,普救萬人,未曾取人毫釐之物,安得煽惑人心?」

「哦?你且說說,平日是如何治病的?」

「平日燒香讀道書,製作符水以治病。」

何白不由冷哼道:「教病人叩頭思過,因以符水飲之。得病或日淺而愈者,則雲此人通道。其或不愈,則為不通道。這不過是一種心理暗示罷了,小病癒者是你之功,大病不愈者是其不通道矣,反正與你無關。說來說去都是一個信與不信的問題,信則有之,不信則無。聽天由命,並非符水之功。」

「我且問你,你每年醫治幾人?其中治癒幾人,又治死幾人?心中可有數否?自炎黃時起,世人以草藥治療已病,數千年來,華夏名醫輩出。然純以符水治病受人敬仰的先聖諸賢有誰?庸醫利用草藥都不能令世人全愈,更何況是符水。」

「這……」于吉遲疑了,能在史書留名的,哪個不是有真才實學的,方士如何能上史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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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之大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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