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貳壹節 走一路，吐一路

有沒有營養暫且不提，單論滋味，因為是第一次品嘗的緣故，金拱門裡那些食物的口感和味道，還是給陶大勤帶來了不少的新奇感。

就是價格讓他稍微有些不滿意。

兩片麵包，中間夾點兒生菜和番茄，再來一片炸過的雞肉，怎麼就賣的那麼貴呢？小小的一杯汽水，也比村裡小賣鋪里貴了好幾塊錢，還有炸雞腿，個頭那麼小，怎麼就賣到將近十塊錢呢？要知道，在鎮上菜場的肉鋪里，十塊錢都可以買上好幾根雞腿了，而且個頭還個個都比它大。

雖說手頭上多了一筆橫財，但陶大勤的消費觀念還是沒有任何的變化，這不，直到坐上了租來的車子，駛上了盤山路，他的臉上還是帶著一絲肉疼的表情。

好在車上還有三位女性。

不是因為要在她們面前保住男人的面子，所以才故作隨意，事實上，陶大勤根本沒有想到那一節，單純只是因為三個女人在車子里咋咋呼呼鬧個不停，這才不自覺的被她們轉移了注意力。

「雷蒙德，開慢點兒~，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開車的人是雷蒙德，他老婆露西理所當然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然後，根據女士優先的原則，劉倩倩和克萊爾被安排在了駕駛席後方，也就是正中間的那一排，最後面的座位，則是分配給了陶大勤和劉宏樹。

或許是因為體質更好，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上過不少次山，已經熟悉了這條路，坐在最後面一排的兩人，並沒有因為彎彎曲曲的盤山路而感到不便。倒是坐在中間一排的克萊爾和劉倩倩，看起來有些不妙。

「知道了。」一邊答應著，一邊看了眼儀錶盤，雷蒙德無奈的聲音傳了過來：「現在已經夠慢了。克萊爾，你知道么？咱們現在的車速不過二十公里而已。」

「嘔~~。」剛想說『降到十五公里』，話還沒說出口，一股噁心的感覺涌了上來，克萊爾原本就有些發青的臉色，變得越發難看了。

「找個地方停一下吧，讓我們緩緩。」劉倩倩也很難受，覺得這樣撐下去不是個辦法，她趕緊提了個建議。

「那好吧。」一邊繼續駕駛，一邊觀察路邊的狀況，大概又走了不到五百米的路程，雷蒙德終於找到了小塊空地，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車子還沒停穩，中間的拉門就被打開了。下一秒，一個人影沖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向了馬路牙子下面的小樹林里，再然後，一陣讓人聽了頭皮發麻的嘔吐聲，從小樹林里傳了出來。

「……，她不要緊吧？」雖然沒有暈車，但既然停下來了，那就下車透透氣好了。看著克萊爾的背影，聽到了她的嘔吐聲，陶大勤看向小樹林的視線中，多出了一絲擔心。

「吐兩口而已，沒事的。」劉倩倩扶著車子，臉色也不太好看。

「對了，招弟，你怎麼也是這個反應？」收回視線，看著劉倩倩，陶大勤換上了略顯訝異的眼神：「園金可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你……。」

「我是個女人好不好？別拿我跟那個傻小子比。」不等陶大勤問完，劉倩倩的兇狠眼鏢已經扎了過來。

「姐~，我招你惹你了？」被殃及池魚的劉宏樹在一旁翻了個白眼。

「不是，我記得你以前不暈車的啊。」沒有眼力勁的陶大勤還在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早知道是這樣，剛才不吃飯就好了。」

「就你話多~。」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劉倩倩的暈車癥狀稍微緩解了一些，不過，因為陶大勤的不識趣，她的臉色還是臭臭的不太好看：「不知道女人每個月都有那麼幾天不在狀態么？我這是因為體虛，所以才中招了，知道不？真是的，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

聽到劉倩倩這麼說，陶大勤這才訕笑著撓了撓頭，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雖說沒怎麼見過世面，但終究是上過高中的人，這點兒小常識都在生理衛生課的課本上寫著，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想要轉換個話題，恰好，克萊爾的聲音傳了過來：「露西，幫我拿點紙巾~。」

「我來吧。」沒聽明白克萊爾後面半句的意思，不過，看到露西從包里掏出濕巾的動作，陶大勤已經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上前兩步，搶先接過，陶大勤一邊往克萊爾所在的小樹林走去，一邊留下了一句理由：「那邊不太好走，還是我給她送去吧。」

「呃，哦，謝謝。」通過劉宏樹的翻譯，明白了陶大勤的意思，看著他的背影，露西一邊說了聲謝謝，一邊露出了感興趣的眼神——她可不知道陶大勤這是想要迴避與劉倩倩之間的尷尬氣氛，還以為他是只是單純的想要給克萊爾提供幫助。

拿著濕巾，陶大勤走下了斜坡，來到了克萊爾的邊上。

「你，那個，OK？」劉倩倩和劉宏樹都沒有跟來，陶大勤只能自力更生，用最為簡單的句子向克萊爾問了一句。

「謝謝。」吐了個昏天黑地，好容易才緩過勁來，拍著自己的胸口，克萊爾滿臉都是虛弱無助，說話時的聲音也比之前小了許多：「我的天，這還是我第一次吐得這麼厲害，我都以為自己快要死了。」

「……。」聽不明白，有些尷尬，陶大勤只能猜測著比了個喝水的手勢：「那個，你要不要喝點水？」

「不用了，謝謝。」或許是分散了注意力的緣故，感覺稍微好了一點，不想讓陶大勤看到自己吐得那一灘，克萊爾直起腰來，轉身朝公路的方向邁開了腳步。

剛剛吐了一陣，虛弱感還沒有完全消除掉，加上腳底下是個斜坡，不太好走，為了維持平衡，克萊爾下意識的伸出手來，勾住了陶大勤的肩膀。

一下子貼的這麼近？

雖然因為才吐過又沒有漱口的緣故，有著那麼一絲絲的異味，不過，這股淡淡的異味並沒有蓋過克萊爾身上的體香。

半個身體靠在自己的身側，哪怕隔著厚實的冬裝，也能感受到克萊爾身體的柔軟。

福利來的太突然，讓陶大勤這個老實孩子有些措不及防。

好在這段路不過十幾米長，不等他深陷進去，就已經來到了眾人面前。

「克萊爾，感覺怎麼樣？」看到自家妹子臉色蠟黃的小可憐樣兒，露西先是關心的問了句。回想起她出發前的那股衝勁兒，一個沒忍住，露西又突然笑了起來。

「露西~~。」妹妹都這麼難受了，你個做姐姐的還能笑出聲來？盯著露西，克萊爾撅著小嘴抗議開了。

「克萊爾，還要不要繼續上山？」帶著玩味和打趣，露西故意問道。

山上的風景很漂亮，要是現在打退堂鼓，多少有些捨不得。

繼續上山？盤山路還有一大半沒走呢，按照現在這個趨勢，豈不是連膽汁都要吐出來。

兩頭糾結，克萊爾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兩條眉毛也擰在了一起。

「要不，你來開車？」知道克萊爾也有駕照，劉宏樹在邊上提了個建議。

對啊，負責開車的話，應該就不會暈車了。因為劉宏樹的提議，克萊爾眼裡閃過了一道精光，表情也舒暢開了。

「別~~！千萬別~！」露西卻是慌慌忙忙的搖起了雙手，滿臉都是擔心的表情。

「為什麼？我開車技術好著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的阻攔，讓克萊爾很是不忿，叉著腰，她下意識的擺出了抗議的姿勢。

「那是平時。」露西先反駁了一句，視線在其他幾人身上掃了一眼，接著說道：「今天這種盤山路，讓她來開車，你們就不擔心？要我說啊，還是讓駕齡更長的雷蒙德來開車比較穩妥。」

上山的公路有兩條，分別位於山南和山北兩側。陶大勤等人選擇是山南的路，相對比較平坦，不過，因為方向正好相反的緣故，從這邊上山的話，車子就不是貼著山壁前行，而是行駛在靠外側的那半邊公路上。

為了防止車輛衝出公路墜下山崖，道路外則用水泥建了很多足夠牢固的墩子。

不過，這些保護措施，並不能百分百的保證不出事。要是司機的技術太爛，又或者操作時因為心慌而弄出了失誤的話，還是有可能會出事。

單論技術的高低，克萊爾比起雷蒙德來還差了一截子，在現在這種場合下，顯然還是讓雷蒙德來開車比較合適。

站在路邊，轉過頭來，往山下眺望了一眼，想了想，克萊爾最終同意了讓雷蒙德繼續開車。

不過，為了避免接下來又一次暈車，她還是忍不住提了個要求：「那好吧。不過，露西，接下來，我們換個位置，讓我坐前面~。」

「行，你說了算。」這點兒要求倒是沒有問題，露西很乾脆的點頭答應下來。

之所以會答應克萊爾，一來，是出於體諒，二來，則是因為露西覺得自己不會暈車。

可實際上呢？

再次出發之後，沒過多久，跟克萊爾之前的反應一樣，她也忍不住胸口處翻湧的難受勁兒，硬是讓雷蒙德再次路邊停車，跑下去吐了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