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叄節 太歲

從小跟在陶大爺的身邊，看著他為鄉親們配製各種草藥。先不說那些土方子是不是真的都很好用，藥材方面的知識，讓他學到了不少。

見得最多的，當然是那些生長在山中，無主的草藥。稍微名貴一些的，比如本地氣候不適合生長的野人蔘，又或者需要從動物肚子里開出來的，例如牛黃狗寶之類的，陶大勤只是偶爾見過那麼幾次而已。

不過，遇到的次數少，不代表他對這些東西的印象不夠深刻。事實上正好相反，正是因為沒見過幾次，心裡還保留著一份好奇心，在潛意識裡留下了一份惦記，他反倒是對這些相對少見的珍貴藥材記得越發清楚了。

「別動別動，讓我看看~！」

繞開還在驚嚇中的克萊爾和劉倩倩，走到那團臟乎乎的肉團邊上，蹲下來，先是仔細的觀察了一陣子，然後，在眾人的驚訝和擔心中，陶大勤突然摘掉手套伸出手指，在肉團上輕輕的按了按，順便又搓了一下。

「黑佬，這是什麼東西啊？怪滲人的。」陶大勤的動作很沉穩，反應嘛，暫時來說也比較平淡，因為他，劉倩倩終於放鬆了一些。

「嘿嘿，這可是好東西啊~。」確認了心裡的猜測，陶大勤臉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招弟，聽說過太歲么？」

「什麼？太歲？」被陶大勤這麼一提醒，劉倩倩露出了非常驚訝的表情。

對於太歲這東西，劉倩倩多多少少聽過一些，畢竟這東西既神秘又罕見，不光民生類節目進行過報道，一些科考類的欄目中也播出過相關的內容。

只是沒有親眼見過，所以剛才那會兒才被嚇到了。現在，想起太歲這東西在市場上受歡迎的程度，想起它在藏家們眼中的價格，劉倩倩就不由自主的換了副表情，對陶大勤投去了興奮激動的視線。

「黑佬，這個太歲應該很值錢吧？」

「這麼大的太歲，應該能值個四五萬吧。」不等陶大勤開口，因為這邊出現了狀況而趕過來的夏衛國先給出了回答：「要是遇到了合適的對象，也有可能賣出更高的價格。」

不光夏衛國過來了，工地上的其他人也都圍了過來。反正不急著趕工，又有熱鬧可看，本就喜好八卦的鄉親們當然不會錯過。

「不得了不得了，一個這玩意就能賣好幾萬？這都快趕上一輛車了啊。」

「幾萬塊？要我說啊，最少也要十幾二十萬。上次我去昌北那邊做工的時候，就聽說那兒也有個人挖出了一塊太歲，知道人家賣了多少么？這個數~！」

「一巴掌？嘶~~~，有錢人真多啊。」

「可不是么~。有錢人多的很，這東西可不多見。有錢都沒地方買的好東西，價格還能便宜了？」

絕大多數人，都在討論眼前這塊太歲的珍貴性，以及它在市場上的賣價。

不過，也有那麼一小撮人，想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方面。

「夏主任，你看，咱們是不是改天再繼續啊？」

「就是就是，太歲都挖出來了，要是再不停手，會不會有點……。」

有句老話叫做『太歲頭上動土』，意思是後果很嚴重，會有很大的風險。而今天發生的狀況，恰好完美的貼合了這句話的字面，也難怪這幾位鄉親們會聯想到這句老話，露出猶豫和擔心的表情。

「沒事沒事。」夏衛國笑著擺了擺手：「這都什麼年頭了，誰還在乎那個啊。放在以前，挖出了太歲，那叫倒霉。放在現在，要是能挖到這東西，明顯是走了大運啊。放心，沒事兒~。」

「真沒事？」

「沒事，我說了沒事就沒事。再說了，我是工頭，就算有事，也是奔著我來的，你們擔心個什麼勁。」

聽到夏衛國這麼說，這幾位鄉親這才放鬆下來，加入了大傢伙兒，開始討論起了這塊太歲。

「小陶啊。」打發了那幾位在手底下幹活的鄉親，夏衛國靠近幾步，拉著陶大勤問了一句：「這塊太歲，你打算怎麼處理？是自己留下，還是打算賣出去？」

「這個……。」陶大勤還沒具體思考過這個問題，聽到提問，不由得露出了糾結的表情。

在他的潛意識裡，留下和賣出去的想法五五開，各佔了一半。

之所以想要留下，是因為他覺得這東西可以算是藥材的一種，而且還是非常難以入手的珍貴藥材。

雖說現在他的中醫水準還不夠高，只能幫鄉親們治療一些筋骨挫傷，配藥的時候根本用不上太歲，不過，這樣的狀況肯定不會一直持續下去。畢竟陶大勤身上還有個『系統』，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抽到更加高級的中醫知識。

好不容易升級了醫術，知道該如何使用別名『肉靈芝』的太歲了，可手頭上卻沒有了這玩意，那不就白瞎了么？

至於另外那一半想要賣掉的心思，好吧，人之常情而已。

要知道，他之前雖然拿到了一筆賠償款，但是，蓋完房子置辦好家電傢具之後，也剩不下多少了。經濟條件還不算寬裕，突然間又得到了一個很值錢卻又暫時用不上的玩意兒，換了誰，大概都會想要把這個玩意兒拿去賣錢。

「小陶。」就在陶大勤猶豫不定的時候，邊上的夏衛國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對他使了個眼神。

跟著夏衛國走了幾步，來到人群外面，找了個相對偏僻的角落：「夏主任，有什麼事么？」

「那個，小陶啊。」面上帶著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夏衛國搓了搓手，略顯尷尬的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哈，你要是想賣掉那個太歲的話，能不能賣給我？」

沒想到夏衛國會有這樣的提議，陶大勤確實有些意外：「夏主任，你……。」

「是這樣。」夏衛國趕緊解釋到：「上次你不是見到了我家老爺子么？上了年紀的人啊，多多少少有點兒小愛好，我家老爺子也是，他平時就喜歡搞點兒收藏。」

夏衛國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無非就是想要把這個太歲買回去，給夏老爺子收藏。雖說這玩意不是什麼藝術品，也不能算是古董，但好歹也算是個稀罕物件，對於喜歡收藏的老爺子來說，還是挺對套路的。

「這個……。」想了想，陶大勤準備答應下來。

賣給誰不是賣？何況人家夏耕生老大爺跟自家爺爺還有一段老交情在。把太歲轉手給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可以算是還了這次幫忙蓋房的人情了。

「你放心，只要你願意出讓，價格好說~。」不知道陶大勤只是晚了那麼一點點開口，還以為他是有些捨不得，為了勸說他，夏衛國趕緊又接了一句。

「行。」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陶大勤還能說什麼呢？點點頭，他很是乾脆的答應下來：「反正我也沒想過一定要留著那東西，行，夏主任，你拿去吧。」

「哈哈，好~！好~！」雖說東西還沒到手，但看到陶大勤點頭，知道這次交易不會落空，夏衛國還是開心的笑了起來：「多謝你了，小陶啊，你放心，夏叔叔我肯定不會虧待你，另外，這一次的人情我也記下了。」

「夏叔，你客氣了。」既然人家長輩都主動表示了親近，那自己也不能太見外了。順著夏衛國的口風，陶大勤也換了個稱呼。

從出土到轉手，中間不過也就一刻鐘的時間，如同嬰兒腦袋大的這顆太歲，無異于飛來的橫財，又為陶大勤帶來了一筆意外的收入。

如同夏衛國承諾的那樣，他還真的沒有虧待陶大勤——先是找了個『專家』過來鑒定，然後又仔細的稱過了重量，最終，他以比市價高了三成的價格，以一斤三萬元的高價，總共花了十三萬，買下了陶大勤手裡這顆重達兩公斤出頭的太歲。

當然，具體的交易，並不是這一天內完成的，說起來，那其實是一周之後的事情了。畢竟找專家需要時間，而且夏衛國又是個在清水衙門裡上班的公職人員，不像他那個不差錢的富商哥哥，一次性拿出十三萬現金對他來說還是稍微有點兒麻煩的。

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因為從約定到執行交易之間隔了幾天時間，又生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身為醫生的雷蒙德，從眾人餘興未了的閑聊中聽說了太歲的藥用價值之後，突然生出了不少的興趣，又因為他並不知道陶大勤和夏衛國已經達成了約定，於是，他就有些突兀的找上了陶大勤，想要討要一點兒太歲的碎片，帶回去研究一番。

不過一個指節大小的碎片而已，要說分量，充其量也就十克左右，真算不上多。

可是，太歲已經賣出去了，出於誠信，陶大勤只好拒絕了雷蒙德的請求。

「這東西已經被人家預定了，我不能切一塊下來。」幾天下來，對方也算是關係不錯的朋友了，拒絕的太過徹底，好像也有些不合適。想了想，陶大勤提議道：「要不，你帶點水回去？」

「水？」

「嗯~。」指了指泡在臉盆里的太歲，陶大勤解釋到：「這東西泡出來的水也能治病強身，就是效果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