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恨嗎?
「娘親,爹地對你真好,不僅給聘禮,連嫁妝都給你準備好了。」小東西躲在雲舒的脖子後面,偷笑道。
聞言,雲舒翻了個白眼,無視。
這小東西可能是被自己關久了,最近有種變成話癆的潛質啊。
「到底是怎麼回事?」直到護衛將璃院張燈結綵地掛好,雲舒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王妃,這些都是王吩咐的,說為了冊封皇后的典禮早些準備。」趙風一板一眼地回答。面對這樣的回答,雲舒表示很無奈。
她知道是冊封皇后的典禮啊,但是,為什麼司馬聖翼會忽然做這麼多的事情?冊封皇后的典禮只需要準備典禮就行了,布置屋子是怎麼回事啊?
但因為司馬聖翼一直以來的習慣,雲舒什麼從來沒有跟過婢女什麼的,使喚的都是護衛。而雲舒很樂意這樣,比起女人之間的彎彎叨叨,她更喜歡一個人待著。
只是,這樣的弊端就顯露出來了。面對這種感性大過理性的事情,就沒有人過來給她分析情況了。
所有的護衛都是安排什麼做什麼,腦子一根線,沒有想太多的有的沒的。因此,雲舒的問題,沒有人能夠回答得上來。
「娘親吶,你身邊的人還真的是直腦子啊。」果然,趙風的回答讓得小東西一陣嘲笑,粉紅色的蝴蝶結都被笑得一顫一顫的。
「……」本來心情就不怎麼好,聽著小東西的話,雲舒的臉色就更加不好了。
「娘娘,還有什麼安排嗎?」趙風瞧著雲舒難看的臉色,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他們也不知道怎麼忽然雲舒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這個時候,他們最應該乾的一件事就是,跑路。
「沒事了,你回去吧。」雲舒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道。
與其在這裡問趙風他們,還不如直接去問司馬聖翼呢。或許他這麼做,有他自己的考量吧。她想,她還是不適合做閨閣的女子,那種猜測對方心意的事情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累了,還不如直接問呢。
就在雲舒打定主意去找司馬聖翼的時候,天華國的冊封皇后的詔書已經傳遍了整個天下。
冊封皇后,一國之母,這是舉國同慶的事情。雖然才平息了戰爭,但是戰爭並沒有在天華國的國土上打響,相比之下,天華國是受災最輕的國家。
百姓張燈結綵,萬家祈福。他們的國王和王后,都是他們最崇拜的人。這是真正的眾望所歸,也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夜晚,燈火通明,家家戶戶的門口掛著一盞紅色的燈籠。
這是帝后大婚時候天華國特有的風俗。
司馬聖軒獨自站在閣樓之上,目光眺望著皇城之外的萬家燈火。他衣裳穿得很單薄,迎著風,看著格外的寂寥。
「被人從皇帝的位置上趕了下來,難道不恨嗎?」黑夜之中,一道身影悄然出現。
冷冷的語氣,配合著暗夜之中的寒風,格外詭異。
「誰?」司馬聖軒心裡一驚,轉身回頭四下張望,可是黑夜之中,四周空無一人,彷彿先前的只是他幻想出來的。
「不恨嗎?自己的親身兒子被殺,自己卻苟活著這個世上,不恨嗎?」黑夜之中,空靈而飄渺的聲音從未散去。
「到底是誰?」司馬聖軒對著黑夜大喝一聲,額頭上已經滲出來森森的冷汗。
只是,無論他怎麼張望,黑夜還是黑夜,天空上皎潔的月光照耀著,四下無人。
「不恨嗎?不恨嗎?」聲音越來越清晰,司馬聖軒驀地攥緊拳頭,眼眸通紅得格外駭人。
怎麼能不恨?
皇位、兒子,此生最愛,他如何能夠不恨。
或許兒子是罪有應得,或許自己是才能不夠,但是,明明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卻生生地被人搶走了,如果說心裡沒有半點漣漪,絕對是騙人的。
他以為他會忘記的。
即便是出現了這麼多的變故,他的兄弟,他的弟弟司馬聖翼依然將他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他不應該記恨,他甚至應該感激他放過了他,饒過了他的性命。
只是,如何能夠忘記呢?
那些回憶,那些過往都深深地埋藏在心裡,只需要一點契機,便會茁壯生長。
「恨嗎?」司馬聖軒喃喃地,眼眸之中已然被仇恨布滿。
冊后大典。
「娘親,真好看。」小東西趴在銅鏡上,漆黑的大眼睛里滿滿的都是笑意。
此刻的雲舒,烏黑的秀髮隨意地綁在腦後,華麗的鳳冠上閃爍著燦爛的光芒,略施粉黛,鵝蛋的臉龐顯得格外精緻。
雲舒本身便是美人,平素她是懶得梳洗打扮,隨意之下,有種隨性的男子風華,今日的皇后典禮,她眉眼含情,倒顯現出另一番風華。
「娘子真美。」司馬聖翼雙手抱胸,斜靠在門欄之上。金黃色的陽光斜射下來,顯得他的側臉格外好看。
他很少看著雲舒正裝的模樣,他的舒兒,喜歡自由比喜歡美麗更多,因此,這一次顯得格外的驚艷。
「這般大張旗鼓,不怕雪域又來找你麻煩嗎?」聽著熟悉的聲音,雲舒笑眼彎彎,提著裙子緩步朝著男人走了過去。
她話雖然這麼說著,可眉眼之中卻沒有半點責怪,或者擔憂。
這是她對她男人特有的自信,即便是雪域的人真的派人過來了,她相信,以司馬聖翼的心智,是絕對可以處理的存在。
有他在,她可以真正地放下心來去依靠。前世今生,她是第一次想要依賴一個人,也是頭一次,有人可以給自己這種依靠的感覺。
恍惚中,她忽然想起曾經他們兩個頭一次相見的時候。霧氣縈繞的浴室之中,兩個桀驁不遜的靈魂悄然碰撞,卻沒有想到一見定情,蹉跎此生。
那個時候,她滿心念想的是找個地方隱居,養好傷以後便立刻離開,可沒有想到,就是一次算賬,將自己的一身,和這個男人捆綁在了一起。
她素來喜歡自由,素來喜歡獨來獨往,可如若這個人是司馬聖翼的話,她想,她便可以變成不那麼喜歡自由,不那麼喜歡獨來獨往。
因為愛,她心甘情願讓他成為她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