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怎麼不按套路來?
八月。
秋高氣爽。
中秋節剛過,馬塞爾城萬家燈火通明,放眼望去,整個城鎮都沉浸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
城南。
離家。
藥師離清澤正守在偏院的一個小屋內。
屋子並不大,勉強能擺下桌椅和一張床。
床上躺著的少年雙目緊閉,面如金紙,一雙拳頭死死的握著,手臂上青筋暴起,整個人極其痛苦。
隨著那少年發出痛苦的呢喃,擺在床頭的油燈閃了閃,與少年的而臉色相互輝映。
離清澤看看床上的少年,臉上又填了幾分擔憂。
「藥師。」
門被推開,一個穿著鎧甲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杜衡,怎麼樣?」離清澤迫切的迎上去,「拿到了嗎?」
叫杜衡的男人被離清澤這麼一問,神色凝重,許久,他才搖了搖頭。
雖然是早已經知道的結果,但面對時,離清澤還是頹然扶著桌子。
「那個該死的庫管,竟然和我說想要拿到天階草,得要問過老爺,誰不知道老爺半個月前就已經去了神殿述職,沒半個月根本回不來,那庫管根本就是狗仗人勢,拿著二爺的雞毛當令箭,如果大爺現在還在,這孫子敢這樣囂張!」
說到最後,杜衡恨不得立刻殺了那庫管,可他看到床上的少年,眼神立變,擔憂的問,「藥師,小少爺他……」
「如果沒有天階草入葯,小少爺恐怕活不過今晚了。」
離清澤嘆了口氣。
早在打發杜衡去向庫房要天階草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要面對這樣的結果,天階草雖然不是什麼天財地寶,但卻也是極為難得的修補靈根的藥材。
小少爺是大爺的獨子,可卻在襁褓之中就遭人暗算,靈根盡毀,無法修鍊。
從前有大爺護著,整個離家也不敢對小少爺怎麼樣,可十年前大爺和大夫人都在萬獸峰一戰中犧牲,沒了大爺的庇護,小少爺就像是寒風中的嫩草,人人都想欺負。
特別是二爺,自從接過了大爺的權利,整天都對小少爺看不順眼,處處打壓,他和杜衡受大爺臨終託孤,雖然殫精竭慮的護著小少爺周全,可終難保小少爺平安。
想到三天前小少爺被人誆著去了萬獸山,又被妖獸推到了噬魂窟里,離清澤就覺得心如刀絞。
「可你這燈。」杜衡指著點在床頭上的燈。
「這是當初老爺賞給大爺的,說是從一位古帝手裡流傳下來,點燃就有凝神固魄的功效,大爺給我時,這盞燈已經用了三分之二,這幾日我每天都在研究這盞燈所用的功法運行,可卻毫無頭緒,如果這燈滅了,小少爺也就沒救了。」
「媽的!」杜衡狠狠的砸了下桌子,「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小少爺是大爺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當初大爺臨終託孤,若是小少爺有什麼閃失,你我日後沒臉去見大爺。」
「有!」
「什麼辦法?」
「偷!」離清澤目光灼灼如火,「小少爺的傷刻不容緩,庫房既然不給,那就只好去偷,」說著,他看向杜衡,字字清晰的問,「杜衡,你是大爺的貼身侍衛,應當知道,在離家偷竊乃是被逐出宗門的大罪,二爺早已視小少爺為眼中釘肉中刺,此刻必然會派重兵把守,此去可能九死一生,你可願意?」
杜衡燦然一笑,「藥師,你我認識數十年,我的性格你是最清楚的,大爺於我有救命之恩,小少爺是大爺留下的唯一血脈,我既已答應大爺,就必護小少爺周全,若是真因此丟了性命,也只不過是還了大爺,有什麼好可惜的。」
話已至此,無需多說。
馬塞爾城依舊是萬家燈火,作為三大家族之一的離家,此刻也在莊嚴中多了份溫馨。
咻咻。
兩道黑影自偏院飛出,眨眼間,便與黑色融為一體。
此刻,誰也沒有注意到,那個在床上躺著的少年,在門關上不久,緊握的拳忽然鬆開,繼而又五指成抓,迅猛回籠,回籠的瞬間,躺在床上的少年如彈簧般坐起。
「這是哪兒?」
「我是誰?」
「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一連三個問題,離夜都沒有得到回復,他左右看了下,除了微弱的燈火外,整個屋子根本看不到半個人,「靠!」
看清眼前的一切,離夜內心的失望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咒罵一句重新躺下。
想他修鍊了幾百年,好不容易成了幽冥古皇,就算被雷劈的神魂分離需要穿越,那至少醒來也得給安排個妹子啊。
戲本子說書人不都是這麼個套路嗎?
怎麼到這兒就成了冷冰冰的小黑屋了?
「果然,套路神馬的都是騙人的,」
離夜嘆口氣,「早知道就不在突破瓶頸的時候打麻將了,那把十三幺啊!上萬年才摸到這麼一副好牌,就這麼化成灰了。」
說著,離夜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這……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砰砰砰。
還沒等離夜內牛滿面,就聽從遠處傳來打鬥的聲音,隱約間還帶著男人的戾喝。
「藥師,離家待你不薄,想不到你竟然這樣回饋離家。」
「哼,尤子彤,你不必說的這麼假惺惺,你今日守在這裡,必然是知道我等目的,交出天階草,老夫饒你一命。」
「離清澤,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是二爺身邊的守衛,如果只是被你這點小手段桎梏,那我尤子彤還有什麼顏面見二爺。」
「藥師讓開,讓我結果了這混蛋。」
「杜衡,你找死!」
===
「有病。」
離夜大大翻了個白眼。
大半夜的不睡覺打什麼架。
這群無知小兒,果然和外面的妖艷賤貨一個樣。
白眼還沒翻完,一盞油燈強行闖入他的視線。
這盞油燈通身全黑,狀似蓮花,九個角上各掛著約半寸的琉璃瓶,其中有八個都空了,剩下的那個琉璃瓶中裝著少半瓶綠色的液體,漆黑的環境下,那瓶子就像是小小的螢火蟲。
「靠,不是吧,九星燈?」離夜哀嚎一聲,「怪不得總想往這邊走,原來特么的是這盞燈搞的鬼,難不成這裡是離家?」
借著燈光,離夜重新審視了下周圍的環境后忍不住扶額,「離長春那老頭現在混的也太慘了吧,當年救哥們兒的時候還是一個少將,現在特么的就成了乞丐了?不對,這都幾萬年過去了,離長春早死了,這離家……也太特么能生敗家子兒了!」
一邊感慨,離夜一邊朝著燈芯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砰砰砰。
外面的打鬥聲更烈,一聲悶響,就聽剛才囂張的男人大笑,「離清澤,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離夜的手徒然停住。
離清澤?
姓離?
離家的人?
三個問題只是在片刻之間就有了答案。
「靠,離家就算混的再慘你特么也不能這麼光明正大的在院門口殺人,真以為離家沒人了是不是?」罵著,離夜翻身下床。
還沒站穩,就一個踉蹌重新摔在床上,丹田內,一股強大的桎梏猶如滔天巨獸,幾乎瞬間,就將離夜釘在床板上。
「怎麼回事?」
離夜大驚,本能的引導著體內的魂力和這股桎梏之力周旋,然而他體內這點魂力在滔天巨獸面前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兩個小周天後,他的那點魂力已經被吞噬乾淨。
「瑪德,老子急著救人,你特么來這裡拖後腿。」
咬牙起身,離夜不敢怠慢,立刻盤腿坐在床上,雙眼緊閉,繼續調動體內的魂力引導丹田的桎梏之力向四周遊走。
一個周天。
兩個周天。
三個周天……
短短几個呼吸之間,離夜已經引導著這股桎梏之力運行了十八個周天,但依舊沒有用,身上的桎梏非但沒有解除,反而吞噬了不少靈力。
「不行,這樣下去這小子體內的靈力就要被耗盡了。」
外面打鬥聲依舊,屋內,離夜額頭急的出了汗,忽然,他眼前一亮,目光放在床頭的那盞九星燈上面,狠著心,一股靈力慢慢的引入丹田。
瞬間,丹田的桎梏之力猶如黃河泛濫,怒吼著撲過來,似要破體而出。
離夜急忙凝神,魂力上引,痛楚順著經脈湧入胳膊,人體金色的脈絡乍現,耀眼的金色順著手臂滑向指尖。
砰!
如裂帛破空,九星燈光芒暴漲,綠色燈油瞬間燃空,下一秒,如火的光芒就歸於黑暗,來得快去得快,好似不曾發生過什麼。
黑暗中,只聽屋中少年怒嚎,「握了個大草,竟然是饕餮魔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