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雨綢繆(7)
。」「可是她們不漂亮,你漂亮。」「你怎麼知道?」周蒙不免沾沾自喜,心裡很想再聽一遍好話,「你真的覺得我漂亮?」「比漂亮還多,你長得很甜,你可愛。」李然把她拉向自己,「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孩。」他凝視她的目光啊,此去經年,依然隔著歲月與塵埃,停留在六月陽光燦爛的一個下午。兩個人站在街頭,像是兩棵開花的樹。「去哪兒?我有點兒累了。」「陪我回趟報社,看看我剛在山區拍的那些照片。晚上我們去『四季』跳舞。」「我不會跳舞呀,連三步四步都不會。」「我教你,你穿這條裙子跳舞會好看。」李然忍不住張開兩手圍在她的腰間,輕盈一握,「怎麼會這樣細的?」周蒙推開他的手,笑道:「高中時有個男生給我起外號叫『細腰』,我從此不理他。」「你上高中時一定太驕傲。」「正相反,是太自卑,才特別容易被得罪。所以,那時我沒人追。」她笑吟吟地說。如沐春風,是描述這樣一種為人的,你越接近越覺得清新、自在,留戀其中。在報社門口,他們碰到一個人,如果說,李然是沒想到,那麼,周蒙就是想不到。劉漪於當日下午四點一刻到達江城,想著馬上就能見到李然了,她擱下關於愛情的所有疑惑,只剩下對即將重逢的渴望。城市不大,劉漪打了一輛夏利不過十分鐘就來到省報社,下了車,轉身之間,她首先被一個女孩子注視的目光所吸引。此類注目禮劉漪並不陌生,她知道自己這身迪奧的套裝非同凡響,面料是純麻,象牙白帶隱花,樣式高貴裁剪熨帖,像這種歐洲板型的衣服一般東方女子穿起來並不稱身,但換到劉漪身上好像度身訂製來的。注視她的女孩一張雪白的面孔亦可圈可點,劉漪不免回視兩眼,要到這時候,劉漪才注意到跟女孩手拖手的長發男子未免太過面熟,這個男人——不是——李然嗎?劉漪心裡沉吟著,眼睛不自覺地鎖定在了兩個人的手上。在周蒙眼裡劉漪那張喜滋滋的臉一下子垮了下去,連周蒙亦覺惻然,這樣高貴美麗還是輸不起。這邊,李然放開自己的手迎了上去。周蒙還有什麼不明戲的?他們是一對,至少,曾經是一對。劉漪笑容發僵:「哎,是李然,第一眼竟沒認出你,頭髮這麼長。」李然接過她手裡的棕色真皮中型手提箱:「怎麼不打個電話,我去接你。」一直打,他一直不在。劉漪越過他,目光放在那女孩身上,女孩往後退了幾步。李然轉過身,周蒙搶在他前面開口:「我該回學校了。」「我送你。」李然眼睛不放鬆她。「不用,你有客人。」即使再不悅也不肯露出來。「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好。」她簡潔地說,轉身就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李然真想把她追回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劉漪看著李然的背影,萬念俱灰,他永遠不會是她的了。這就是她苦等幾年的答案,當男人不肯說「是」,他的意思就是「不」,又何必等呢?答案一直寫在他躲閃的目光里。李然把劉漪送到長江賓館。劉漪此次本是拿了大主意來的,既然李然不想去廣州,她過來也不難,兩個人只要在一起,李然早晚會被她打動。現在她才明白自己想法荒唐行為可笑。剛過去的那個春節李然甚至借故未回西安探家,他,分明是去意已定。自己,分明是瞎了眼。進了房間,劉漪一言不發倒在床上,到底是有過親密的男女關係,在他面前她不覺得難為情。可是中間也有兩年空白了,她這麼一躺,兩個人都有了回憶,手足無措起來。李然比任何時候都想抽煙,他知道劉漪厭聞煙味。當你沒有了愛你就有了借口,李然很快找到了借口:「劉漪,我出去抽根煙,你休息一下,晚上我再來接你出去吃飯。」劉漪從床上撐起半個身子:「給我一枝。」李然遞給她一支,劉漪手勢老練,她打開隨身的手袋,先套上一次性煙嘴,然後用自己的Zippo打火機點著,她看一眼李然把打火機扔給他。李然沒有點煙,劉漪臉上敷了粉,遠著看勻凈近看卻泛黃,李然忍了又忍還是說了:「別抽煙,對皮膚不好。」她大可以回敬他,風趣點兒,我的現任男友喜歡我抽煙;刻薄點兒,事到如今你還用得著操心嗎?但劉漪什麼都沒有說,她只是走到茶几前把煙掐滅。畢竟在社會上歷練了兩年,劉漪再轉過身來臉上有了笑模樣:「反正請了假,我想到黃山玩一趟,不知道有沒有方便的旅遊車。」「這個飯店就有,我做你的導遊。」兩個人就此有商有量地計劃第二天的行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