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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倒地那位說,沒事吧你?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趕緊把盛盒飯的泡沫箱子扶起來。「你沒摔著哪吧?」我又問了一句。「沒事,沒事。」他回答著,看得出來他心情不是很好。我不想再破壞他的心情,準備繼續向前走,剛走了兩句,他喊我:「你怎麼走了?這盒飯怎麼辦?」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呢,停下來,問:「跟我說話嗎?我沒定盒飯啊。」「你沒看見盒飯都撒了?」「怎麼個意思?」我有點煩他,做為首都的餐飲業員工他完全不注意個人形象,白色的工作服都穿成灰色了,說話也不怎麼客氣,況且普通話說得不標準,如果需要我幫忙他把盒飯撿起來,我希望他能客氣點。「你把我盒飯都弄撒了,就這麼走?」他顯得極其憤怒。「怎麼是我弄撒的?你這人怎麼這樣啊,差點撞了我,我都沒說什麼,你怎麼還來勁啊?」我很惱火,說話聲音格外響亮。「我撞著你了嗎?要不是你我的盒飯怎麼會撒?」我說,師傅您這麼說話就不對了,明明是……我話還沒說問,就被他打斷,他蠻橫地說:「廢話少說,你得陪我盒飯。」「我憑什麼呀?」現在才知道,感情勞動人民跟知識分子覺悟就是不一樣。「不憑什麼,你弄撒了就得賠!」他說話比警察還蠻橫,我都懷疑他以前當過交警。這時候我聽見一陣汽車的呻吟聲,我閉著眼睛都能聽出來是賈六的破夏立。他車吱嘎一聲就停便道上了。「怎麼了妹子?」賈六顛兒顛兒的從車上下里,站到我身後。我把事故經過跟賈六簡單介紹了一下,賈六爆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乜斜著眼睛對送盒飯的說:「怎麼著哥們,成心跟我妹妹過不去是不是?」「什麼成心不成心啊,她弄撒了盒飯就得賠!」「我操,你丫找抽是不是?瞧你那傻B操行,長得跟盒飯似的?」「你他媽罵誰呢?」「罵你怎麼了?我今兒還打你呢!」賈六特激動,好象已經很久沒戰鬥了,轉身打開車門從車裡拿出一根鋼管,朝著送盒飯的就過去了,那廝一看真趕上賈六這麼一好戰分子,甩開兩腳開始逃生,賈六將鋼管高高舉過頭頂,緊隨其後,大叫:「有種你丫別跑!」我這人膽子小,一下字就沒了主意,我看見另一輛夏立也停在跟前,跟賈六一起開黑車的一哥們從車裡出來,我連忙朝他喊,「師傅,師傅,攔著點六哥,別真出事。」已經有大約二十名過路群眾圍過來了,我有點怕。我真沒想到,後來趕到戰場這哥們一看見打架比賈六熱情還高漲,從衚衕口拎起一塊板兒磚也追上了天橋,嘴裡高呼著:「咳丫的,賈六!咳丫小丫挺的!」他的神情真像京劇里唱花臉的,我估計丫也是一京劇票友。賈六一興奮,真把那送盒飯的給追上了,當頭一棒,我一閉眼,完了,我那八百多塊錢的皮鞋徹底泡湯了,搞不好連那五千多塊錢的皮夾克也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