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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高原家裡過了個年,回家之後我滿心歡喜的,說是過年,其實也就是吃了兩頓飯,我跟高原就回家了,臨走,高原他媽給了我一個傳了不知道幾代的玉鐲子晶瑩剔透的,帶手腕子上我倒沒覺出來有多好看,有點沉,幹什麼也都覺得不方便,我高興是因為我覺得這東西要是按照高原他媽那意思,從高原的奶奶的奶奶那輩兒上傳到今天,估計怎麼也得從慈禧老佛爺那個年代過來的吧,值錢,搞不好還能賣出一套商品房的錢來,我把這意思跟高原說了,高原想了想說:「你要敢給賣了,估計我媽會跟你拚命的。」我這人一向愛財,但更惜命,從此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但總想知道這東西值多少錢,找了個懂行的朋友看了看,那小子特驚訝,恨不得用眼光把這鐲子看他們家去,少說,這鐲子也值三十多萬呢,三十萬呀,半套商品房,我著實帶在手腕子上美了幾天,就是有點沉。那天我把鐲子摘下來放茶几上打掃房間衛生,累了坐地上抽根煙,習慣性的伸手從茶几上划拉煙灰缸,結果……煙灰缸沒划拉著,把我的半套商品房給划拉碎了,我連個響聲都沒怎麼聽清楚,它就碎了,真像在做夢。還好高原不在家,我偷偷把碎片找個手絹包了起來,塞衣櫃最底層了,剛鼓搗完,高原就回來了,跟他幾個同學一起,有一個是高原的付導演。這幫人一來家裡就算翻天了,我跟他們打過一個招呼之後就找個轍躲出去了,我約了一個演員的太太一起出去喝咖啡,具體地說,是演員的前妻,前天剛辦完的離婚手續,特低調,京城的娛樂記者們盯了他們有小半年了,都沒撈著搶這新聞,趁著小報記者們都回家過年的功夫,倆人把手續悄悄辦完了。「怎麼樣,哪兒過得年呀?」我問她。「還在我們家,我一個人過的,他有演出。」嘆了口氣,「哎,這麼些年了,恢復了單身才發現,我這單身的日子跟不單身也沒什麼分別,前幾年跟著他也是一個人過來的。」我想安慰她幾句來著,一看這意思我歇了吧。這姐妹兒特神,整天開著她的寶馬滿北京轉悠著吃喝玩樂,過得跟散仙似的。「哎,一會去燕莎逛逛?」她提議到。「你呀,別老去那種宰人不見血的地方。」我跟她算是熟悉的朋友,自然說實話,燕莎商城那種地方根本就不是給人民開的,一個盛水果的玻璃盤子賣到六百多,稍微看上眼點的東西就成千上萬的,反正我是覺得那是一專門給**分子洗錢的地方,不合適像我這種中產階級,偶爾也去,買點小東西,回家以後還心疼老半天,而且,這種心疼錢的感覺你還不能逮誰跟誰說,別人眼裡好歹我也算有倆糟錢的,說了怕被人笑話,做人真他媽累。「一會我帶你去新街口轉轉,那好些小店,專門賣出口轉內銷的衣服,質量絕對好,我給高原買的POLO和NICK沒一個真的,全來自那邊不知名的小店,誰看得出來呀!」說起這些我就很得意,我花三十塊錢給高原買的BOSS的襯衣,拿回家他也當兩千多的穿著那麼美,一邊美還一個勁地怪我瞎花錢,本來那天我一口氣買了五件呢,看他那麼說我沒敢一次都拿出來,分了三回拿給他,傻小子心裡也沒個數,那回跟朋友一起從燕莎往凱賓斯基飯店走,路過通道里那家非常有名的鑽石店,高原想起我給他買那五件BOSS,當場掏出信用卡,刷出五千多給我買了一個戒指當生日禮物,我從他那占的便宜多了去了,自己都不好意思一一贅述。「誒,初曉,我有個特不好意思的事跟你說。」她比我大十歲,顯年輕,看起來跟我年齡差不多。「說,跟我有什麼不能說的。」忘了交待了,她名字叫楊小美,圈裡知道她的都叫她小B,B是Beautiful的第一個字母,她老公以前叫她老B,因為他說字母B有兩個高峰,象徵著她的兩個大咪咪。我以前曾經想過讓高原叫我小C,我想混水摸魚,沒準別人還能以為我是CCUP呢,高原不幹,他說不能欺騙人民,因為我內衣的SIZE是A,他堅持用「空前絕後」形容我,偶爾,他也會說我是一投錯了胎的洗衣板,我已經麻木了,任憑他這種不懂得什麼是骨感的農民侮辱我的空前絕後的美。小B湊近我的耳朵,壓低了聲音問我:「知道哪能弄到那種葯嗎?」我以為她要毒品,嚇了一大跳,「你不會也染上癮了吧。」圈兒里許多人在吸毒,類似搖頭丸那種東西更是平常得跟感冒藥似的,他們管這叫HIGH丸。她白了我一眼,「哪能啊?我是說那種葯,就是幫助人提高情趣的。」「春藥啊?」我得確定一下,聲音就比她用氣聲稍微高了那麼一點點,她趕緊打了我一下,又向周圍看了看,「你吆喝什麼?」確定沒人聽見我的那聲吆喝之後,才又接著用氣聲問到:「有地方弄嗎?你們年輕人肯定知道。」「你也知道我是年輕人啊?我跟高原用不著。」我這回也用氣聲回答她,「我們……我們……我們自身生產的那點激素已經足夠了。」我還真差點找不著合適的詞兒。「看不出來呀小B同學,你還干這種壞事,要不我給你動點偉哥吧,進口的,我有一大學同學那就有,現成的。」「少跟我貧啊,誰不知道你們如狼似虎的年紀呀,我是說,知不知道哪能弄到。」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翻,目光在她的大咪咪上打了好幾個轉兒,「好象你也用不著吧。」我想我當時的表情足夠下流。「你甭管,我就問你有沒有地方弄。」我想了想,估計奔奔那肯定有這種東西,上回她來我家拿和服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好象是她手底下一個小雞頭跟她訴苦,說搞不定一個什麼人,似乎畢生的修鍊都拿出來了,那個男人就是坐懷不亂,問奔奔應該怎麼辦,奔奔當時說:「操,丫不是陽痿就是一太監,連你都搞不定別人根本沒戲,只能給他點化學反應了……」她掛了那電話以後拿了衣服就匆匆忙忙走了,我估計她說的那個化學反應肯定就是小B想找的東西。我問小B,:「我認識一個朋友好象有,不過我確定,我給你問問吧,你幹嘛呀?你……你……誰要這個呀。」我覺得特奇怪,感覺這些東西都跟犯罪聯繫在一起,我這個守法的大良民說起這些東西總會莫名其妙地緊張。「你現在打電話問呀,你就甭管我幹嘛了,反正有用。」她好象馬上就想嘗試似的。我聽她這麼說也不好再多問,拿起電話撥了奔奔的號碼,下午四點多,我估計她該起床了,結果她一接電話還是睡意朦朧的感覺,我問她那天在我家說起的那個讓人產生化學反應的葯她有沒有,她好象忘了,一個勁地追問我什麼化學反應,我坐在咖啡店裡,又不好說明白,只一個勁地提醒她拿和服那天她電話里說過的,這丫頭就是想不起來,要不說爛泥糊不上牆呢,這種爛人也讓人沒法誇,就是想不起來什麼化學反應,我只好壓低了聲音特直白地跟她說:「就是春藥,有嗎?」我以為她會哈哈大笑一陣取笑我呢,丫還是繼續迷糊著,嘴裡嘟囔著:「哦,你早說呀,有,你要多少上我這來拿就是了,我再睡會兒,你什麼時候來拿再打電話吧。」沒等我說話就把電話掛了,我心想要是全北京的服務行業都像奔奔這樣,具有急我們人民之所急,想我們人民之所想,用夏天的大太陽一般火熱的態度對待我們人民提出的每一個要求,那該有多好啊。那些銀行呀,郵局也,火車站呀,又是什麼窗口又是什麼標兵的,真叫人不敢恭維,還是性產業工人對待人民感情最真摯。這是我發自內心的感覺。我跟小B又坐了一會兒,六點多鐘,我估計奔奔那斯已經沐浴更衣完畢準備出來活動的時候給她打了一電話,電話里奔奔說她一會要接待一個日本客人,好象是一個什麼「豬市會社」社長的公子,我聽她叨咕了一句沒聽太清楚,似乎是索尼還是廈普來著,沒聽清楚,反正挺忙的,我讓她說個地方,我跟小B過去找她,她說她一會去遠方飯店,我們約好了7點在遠方飯店的大堂見面。放下電話,我又是一陣感慨,媽的,從什麼時候開始,奔奔也開始為國家掙外匯了,還是皇軍的硬通貨,說皇軍有點不太合適,似乎「日軍」更貼切。7點,我們準時趕到了遠方飯店,大堂里燈火通明的,奔奔穿著我送給她的和服坐在一個角落的沙發上抽煙。我見了她一身日本藝妓的打扮硬著頭皮誇了她兩句,她顯得時分歡喜。「東西呢?」奔奔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個小瓶子,白色的,「吶,拿去,正負極!」聽聽,這罪惡的東西連名字都叫得就這麼邪惡,正負極。我挺好奇地從裡面倒出來一顆,白色的小藥片,好象我常用來治療失眠的安定,我拿著小藥片,對著燈光看了半天,問奔奔「有那麼神嗎?跟我平常吃的安定差不多呀。」小B也拿出來一片,自己跟那研究。「差不多?!差遠了。」奔奔有點不大高興,嚴重抗議我對這種小藥片的懷疑,「等著,我讓你看看。」她朝對面的一個女孩招手,讓她拿來一罐可口可樂,特神秘地看了我一眼,「看著啊。」我跟小B都不約而同的張大了眼睛屏息凝視她的舉動。奔奔打開可樂,拿著小藥片在我面前晃了晃,「看好了。」她把小藥片迅速地扔進可樂里,又迅速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幾乎是在她放進去的同時,一聲巨大的響聲,可樂罐好象發生了一次小小的爆炸,裡面的液體全灑了出來。面對我跟小B驚訝的表情,奔奔頗得意,「看見了吧,看見了沒有?知道厲害了吧。」我半天說不出話來,小B也是,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管保你好使,我告兒實話吧初曉,這些都是進口的,跟白粉一個價位,目前,全中國也就北京剛有。」「你哪弄的?」我這人特愛刨根問底。奔奔從座位上站起身,整了整衣服,特神秘地對我笑,「我?我有什麼東西弄不來呀,嘿嘿,我除了原裝的童貞,什麼都能弄來!」我操,奔奔這個大文盲外帶大流氓居然還知道童貞這麼文雅的措辭,不過我聽著還是很彆扭,我寧願她說處女膜。「好啦,今天先不陪你聊了,我的日本客人還等著我呢!白。」她今天有點反常,老從嘴裡往外蹦那麼官方的外交用語,我非常非常的不習慣。「誒,等等。」小B把奔奔叫住,「我給你錢吧。」說得特真誠,一邊說一邊掏錢包。「得了吧姐姐。」奔奔習慣性地白了小B一眼,「當我給你的見面禮了,以後你要有什麼好生意照顧你妹子我點就行了。」「這……我還是給你錢吧,挺貴的東西。」小B這傢伙一向就這樣,也是仗著自己有倆糟錢。奔奔極其不耐煩,「行行行,五百塊錢一片,那一瓶十片,給你打一八折,你給四千。」我扭頭又看小B,她臉上寫滿了尷尬,「沒帶那麼多現金。」她沖我說的,我看得出來,奔奔是成心叫她難堪的,這丫頭就這樣,誰要不順著她的意思,她就得絆誰一跟頭。「行了,什麼錢不錢的,奔奔都說送給你了,拿著就行了。」我又打了個圓場,又對奔奔說到「您趕緊忙您的去,回頭再耽誤您跟日軍談判。」奔奔聽了我的話,對著我壞笑了一下,嘴裡又嘟囔了一句:「什麼他媽日軍啊,早改自慰隊了。我操!」說完就揚長而去了,我本來想告訴她一句文雅一點,有很能表達她雙腿之間憤怒的話來著,沒撈著機會,她實在是太忙了。哎,要說也是沒辦法,今天在奔奔這又驗證了一次真理,「金錢不是萬能的」,要沒有那些要錢不要命的三孫子們把「正負極」從國外弄到中國來,小B就算有得是MONEY又能怎麼樣呢?想到這些,我忍不住在心裡由衷地罵到「我干!」,這本來是我想告訴奔奔的那句台灣寶島上的新新人類之中風靡地表達「我操」這個意思的另一種說法,我想奔奔一定會喜歡這種含蓄的表達方式的,她今天表現得格外優雅,大約不會在她的日本客人面前丟我們中國婦女的臉面。我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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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羽代表作:圈裡圈外(新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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