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零碎的記憶
李青荷有些期期艾艾地開口，不大確定自己是不是理解對了顧謹辰的意思。
顧謹辰已經看起來很輕鬆地靠在了沙發上，看著她平靜說道。
「難道你希望我在需要你的時候，還得打你電話，然後等你從樓下跑上來嗎？」
其實顧謹辰的話說得也沒錯。
這裡整個頂樓都是總統套房，要住別的房間只能是往樓下去了，自然沒有住在這裡的方便。
而且其實房間這麼多，並不是一般意義上來說的同住一間房。
儘管如此。
李青荷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之後挑卧室的時候，下意識地挑了一間離那間超豪華主卧最遠的，心裡才好像有了一些安全感。
之後坐在自己的卧室里的時候，她覺得有些好笑。
之前自己還在和邱柏曾婉安說不要胡思亂想，怎麼放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還是這樣神經兮兮的。
當天晚上李青荷做了很多很多的夢。
夢裡她看見一個婦人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卻無能為力。
夢裡她看見了一張張美麗的臉，高貴的身姿，朝著自己鄙夷的看去，要她交還顧謹辰。
夢裡有早上的時候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眼看著閃著光的尖刀下一刻就要扎到她的脖子上，下一刻卻忽然又眼睜睜地看著那人被撞飛，然而出現在眼前的卻不是跟記憶相符的許強的臉，出現的居然是……顧謹辰。
隨後場景又迅速地變化。
周圍的景色不斷地旋轉扭曲，她感覺到自己被誰牽著手，一路呼嘯著狂奔，她試圖想要去看清身邊那人是誰，卻一直看不清，一直到兩個人在終點處停了下來，停在一處碧海藍天的沙灘上，她才赫然發現，那人居然又是顧謹辰。
夢見一場大火，漫天的火光。
總之就是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夢裡有形形色色的人出現，但出現得最多的，還是顧謹辰。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李青荷覺得有些頭疼，她從床上坐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昨天的夢大多數都已經記不清了，現在李青荷能記起來的，只有不斷出現在夢中的顧謹辰的臉，這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嘀咕道。
「怎麼搞的，天天要見到老總還不夠，現在連夢裡都夢到他了，能不能放過我啊。」
在床上伸了個懶腰之後，李青荷翻身想要下床，卻發現一動身子就腦袋疼得要命。
她這才又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昨天晚上福茂為顧謹辰準備的接風晚宴，她好像喝得有些太多了。
雖然顧謹辰這一趟來J市是來跟福茂談生意的，但即便如此也沒有讓顧謹辰在來到J市的第一天就緊張投入到工作的道理，早在來之前福茂那邊就已經告知，當天晚上會在J市最頂級的酒店給顧謹辰接風。
這種場合李青荷自然陪同前往。
其實她不喜歡這種場合。
因為這種時候總是有很多人，從各種各樣的人的身上投射到她身上的目光，包含了各種各樣的意味，而其中有很多都讓她覺得不舒服。
可是現實又讓她不能對此露出任何反應，依舊只能笑臉盈盈，藏起自己所有的情緒。
更多的時候她完全不能分辨那些眼光中的不明意味，甚至很多人說的話她也覺得聽不懂，這讓她覺得很不安，她總是擔心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說錯話，自己丟臉還是小事，反正她只是個小蝦米，她擔心的是因為自己的過錯會給顧謹辰和寰宇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感覺到自己像顧謹辰說的那樣，還只是個孩子，跟燈紅酒綠的這一切都格格不入，她沒辦法讓自己融入這一切，而他們也不會接受她。
好在每一次她都是跟在顧謹辰或者許強的旁邊，這兩人無論是誰都足夠幫她擋去很多紛擾，讓她得以悄悄喘息。
可是昨天就不行了。
因為許強不在，而顧謹辰這一次又是直接跟福茂的老總談話。
這種高級別的談話，她也有自知之明不能過去打擾，因此只好自己端著杯子四處轉悠。
她的身份決定了會注意到她的人不在少數，沒過多久就有不少人上前來搭訕，男男女女都有。
一開始李青荷還能夠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一一應答。
或許是因為她看起來實在太沒有架子，搭訕的人也放心了許多，酒也就一杯一杯地勸了起來。
李青荷從來不是善於拒絕別人的人。
尤其現在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潛意識裡她並沒有把自己當成尊貴的來賓，而只是普通的客人，客人自然不能讓主人太過難堪，因此雖然她不喜歡喝酒，但還是沒有選擇拒絕那些熱情的敬酒，一一喝了下去。
這導致最後顧謹辰走到她旁邊的時候，不由得皺著眉問了一句。
「你喝了多少酒？」
其實李青荷現在的酒量比起之前已經算是進步了不少了，剛才雖然喝了不少，整個臉頰紅得跟什麼似的，但還不至於失去了全部的思考能力，因此她笑著打了個酒嗝，回答顧謹辰。
「不知道，反正福茂那邊的人敬我的，我都喝了。」
她還有些炫耀似的跟顧謹辰說。
「剛才好幾個福茂的經理都和我喝酒了呢，還誇我前途無量。」
現在顧謹辰也搞不清這樣子的李青荷是不是喝醉了，因為比起從前她看起來確實是清醒了不少，可是說的話又實在有些可笑幼稚。
他抿了抿嘴。
「跟在我身邊。」
說罷轉身走開，又回到自己的應酬去了。
而李青荷也果然非常服從命令地趕緊跟上了顧謹辰，雖然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但上司的話總得聽不是？
等到李青荷跟在了顧謹辰的身邊之後，再湊上來找她的人果然幾乎消失了。
這可是福茂給寰宇的總裁舉辦的接風宴，能出席的人自然不是什麼底層的小員工。
哪個不是身經百戰從底層一路爬上來的人精，這時候豈會看不出顧謹辰對這個小秘書的維護之意，要是再有人上前去搭訕，那可真就是不長眼了。
得益於顧謹辰有意的保護，處在似醉非醉邊緣的李青荷總算沒有再進一步喝醉下去。
儘管如此，等到晚宴結束顧謹辰和她一起上了福茂送他們回酒店的車的時候，李青荷還是在鑽進車裡的時候身子晃了兩晃，差點沒鑽進去而是直接摔在了路邊。
幸好顧謹辰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於是李青荷從善如流地拉著顧謹辰的手坐到了座椅上，還嫌不夠舒服地扭動了幾下。
前面的司機一直在觀察著後面的情況，等到顧謹辰吩咐了一句「出發吧」。
這才緩緩發動了車子，不知道為什麼，還將隔開前後座的不透明擋風板給升了起來。
車子里的光線有些昏暗，只有從車窗外不斷照進來的各色霓虹燈時不時地照亮車廂里的一切，包括李青荷已經靠在椅背上打盹的樣子。
顧謹辰只往她的臉上瞥了一眼。
看到她的臉頰酡紅，小嘴微微張開，整個人看起來非常的放鬆的樣子，只有糾結在一起的雙眉暴露了她此時其實被酒精給折磨著，一點兒也不放鬆。
這一切又讓顧謹辰無法剋制地想到了之前的那個晚上。
同樣是這樣在車後座，同樣是因為酒精和藥物作用而整個人都紅通通的李青荷，一直纏著他讓他吻她，現實和往事驚人的相似卻又截然不同。
某個瞬間顧謹辰發現自己居然有一種想要伸手去觸碰李青荷的慾望。
想要在那泛紅的如玉雙頰上輕輕地摸一摸，感受從那上面傳來的觸感是否和那一天留在他記憶中的感覺一樣。
然而這也只是瞬間的事，很快顧謹辰就恢復了平靜。
那些稍顯奇怪的念頭被他迅速拋到了腦後。
他搖下車窗，讓夜裡微微透著涼意的風從窗戶里吹進來，將莫名有些躁動的心吹得又漸漸鎮定。
真是古怪，顧謹辰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等到車子在他們住下的酒店門口停下來的時候，司機跑下來率先打開了顧謹辰這邊的車門，顧謹辰等到車門打開之後才輕聲叫李青荷。
「我們到了。」
這一路上李青荷看起來都睡得很香，讓他不忍心去把她叫醒，不過看來李青荷其實睡得很淺，顧謹辰剛叫了她一聲她立刻呼地睜開了眼睛。
「啊？到了？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