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事

回到屋裡的郁美趴在床上，抱著小熊玩偶發獃，剛剛所說的話一半是謊言，也有一半是真的，只是分不清哪一部分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喜歡哥哥？不是那種家人之間的喜歡，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喜歡。

不願意承認，只是覺得那樣的事情在現實發生未免太奇怪了，那種愛是骯髒的，為了一己之私而讓兩人都面對社會的指責。

但是，那番話說出去之後，這種在心裡沸騰著的感情又是什麼？好像一直以來壓抑著的愛被釋放出去了。

難道我是真的喜歡我的親哥哥嗎？這一定只是錯覺，屬於青春期的躁動，否則太奇怪了，像他那樣的男生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呢？不是嗎？

「你說我想的對不對？」郁美問小熊玩偶。

「沒錯沒錯。」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郁美滿意地把臉埋在玩偶的絨毛里，忽然又抬起頭糾結著，「不過話已經說出去，只能將錯就錯，正所謂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假裝喜歡哥哥，把他周圍的女生都趕跑，豈不美妙？你說對吧？」

「嗯嗯！」小熊玩偶的點頭。

「有句話說的好，笨女人才會解決女人，聰明的女人會選擇解決男人，」郁美握拳，「只要把哥哥的心拿下，任誰都沒辦法再影響他。」

郁美堅信自己不比任何人差，而且論了解，誰又能比她更了解正宇呢？至於以後的事情，譬如說這段戀情怎麼持續？又怎麼結束？這種問題以後再想辦法。

「呼。」郁美打定主意了，感覺一開始就應該這樣果斷，不過具體的方案還得從長計議，明天找秀琳探討一下。

在隔壁正宇的房間里，江曉藝跪坐在床上發獃，床單上是散落的紙牌，她還沒有收拾起來，沒有心情收拾。自從猜測到爸爸在撒謊的那一刻起，心裡總是空蕩蕩的彷彿失去了什麼，其實早就明白了，那種病怎麼可能一下子就好呢？就算是奇迹發生也不可能。

可是心裡依舊會期待著，不到最後一刻不想要放棄，大抵正是這種希望的存在才叫此刻心情這麼沉重。

話說回來，之所以答應正宇說幫他追求唐穎，只是一時衝動地覺得那種追求毫無意義了，媽媽已經看不到那天的到來了。

但是現在仔細想想，果然還是不願意輕易地放棄，就算媽媽看不到了，我也想要好好地爭取自己的幸福，何況，媽媽也許等得到那一天呢。

「唉。」江曉藝嘆了口氣，腦子裡一團亂麻。

正宇剛好開門進來，問：「怎麼了？」

「你洗完澡了？」

「嗯。」正宇點頭。

「那我去洗了。」江曉藝爬下床跟正宇擦肩而過，衣服都忘記拿了就進去廁所洗澡。誰叫她現在心情矛盾不已，既不想讓正宇擔心，又想要得到正宇的安慰。

而正宇撓撓頭關了房門，坐在床邊，然後躺床上，隨手想要拿手機，忽然才想起自己的手機一直借給江曉藝用了，只能看著天花板發獃。

隔了一會有人敲門，正宇問：「誰？」

「我。」江曉藝的聲音、「門沒鎖，進來。」正宇翻了個身，不小心壓到了紙牌，爬起來把紙牌收好。

江曉藝頭髮濕淋淋的，渾身上下僅僅裹著一條白色的大浴巾，她掩著臉從床邊跑過，蹲在行李箱邊上找衣服，好不容易找到衣服，又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這一幕因為正宇在整理紙牌所以並沒有看到，等他轉頭的時候只看到門又被關上了。

下一秒門又開了，江曉藝抱著衣服慌裡慌張地進門，然後關好門鬆了口氣。

「你在幹嘛？」正宇忍不住問。

「我忘記帶衣服進去啦。」江曉藝捂著浴巾，想了想還是坐到正宇床邊，說，「我待會再去換衣服。」

「為毛？」正宇坐遠了一些。

江曉藝又蹭得更近，說：「你爸爸在廁所。」

「哦。」

「你說......」江曉藝看著正宇的眼睛，說，「我在這裡換衣服怎麼樣？我裡面什麼都沒穿。」

「誒？」

「開玩笑。」江曉藝哈哈笑著，說，「萬一被你偷看了——」

「誰會偷看你？」

江曉藝接著剛剛的話說下去：「那到時候你就要娶我了。」

「別談這些了。」

「等會，」江曉藝忽然放下手上的衣服湊近了過來。

正宇後仰著身子離遠一些，問：「你要幹嘛？」

「你肩膀這裡的衣服，裂了一條縫。」江曉藝雙手捏著正宇肩膀的衣服，然後轉頭看往柜子的方向，記憶中那邊有縫補的針。

忽然她覺得胸前的浴巾鬆了，下一秒就要散開。

意外突然發生，正宇瞪大了眼睛。

「咿呀。」江曉藝下意識地用手捂住胸口，好在浴巾並沒有真的掉下去。

正宇尷尬地移開目光，說：「我爸應該出來了，你先去換衣服吧。」

「那等我回來再幫你縫。」江曉藝抱著衣服出了房間。

被這麼一鬧，正宇已經沒有心思去理會郁美了，反正郁美時不時發神經，所以她說的話只能信一半，她是真的不希望哥哥有女朋友，但並不是因為什麼難以啟齒的愛，而是因為事關她的零花錢。

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等到江曉藝換完衣服回來，時間已經到了一十點鐘了，差不多該睡覺了。

正宇翻了個身從床上下來，對開門進來的江曉藝說：「你今晚睡我床上吧，我去外面睡。」

「這怎麼可以？我們一起睡吧，這張床夠三個人睡了。」江曉藝攔在門口不讓正宇出去，說，「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要是你真是我表妹的話還好說，但是我們兩家只是關係好，還是不要這樣。」

「這都什麼年代了你還在乎這些？」江曉藝盯著正宇，說，「你是不是有其它的想法？」

「咳咳，主要是唐穎她有我家鑰匙，萬一她今晚偷溜過來，我就死定了。」正宇無奈地解釋道。

江曉藝說：「好吧，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去外面睡吧。」說完把門推開了。

「謝謝老闆。」正宇走出房間。

江曉藝忽然叫住正宇，看到正宇嚇一跳的樣子，撇嘴說：「我又不會對你怎樣，我就是想問你明天中午有空嗎？」

「這樣，應該有吧。」

「陪我吃飯吧，去淑嫻樓的天台。」江曉藝說，「那裡比較高，而且明天好像沒太陽。」

正宇皺眉：「去那裡吃飯？」

「我又不是故意纏著你，」江曉藝委屈地說，「在這個學校我只認識你了。」

「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好我知道了，明天中午是吧？到時候你過來找我。」

「好的！」江曉藝展顏一笑。

正宇總覺得被她耍了，不過還是算了，說：「你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