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把我留下來

中午的天空不見太陽，所以淑嫻樓的天台格外涼爽，當正宇跟江曉藝從樓梯上來的時候正巧有陣大風刮過。

「哇~」正宇張開雙手，抬頭看著天空，白雲悠悠，一望無垠，感覺整個心胸都被打開了。

江曉藝拿著便當盒，在天台中間找了個位置鋪上一張方塊的布，然後把兩份便當分開放上去，說：「正宇來這邊坐。」

「謝謝。」

「這是你的便當，」江曉藝把一份藍色的便當盒推到正宇面前，說，「聽伯母說你喜歡吃鹹的，我特意放多了鹽。」

「誒？」

「怎麼了嗎？」

「沒事，這很好。」正宇原先還奇怪為什麼每次便當里的飯菜都這麼咸，原來又是媽媽搞的鬼。

江曉藝替正宇打開盒子，一邊說：「你想要先吃便當呢，還是先喝湯？」羞赧的表情，「或者是先吃我？」

「啊？」

「開玩笑的。」江曉藝笑嘻嘻地說，「快吃飯吧。」

「你最近有點不對勁，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江曉藝說：「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媽媽她很好，不用你關心。」

「你媽媽？你媽媽怎麼了？」

「沒事。」

「哦！我知道了。」正宇恍然大悟，說，「你是指元旦晚會的事吧？」上次江曉藝提起說她媽媽會過來看元旦匯演，所以她想當主角，不過這件事正宇還沒跟唐穎她們提起過。

「算是吧。」

「這種事你直說就行了，我回頭跟她們提一下，應該沒問題。」

「那就好。」江曉藝打開自己的便當盒，把裡面的香菜夾給正宇，說，「我不吃香菜，給你吧。」

「嗯。」

兩人對坐，默默吃完飯。天台上時不時有風刮過，意外地覺得有些冷。

吃完飯之後江曉藝在收拾便當，正宇無聊地靠在圍欄上，看著底下，有學生組隊在樓下打羽毛球，還有一些背著書包剛準備出去吃飯。

正宇覺得現在兩人獨處，氛圍也不錯，是時候再提一下了，所以說：「曉藝，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我也有事要跟你說。」江曉藝把飯盒都包好，爬起來站到正宇身邊，仰著頭看著正宇，說，「不過你先說。」

「還是你先說吧。」

江曉藝認真地說：「那我可能要說很久哦。」

「什麼事情你說吧。」

「我們可以說之前很久沒見面了吧？」江曉藝微笑著，說，「不過以前的事情我可全都記得一清二楚。」

「以前？你說的是我小學那會嗎？那會兒有什麼值得記的？」正宇印象中自己的小學全部是各種中二的小說幻想，每天不是在思考劇情，就是在寫著無聊的字。

「有啊，你親手削的桃木劍你忘了嗎？」江曉藝伸出手細數著，「還有用紙包的劍，彈簧弓，紙片人，還有很多。」

「這些？」大概是曾經為了小說而學的雜七雜八的手藝。

「我媽媽還說你很聰明呢。」江曉藝說，「她經常跟我說『要是以後能嫁給正宇，那真是福氣』。」

「誒誒？」正宇臉色一紅，說，「你媽媽真會開玩笑。」

「但我是認真的，你忘了嗎？之前每次過年我都拿給你兩個紅包。」

被江曉藝這麼一說，正宇忽然回憶起來了，驚呼：「哦！那你是媽媽給的吧？你不是說你媽媽做事情都要『雙倍』嗎？雙倍的祝福？」

「那是我給的！」江曉藝不滿地跺腳，說。「你沒看到裡面的字條嗎？」

「誰看得懂你的那些字條啊？塗成那副模樣，我還以為是一幅畫。」

「可惡啊，」江曉藝咬牙，說，「難怪你沒有去。」

「去哪裡？」

江曉藝不想多提，說：「沒什麼。」

「不過沒想到你媽媽會得病，唉，」正宇嘆氣，說，「她人這麼好，老天真是不公平呢。」

「是這樣。」江曉藝眼睛慢慢紅了，蹲下去抱住膝蓋坐下，說，「沒辦法的，不是嗎？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我以為我再努力一點，會慢慢變好的。」

正宇蹲下來，道歉：「對不起。」

「又不是你的錯，其實我爸媽他們很早就知道了，我媽媽有可能會生病，因為我外婆也是這樣走的。」江曉藝朝正宇一笑，說，「將來有一天說不定我也會生這種病呢。」

「不會的。」

江曉藝慢慢轉過頭，像是覺得冷一般抱住腿，下巴靠在膝蓋上，幽幽地說：「不知道那個時候有誰在我身邊呢？爸爸陪媽媽去了，我也不認識誰......」

「別這麼悲觀。」正宇抬手想要攬住江曉藝的肩膀，但是最後只是撓撓自己的頭，坐下來說，「你媽媽不是沒事嗎？到時候你也去醫院看看，錢的事情跟我說，我幫你想辦法！信我。」

「我不要什麼錢。」江曉藝忽然哆嗦一下，說，「有點冷。」

正宇渾身上下只有一件T恤，脫下來自然是不可能的，最後只能一狠心把江曉藝攬過來，說：「這樣還冷不冷？」

江曉藝得逞般地笑起，說：「現在不冷了。」

「我就知道你耍我。」

「別鬆手啊，你就這樣聽我說好嗎？」江曉藝乞求的眼神，她雙手環抱住正宇的腰，頭靠在正宇肩膀上，說，「可能我再過不久會轉學去其它地方了呢。」

「轉學？那元旦匯演的事情？」

「我想過了，因為媽媽要治病，爸爸要賺錢，所以我想我還是得去幫忙照顧媽媽。」江曉藝安慰似朝正宇調皮地笑，說，「別擔心我，跟之前一樣的，之前都是我在照顧他們。所以說別看我小，我懂得比你還多。」

「這樣啊......」

「你要把我留下來嗎？」江曉藝盯著正宇的眼睛，說，「要是你留我下來的話，說不定我考慮考慮就答應了呢？試試嗎？」

正宇沒有去看江曉藝，而是說：「我的意思的話，還是算了吧。」

「試試嘛，你留我，試試看。」

「你看你又哭了，你都這麼擔心你媽媽了，」正宇替江曉藝把眼淚拭去，輕聲說，「你去照顧你媽媽吧，等你媽媽病好了你再過來，小品里你的名額我會想辦法替你留住的，元旦之前你媽媽的病也快治好了，到時候你過來，我們一起在台上為你媽媽慶祝，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啊？」江曉藝咬著下嘴唇，哽咽著說，「你就是嫌棄我吧？」

「沒有，怎麼扯到這裡去了。」

「那要是我說我媽媽救不了了呢？」江曉藝說，「我不過去了，你會怎樣？」

「你沒開玩笑吧？」

「當然是......開玩笑的~被嚇到了嗎？」江曉藝又換上笑臉，爬了起來，臉跟正宇靠得很近，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就算你留我下來我也不會答應了，你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