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成見

「保護小屏。」蕭諳道。在袁嘯劫羞愧的目光，以及沐劍屏帶著擔心的注視下，蕭諳走向門前。

蕭諳站定腳步，這才仔細打量鰲拜，但見他面相平凡，並無多少出彩之處，只是身形高大魁梧，若有若無彷彿凶獸的氣息傳來，給人極大的壓力，不過對蕭諳來說，這些外在的東西不值一提。

值得他注意的，唯有鰲拜那雙深黑的眼睛，那雙乍一看暗淡無光，仔細端詳，便能發現其中潛藏的完滿神光，若不是到了極高深的境界，萬不會有這樣一雙返璞歸真的眼瞳。

「漢人？」鰲拜道。「沒錯，滿人。」蕭諳道。兩人看似隨意的交談間，那鰲拜微微上前一步，好似在對蕭諳進行試探，然蕭諳隨眼一瞥，不動如山，氣息也沒有任何紊亂的跡象。

正當兩人對視間，二樓盡頭的雅間，隱約傳來『砰叮』聲響，好像裡頭的主人，不慎碰碎了茶杯。

其餘人恍若未覺，他們確實沒有聽到異響，唯二人功力之深，他人無法度量，才瞞不過兩人耳朵。

「漢人，不過如此。」鰲拜盯著房內袁嘯劫道。袁嘯劫一聽登時滿臉通紅，恨不得上前雪恥。「嘯劫。」蕭諳冷道。「滿清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虛傳，在下神往已久，幸會幸會。」蕭諳拍起馬屁倒是流暢。

「你知道我的身份？文鄒鄒的漢人。」鰲拜看不清是喜是怒，盯著蕭諳一字一句道。

「鰲大人宛如群星之中，皎潔之月，在下猜測兩番，便已得知。」蕭諳不咸不淡的恭維道。

「好一個漢人，不為我大清效力，實在屈才。」鰲拜出言招攬，蓋因對蕭諳，他摸不著深淺。

「江湖野人，浪蕩慣了，怕是受不得拘束，多謝鰲大人美意。」蕭諳笑著搖頭。

「敬酒不吃吃罰酒，擊傷鰲大人屬下之罪還沒問，你怎能如此不知好歹？」何尚書見鰲拜目光閃爍，上前喝道。「是嘯劫不對，我代他向鰲大人賠罪，回去之後，必定重重懲戒嘯劫。」蕭諳道。

「漢人，你是不從？」鰲拜眼神森冷，他右手微縮，宛如蓄勢之獸，那首上虯髯的鬍鬚微微顫動，真如一頭獸中之王般不可一世，蕭諳毫不懷疑，這獅王出手，定是雷霆之勢。

「鰲大人，在下雖是江湖野人，卻也受不得脅迫，還望鰲大人不要誤了自己。」蕭諳皮笑肉不笑道。

一聽蕭諳如此狂妄，何尚書訥訥不能言語，只好轉向鰲拜做主，那鰲拜見蕭諳如胸有成竹，心中雖起怒火，但更是顧忌重重。「鰲大人宰相肚裡能乘船，野人之語，還望釋懷。」蕭諳稍稍躬身，敬道。

望著蕭諳三人漸漸遠去，鰲拜臉上戾氣一閃，迄今為止，還真沒有人，敢如此忤逆他。

「大人。」何尚書小心翼翼上前。「查，這兩人不能離開京城一步！」盯著那背影，鰲拜陰森道。何尚書心中一寒，連連稱是。這王獅化作野狼，少了些霸氣，多了幾分殘忍與陰毒。

下人抬走查爾康，鰲拜踏入那盡頭的房間，若蕭諳再此，便能聽到兩人的談話。

「小的見過鰲大人。」「請起。」「鰲大人，那人乃是天地會總舵主。」

「什麼？你為何不早說？混賬東西！」「小的也想說，不過聽聞天地會總舵主武功蓋世，小的怕鰲大人，因此有個三長兩短，那小的可就真的萬死難得其咎。」

這句話說完，房內一時陷入凝默，鰲拜因錯失機會的怒氣也蕭諳許多，他捫心自問，能有幾成把握，穩穩拿下蕭諳，憑那些沒用的下人么？兩敗俱傷不是鰲拜想要的，他堂堂大清棟樑，豈能和一個反賊頭頭一拼生死？所思至此，鰲拜深吸一口氣，不過錯過一次，機會還有大把。

「總舵主，那人是鰲拜。」袁嘯劫牙齒咬的嘎吱響，蕭諳聽在耳里，生怕他牙碎啰。

「為什麼不……」「你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光天化日之下，逞一時之勇，該如何善後？」蕭諳道。

袁嘯劫一聽沒有反駁，他雖恨不得上去殺了鰲拜，但假如真成了，那這京城將化作鐵籠，牢牢關住所有的天地會眾人。「放下心，他跑不了的。」蕭諳摸了摸好奇的沐劍屏小腦袋，笑道。

行得不遠，察覺到鬼祟之徒暗中跟蹤，蕭諳不以為意，朝袁嘯劫使了個眼色，袁嘯劫躬身而去，待得片刻。「鰲拜果然不放心我們。」歸來的袁嘯劫道。「隨他，嘯劫，你和他交手，可有勝算？」蕭諳道。

「屬下，遠遠不及，那鰲拜的外功怕已是登峰造極，他不運內力，單純以勁力一掌，便如同大石撞來，堅不可摧。」一聽蕭諳談起這個，袁嘯劫頗為慚愧的遞下頭，若沒有蕭諳，今日恐怕有去無回。

「嗯。」蕭諳應了一聲，心中卻在盤算，月前李力世所言，捅腚眼的招數，該不該故技重施，不過那鰲拜既然受過此招，應該會有所防範，蕭諳摸著下巴，心中不斷思忖計策。

回到分處，不見那風際中相迎，蕭諳也樂得清閑，便回了房間，如此再過了幾日，蕭諳還是如往常般。

這天，晚飯當口，看蕭諳兩人在席間眉來眼去，風際中好似實在難以忍耐。

以前這黃毛丫頭，還因為兄長長輩的事，興緻不高，可自從前幾天，這丫頭一下子開朗許多，直叫風際中心中暗罵：這才幾天，就把親人忘了個乾淨，真是不懂孝道的無知小兒。

「總舵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風際中端起酒杯，搖頭晃腦的大聲說道，看那誇張模樣，不知是真有其事，還是另有譏諷之意。「哦？風長老請講。」蕭諳詢問的目光望來。

「總舵主，其中干係極大，外人在旁，恐怕有所不妥。」風際中話裡有話，他眼睛一掃，偶然掃到沐劍屏，看來他口中不妥的源頭在此。蕭諳眉頭微皺，小小風際中，竟敢如此說話？他以為自己是嘯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