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儀式
灰霧。
詭靜水面。
象徵死亡與冰冷的黑白之色空間。
一切。
都是那麼的熟悉。
方正這已是第六次走陰了。
第一次是跟隨著福先生跟張屠夫。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雖是獨自一人行動,但有左千戶、燕赤霞壓陣,護法。
第五次是跟福先生一起,調查黃河古村的消失事件。
而這,是他第六次走陰。
但這一次的他,是真正一次,需要他獨立一人完成的走陰。
沒有高手壓陣,沒有法器木雕、玉牌護身,就這麼隻身一人闖入了。
嘩!嘩!
嘩啦!
水面輕輕蕩漾起一圈一圈的漣漪,船頭的引魂燈,在濃濃灰霧的水面上,始終平靜燃燒著,就像是中世紀海面上孤零零迄立的燈塔,指引著迷航船隻的方向。
方正腳下的船隻,在詭靜水面上,悄然前行。
濃濃灰霧中,有細細碎碎的耳語聲,不斷在他耳畔絮繞,徘徊。
好像是女人的哼唱聲音,聲音裡帶著怨恨。
又好像是一個男人的驚恐叫聲。
仔細一聽,又好像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的爭吵聲音,最後演變成爭執,打架,東西摔爛……
可當認真去分辨究竟是哪種聲音時,一切又會重新變回模糊,聽不清的細碎雜聲。
咕咚!
船底下搖晃了下,方正腰馬合一,膝蓋微軀,立刻壓穩左右搖晃的船身,直到這個時候,方正這才側頭望了眼船外,結果只看到一張蒼白女人臉,快速沉入了水面下。
「這次遇害人的屍體,不是一個男人的嗎,怎麼還沒上岸,就先碰到一個女人鬼臉……」
「既然不是遇害人的臉,難道是這次鬼祟的本體?」
活人有活人的心理醫師。
亡者,也有亡者的心理醫師。
走陰,就是通過亡者的記憶,重現其身前記憶,看到遇害前的種種。所以,在走陰里看到的場景或是不起眼的細節,都有著或多或少的生前牽連或者是記憶殘留。
只要不去主動招惹水面下的東西,上岸前,其實還是很安全的。起碼方正走陰這麼多次,還沒碰到一次翻船的。
不久后,眼前的灰霧世界,開始逐漸看到通江大橋的模糊輪廓,然後是城市的模糊輪廓。
咚!
一聲輕輕碰撞,船身微晃了下,終於,船被水面漣漪推著靠了岸,方正提起船頭的引魂燈,兩腳踏上了岸。
而重新腳踏實地的感覺,也讓方正的心,稍稍穩了下。
人的潛意識都是戀厚土的。
走陰世界里的紂市,依舊還是跟以往一樣。
只有黑白之色。
諾大的城市,整條街都是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就像是個沒人居住的鬼城。
不是就像!
而是本來就是沒人居住的鬼城!
接下來,方正並沒有耽擱,手提引魂燈的他,在幽幽綠色燭火的映照下,面龐攀爬上淡綠火光,人邁開腳步,跟隨著遇害人的執念,開始尋找起線索。
……
但凡上不了檯面的老鼠,都喜歡躲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
「嘿…來了!來了!我已經能感覺到走陰人的氣息正在靠近,越來越清晰了…他,正在按照計劃,就快要找到我們的位置了。」廢棄工地的黑暗地下室,蒼老聲音帶著一聲怪笑,響了起來。
此時,一隻手電筒摔落在地,微弱的光束,都被地下室里的黑暗給吞噬。
這處地下室的空間很大。
就連手電筒都未能完全照到邊緣位置。
手電筒摔落在地,唯獨沒有見到那名持手電筒的船長老大。
「那就讓我們,正式開始…儀式…吧!!」
「讓走陰人…帶我們看到真正的走陰世界!!」
黑暗裡,響起一個男人粗厚嗓音的女人聲音。
「可惜了…鍾家那個屍夫,這次不在這裡,不過這樣也好,好處全落在你我二人身上。」
「哼!這次暹羅福地開啟,屍夫沒有回來,以屍夫的本事,恐怕她在那邊得到的好處,只怕是比我們只多不少,這是貪戀著不想回來…現在時代不同了,在新時代,我們這些人只能靠著偷偷摸摸修鍊,根本靠近不了邊境,要不是因為這樣,說什麼我這次也要前往一趟暹羅。」
「說得也是…這次雖然中途出了點意外,海上遇到風暴,石棺不小心被撞翻,造成了黑暗泄露,但好在,最後我們還是順利接到屍夫偷偷運出來的這口石棺,趕在屍夫偷渡回來前,我們先獨吞了這份機緣。」蒼老聲音發出一聲一聲怪笑。
說完后先是沉默。
蒼老聲音又有些遲疑說道:「我怎麼總感覺有點心緒不寧,你說,那個鐘家的屍夫,這麼久一直沒有消息傳回,會不會是遇到了什麼意外,死在了暹羅?」
「屍夫的死,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計劃…會不會有人追查到我們這條線索?」
「愚蠢。」粗厚嗓音的女人,不給一點顏面的不客氣一聲冷哼。
「想不到我這次找上的人,會是這麼個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貨色!如今時代已經不同,靈氣復甦,每天的變化都在翻天覆地,如果不緊追直上,稍有鬆懈,就算連我們這種來自上個時代的一把老骨頭,也要被這個時代給碾壓得粉身碎骨!」
「這個世界正在快速復甦,我們的起點,只是稍微比其他人高了一點而已,但這點優勢,在大勢面前,很快就會被彎道超車過去!」
女人繼續說道:「為了防止你疑神疑鬼,我給你透個底吧,這次紂市走陰的人,只是一個不足為懼的小傢伙,今天這事,絕對十拿十穩!」
黑暗中的老者,面對咄咄逼人的語氣,卻並沒有生氣,反倒是反問一句:「你怎麼知道?」
剛說完,蒼老聲音輕鬆一笑:「是了,再沒有人比你更加熟悉這座城市了,因為你是……」
蒼老聲音還未說完,已經被打斷。
「哪來這麼多話,我感應到,他就快要找到石棺的位置了!」
「絕對不能讓他先找到我們的位置!」
「馬上開始儀式!」
與此同時,黑暗,潮濕的地下室,有一股股血腥氣息在瀰漫,起初還很淡,但很快,越來越濃郁。
猛然!
摔落在地上的手電筒,照到有一灘黏稠血液,從某個方向緩緩蔓延,流過來。
然後淹沒手電筒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