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瘋子與肺癆
牢房外是一排幽長長廊，長廊石牆上有昏黃燭光跳動，長廊很長，很長，很長。
長得前不見來路。
后不見盡頭。
狹窄，陰暗，潮濕的長廊兩側，是一間間牢房，方正剛準備仔細打量四周環境時，人卻愣了下。
這裡的牢房建築風格，居然不是統一的，在他這邊牢房，是石條砌成加貼柵欄，可在對面的牢房，卻是十分簡陋，破破爛爛的木板房，隔開一個個單間…看起來，不像是牢房，倒像是古裝電視里經常看到的科舉考場？
？？
一邊是牢房，一邊是考場，真是古怪的地方……
面對這前後巨大反差，方正嘀咕了一聲。
但不管是牢房，還是對面的考場隔間，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空無一人。
一個人都沒有。
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牢地下，似乎就只有他一個人。
搖搖頭，強行打斷思緒，方正暫時拋開這些細節，開始在這座光線陰暗，一看就是地牢的地牢下世界，尋找起儘快走出牢房的辦法來。
可接下來的問題來了，不管方正想盡一切辦法，他都走不出這座牢房。
他在這裡，就好像是被剝離了所有的力量般，居然連一扇看起來最普通尋常的鐵柵欄都撞不開。
或者說，不是他的力量消失了，而是，這個地方的禁錮太強了，強到就連他都一時半會無法突破。
咣！
咣！咣！咣！
方正就如被動物園鐵欄杆后的一頭暴躁野獸，一下一下撞著面前的鐵柵欄，卻始終是無用功。
在這個失去了日月，失去了時間作為參照物的黑暗地下空間，時間的意義，開始漸漸模糊…方正也不知道自己撞擊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盡，才不得不停歇下來。
哪怕是精疲力盡后，方正也依舊沒有放棄逃生的希望，他開始一遍遍不斷觀想精神武功魔猿觀，企圖掙破幻境困束，希望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
可事實再一次證明，他又一次作了無用功。
方正眉頭緊擰。
他沒有再做無用功，開始靜下心坐下來，仔細打量周圍，思考出去之法。
……
時間的存在，就是為了沖淡人們對於過去記憶的緬懷。
而當地牢里連時間參照都沒了后，一切記憶的存在，都成了毫無意義。
方正也不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裡有多久。
時間似乎正在沖淡現實與虛幻之間的模糊界限……
除了他外，再沒有看到第二個人，始終安靜，死寂，像是座被荒廢，遺棄了很久的墳墓的陰暗地牢，突然傳來沙沙沙的細碎摩擦聲。
正不顧地上臟，席地而坐的方正，猛然抬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結果就看到，他牢房對面的木板隔間，此時居然莫名的，憑空站著一名書生樣子的男子，那書生身子乾瘦，瘦弱，正背影對向他，之前聽到的沙沙沙聲，不是考場寫答卷的聲音，居然是書生背朝他，正像個瘋子般，指甲在木板牆上刻下一個個字。
即便指甲崩斷了，指尖血肉磨平了，他都不管不顧。
人就像是毫無痛覺一樣，繼續用手指在堅硬木板上刻下一行行血字。
地牢環境的陰暗，再加上血字細小，隔著一段距離的方正，也沒能看清那些字是什麼字。
那方方正正的書寫格式，只知，似乎是古代繁體字？
這個時候，一直仔細關注書生細節的方正，也終於注意到了更多的細節，那書生留著長辮子……
「這是……」方正對書生所在年代，心頭已經有了猜想。
沙沙沙……
此時，對面牢房裡的書生，還在繼續用手指在牆上刻著血字……
方正暫時把這名不停拿手指刻字的書生，叫作瘋子書生。
方正低頭沉吟了下，打算朝對面牢房裡的瘋子書生打招呼，試探試探對方，詢問這裡是哪裡？
結果，瘋子書生除了執念刻字外，一直背對著他，對他的聲音宛若未聞，好像沒有聽到般。
「咳，咳咳……」
這時，陰暗的地牢，又突然響起似病痛折磨般的連續痛苦咳嗽，痛苦聲音離得很遠，並非來自就在他對面的瘋子書生的。
方正站在鐵柵欄后，通過有限的視角，努力去尋找痛苦咳嗽聲的來源。
瘋子書生的左右兩邊隔間，十幾間隔間看過去，都沒有人，這些考場隔間都是空的，除了灰塵，什麼都沒有。
而他這一面的牢房，被一堵堵牆嚴實隔開，他連自己隔壁有沒有住著鄰居都無法看到。
「咳咳咳……」
痛苦咳嗽聲還在持續，一直不停的咳嗽，好像不把肺咳出來，誓不罷休的樣子。
咳咳…噗哧！
一口濃血吐出，噴濺了一地，通過地上的血液方向，方正終於看到咳嗽聲來自哪裡了。
那人，居然也是來自對面科考考場的另一名書生。
那名科考書生，距他對面的瘋子書生，差不多百米遠，實在是隔得太遠了，方正除了地上一灘血，根本看不到隔間后的考生情形。
方正暫時把那名考生，取名叫肺癆書生。
在這個時候，突然憑空出現兩名古人科考書生，方正覺得這絕對不可能是巧合，定然是什麼楔子引發了變動，接下來很可能會有新變化出現。
方正的猜想，很快得到了應驗。
幽長，潮濕，詭靜的陰暗地牢，莫名傳來更夫的打更聲…打更聲，敲鑼聲，再配合上像是在幸災樂禍笑的更夫尖細聲音，正在快速的由遠及近而來。
「仙佛茫茫兩未成，只知獨夜不平鳴……」
「塵歸塵，土歸土，生死有命，再輝煌，不過一柸黃土，一捧青灰……」
「百無一用是書生……」
奇怪的詩詞搭配，混合著更夫的尖細聲音，在這個幽閉地牢里傳唱走來，把環境烘托上更詭異的氛圍。
方正站在鐵柵欄后，一邊努力望向更夫方向，一邊心頭暗罵一句，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到底還是不是他熟悉的走陰世界？
怎麼獨自行動走陰一次，偏偏就讓他中大獎了……
終於，更夫走近，方正終於看清了所謂更夫長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