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巡視病房（二合一）

濃烈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醫院過道。

過道里偶爾行色匆匆經過的病患家屬，即便在這悶熱夏天，走在晚上格外冷清的醫院過道里，也還是忍不住抱了抱胳膊，露出短袖外的胳膊上，豎起一顆顆雞皮疙瘩。

「醫院裡開冷氣真是不要錢。」病患家屬嘟囔一句，很快就行色匆匆的離開了醫院。

臉上精神疲憊。

現在時間已經不早，等下回去還要收拾一天家務，還要督促孩子寫作業，明天自己又要早上六點就早起準備去上班。

……

王婷是名剛從衛校畢業的年輕小護士。

像她這樣剛畢業的小護士，在醫院裡的地位，其實是特別低的。什麼臟活累活，低薪，加班，夜班，碰到三八，五一，中秋，十一等重要節假日，不僅沒的休息要額外加班外還要配合醫院任務，排練節目，美其名曰給住院病人送去人文關懷，降低醫患糾紛。

實際上都是壓榨她們的調休時間，還沒有任何的獎金。

也不知道是是從什麼時候起，打壓新入職員工，不限人種和國家，已經成為全世界所有企業的統一默契行為。

王婷今年才剛二十歲出頭，正是朝氣蓬勃，青春陽光的時期，可在王婷的身上，卻少了那麼幾分青春氣息，多了幾分沉默和老成。

天天加班，天天夜班，生物鐘完全顛倒，已經連續一個月沒有休息，每天還要面對各種脾氣的病患和家屬，不管換成誰，都會免不了精神麻木和疲憊。

今天，又是王婷負責值晚班。

說到值夜班，醫院今天接診到一名奇怪的病患，那名病患被送來的時候，兩隻眼睛就纏繞著布條，並且人飢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

嗒，嗒，嗒，帶著濃烈消毒水氣味的醫院走廊，傳出小護士王婷的一聲又一聲腳步聲，王婷一邊巡視病房，一邊低頭翻看著手裡中夾板上關於那名特殊病人的資料。

名字：陳志行。

性別：男。

年齡：18歲。

病因：

長期處於昏暗環境，身體關節出現輕微畸形，病變？

長期處於營養不良？

王婷之所以對這名特殊病人印象深，是因為有著另一個原因，聽帶班的護士長說起，這名特殊病人好像特別受到警察招待。

不僅安排單間病房，還有警察看護…剛想到這，小護士王婷感覺到走廊頭頂的燈光忽然一暗，當她抬起頭時，看到有兩名男子擋在她身前。

王婷被嚇得下意識往後一躲，等看清人後，又馬上鬆了一口氣，原來在她低頭看手裡病人資料時，人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陳志行病房門口。

剛才攔住她的人，就是兩名站崗在病房門口的便衣警察。

同時在過道椅子上，還另坐著幾人，有男有女，無一例外都是腰背挺直，坐姿端正穩重，給人一種訓練有素，令行禁止的部隊紀律感覺。

這些的人氣質跟普通人不同，明顯是同夥。

這些人…應該都是便衣警察吧？

反正她們這些護士在醫院裡級別不夠，不該知道的，不能多問，王婷只知道白天時候是平時只活在新聞採訪里的幾位院里大領導，專門負責接待這些人的，並親自安排的病房。

所以，這些人的身份，也只有院里領導才有資格知道。

看著這些人，王婷只能胡亂猜想，這些人各個孔武有力，紀律嚴格，即便不是便衣警察也是便衣的部隊軍人。

「有事？」門口站崗的兩人，齊齊警惕看向王婷。

目光像刀鋒子一樣凌厲。

並沒有因為王婷是柔弱女孩子，就憐香惜玉，這也足以說明了這些人平時都是紀律嚴格。

聽到同伴的聲音，坐在醫院走廊長椅上，閉目調養體力的另外幾人，也都是猛地睜開眼，警惕直視小護士王婷。

一下子面對這麼多雙目光，只是普通小護士的王婷，哪裡承受過這麼大心理壓力，頓時臉色有點蒼白的緊張解釋：「我，我是巡視病房，和…和…負責換，換藥的……」

王婷終究是還太年輕，聽聲音，都快要嚇哭了。

「醫院證件讓我們看一下。」

「啊？」

「怎麼，有問題？」

「不，不，不是，沒…沒問題的，給…這是我的證件，我，我叫王婷。」

在經過重重嚴格檢查，王婷的身份終於被確認后，坐在過道長椅上的那些人，又重新轉回目光。

而那兩名站崗的男子，態度也發生了轉變，這次語氣柔和了許多，說讓王婷先在門外等一下，然後其中一人推開門，進入了病房裡。

也在開門的瞬間，從病房裡，漏出來好幾個人的說話聲音。

「不！不！小心牆裡面！小心牆裡面…我不要在這裡…我不要在這裡……」其中有一個帶著虛弱而驚慌掙扎的絕望慘叫，引起了王婷的小小好奇心。

王婷忍不住好奇，微微側身，想看清病房裡是誰在慘叫，結果看到有兩名男子坐在病床前，像是正在審問病床上的人。

只是她站在門外的視角，無法具體看清躺在病床上的人。

但王婷猜想，剛才的虛弱慘叫聲，應該就是來自病床上的人，那名今天白天剛被送來的特殊病人，陳志行！

猛然！

似是感應到門外窺視目光，一直坐在病床前的兩個人里的其中一人，似有所覺的轉頭看向門外。

王婷嚇得險些驚呼出來。

因為她看到那個人的眼睛…居然長著雙瞳！兩隻黑色瞳孔疊加，就和鬼的眼珠子一樣！跟正常人完全不同！

也就是恰在此時，那名先前開門的人，身子一擋，阻隔掉王婷的視線，並順勢把門帶上，王婷的視線徹底被打斷。

可即便如此，王婷的心跳，依舊有點慌亂加快。

隔著道門，也不知那名進去的人，在裡面說了一些什麼，約摸四五分鐘后，當病房門重新打開時，從病房裡同時走出來幾個人。

其中二人，就是剛才王婷看到的，坐在病床前，在審問陳志行的那兩人。尤其是，當看到那名雙瞳男人也出來時，王婷有點莫名心虛和緊張，居然嚇得不敢抬頭看對方一眼。

那幾人出來后，好像是對自己說了些什麼…但是王婷太緊張了，也不知道她下意識回答了什麼，當那些人主動讓開門口位置時，她稀里糊塗的匆忙進入了病房。

那些人居然沒有一起進來，反而還主動輕輕關上門，說他們就守在門外，有事可以隨時叫他們。

不過，王婷很快知道了，對方為什麼那麼放心讓她獨自進入病房的原因了……

「你好，我們是負責留在病房裡守夜的人，你只管忙你的本職工作，不需要理會我們。」

「你可以把我們當成是透明人或者是空氣。」

一名男子的客氣聲音，從病床旁傳來。

原來，在病床對面的牆邊，還背靠牆的站著一男一女兩人。

這兩人都很年輕，但身上都有一種很特別的氣質，王婷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氣質，她只知道自己有些不敢對視這兩人的目光。

難怪剛才出門的那幾人，那麼放心讓她獨自進來，原來這病房裡還有那些人的同伴負責守夜。

剛才她站在門外，視野受到門口一堵牆阻擋，並未看到病床附近的情形。所以，也就自然未在門外看到這一男一女。

想到這，此時還有些緊張的王婷，偷偷瞄一眼病床位置，就看到幾分鐘前還在慘叫病人，此刻居然躺在病床上熟睡了過去。

王婷愣了愣。

原本正緊張的她，腦海中居然莫名浮現一個稀奇古怪的念頭…這是什麼鎮定劑，效果這麼好？居然這麼快就能讓病人熟睡過去？該不會是被後腦勺打暈了吧？

這個時候居然還能胡思亂想，也是腦迴路神奇……

不過，在值班的時候，身邊一直有眼睛盯著你，總會讓人渾身不自在，所以王婷匆匆檢查完病人的各項儀器記錄后，便急步離開了病房，同時婉拒了病房裡那一男一女的相送。

咔噠……

當病房的門，輕輕帶上，手裡值班夾板捧在鼓鼓胸前的王婷，輕舒了口氣。

然後忍不住在心底埋怨了下。

難怪其她值班護士都不肯來，讓她這個新來的小護士來巡視病房，在這麼多雙眼睛的注視下，換作誰都會很有壓力感。

站在門口整理好情緒的王婷，抬起頭，剛想要離開病房門口，可下一秒，她愣住了。

病房外的走廊，冷冷清清，空蕩蕩的，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剛才在病房門口站崗的人，坐在走廊長椅上的人，以及跟那名詭異雙瞳男一同走出病房的人，一共十來個人，此時居然一個人都沒了。

全部消失不見。

「是已經離開醫院了嗎？然後專門留下兩人負責在病房裡守夜？」王婷倒是並未起疑，只是心中納悶了下，然後轉身離開了。

去巡視下一個病房。

一邊走，王婷一邊努力回想著，之前從病房裡出來的那些人，究竟跟她說了什麼？

是不是跟他們的突然消失有關？

嗒，嗒，嗒……

空蕩蕩的走廊里，格外靜謐，冷清，只有王婷獨自一個人的腳步聲，傳出清脆的迴音。

猶如一個人被封閉在一個幽閉環境，那清脆的迴音，就好像是身後一直跟著個人。

氛圍有些幽靜。

幽暗。

對於經常值夜班的王婷來說，這種晚上獨自一個人的清冷感覺，她早已經習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冷氣開得確實有點大，比以往都冷，王婷突然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抱了抱手臂。

只見手臂上寒立起一顆顆雞皮疙瘩。

咔噠。

門把手扭動的聲音，吱呀…想著事情的王婷，推門進入下一間病房，一進入這間病房，原本徘徊在門外走廊里的那種寒冷，立刻一掃而空，病房裡除了一名病人外，還有一名陪護過夜的中年婦女家屬。

是來自活人的生氣，帶給王婷一種溫暖感覺，親切感覺。

當面對著人，王婷的心理壓力小了許多，所以這次的小護士王婷，不疾不徐的慢慢檢查著病人各項醫療儀器數據。

這次足足過了好幾分鐘，王婷才檢查完。

然後，王婷叮囑完家屬幾句注意事項，剛準備要離開，可就在她剛繞過一堵牆，走到門口時，卻看到有一張乾瘦乾瘦似不正常的人臉，居然正死死貼在門上的小玻璃窗上。

那張人臉！赫然就是陳志行！

誰能想到之前還在熟睡中的陳志行，她前腳剛離開病房，後腳就跟著趴在門外往裡偷看，那是一對冷冰冰，空洞，沒有焦點的目光！忽然，陳志行那對沒有焦點的目光，微微轉動了下，下一秒，竟直勾勾看著病房裡的王婷。

被發現了！

我被發現了！

王婷臉色當場嚇得唰的蒼白。

「啊！！！」

一聲大分貝尖叫，打破病房的沉靜。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那名陪護家屬，連忙起身來到門口詢問，王婷臉色蒼白蒼白，還驚魂未定，她剛想抬手指門外，說門外趴著一張人臉在往裡看，可當她再看向門外時，卻發現小玻璃窗的門外，已經沒有人臉。

王婷嚇得身子哆嗦，發冷。

她突然發覺，身體好冷，好冷，忍不住的顫抖，這間病房已不能帶給她任何溫暖。

那名家屬也是名熱心人，看到王婷臉色不對，一直臉色蒼白的盯著門外看，關心問王婷怎麼了？

是不是在看到了什麼？

「我，我……」王婷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身體一直在冰冷發抖。

那名中年婦女家屬看了看王婷的臉色不對，又看了看門口小玻璃窗外的空蕩蕩走廊，她走到門口準備開門，王婷剛想大喊不要，可已經遲了，中年婦女家屬已經打開門，可門外什麼都沒有。

中年婦女家屬還出門看了一圈，門外的確是什麼都沒有。

這時，中年婦女家屬重新走回病房，疑惑看著王婷，不知道王婷剛才為什麼突然大叫？

王婷猶豫，她一直死死盯著門外，這次的門外，什麼都再沒發生，王婷有些遲疑…說可能是我幻覺，看錯了，然後匆匆離開了病房。

當走出病房的剎那，王婷再次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嚇得驚魂未定，感覺清冷，空曠走廊里，冷氣開得比剛才更大了。

接下來的幾次巡視病房，王婷總是忍不住去想之前門口站著陳志行的一幕，可接下來卻出奇安靜，她數次在病房裡小心偷看向門口小玻璃窗位置，都再未見到一張人臉貼在那。

「也許真是值夜班太多，精神壓力太大產生的幻覺吧……」情緒慢慢平靜下來的王婷，這麼安慰自己。

本身餓成皮包骨，躺在病床上像具乾屍一樣的陳志行，樣子十分嚇人，或許也正是因為陳志行的樣子太嚇人了，才給她造成了心理壓力。

在又巡視了幾間病房，所有病人都檢查好后，幽靜，空曠的走廊，王婷開始往回走。

只是在經過陳志行所在病房時，王婷的腳步下意識一頓，她居然原地躊躇了下，然後…試著敲了下門。

可病房內很安靜。

敲門幾次都無人回應。

「你，你好，請問你們還在嗎，我是之前負責查病房的小護士王婷…我，我…我突然想起來，有東西落在病房裡了，請問，能幫我…遞一下嗎？」

王婷一邊試著敲門輕喊，一邊踮起腳尖，通過門上的小玻璃窗口，很小心的偷偷看一眼病房內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