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美人計〖11〗

204.美人計〖11〗

第204章

倪胭斜躺在床外側,一手托腮支著身子細瞧身側的胥青燁。

屋子裡角落燃著一支蠟燭,光線晦暗。

胥青燁的面容在昏暗的夜裡顯得格外白皙,他睡得極不安穩,像是一直在做噩夢。而他呢喃的低語聽著也帶著奶音稚氣。這個樣子的他,像個極度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一點都不像平日里動輒打殺的暴君。

倪胭湊近了去聽,隱約聽清他的囈語,一直在叫喊著要殺光天下所有夷國人。

「陛下為什麼要殺夷國人?」倪胭湊到他耳邊輕聲問。

胥青燁皺眉,睡夢中的聲音冷下去:「該死、該死,全都該死……」

倪胭又試探了兩回仍舊什麼都沒問出來。她不太高興地皺起眉。

之前她住在宮中的一個月從未和他同寢過,哪裡知道他還有說夢話的習慣。這吵得倪胭可睡不好。

倪胭懶懶打了個哈欠,低頭湊過去,在胥青燁的眉心落下一吻,一道溫和的靈力灌入胥青燁眉心,可以讓他沉沉入眠。

這樣她也可以舒舒服服睡覺了。

倪胭剛剛合上眼,感覺到掌心裡細微的刺痛,她攤開手心,看見是夷潛的星圖中第五顆星在一次次閃爍后。

夷潛?

倪胭略一思索,猜到夷潛也在這裡。她又看了胥青燁一眼,曉得他天亮前不會醒過來,她悄聲下床走出去。

小酒樓的客房一共也沒有幾間。

倪胭想找到夷潛並不難。

她停在夷潛房門前叩門,一連輕叩幾聲后,房間里響起一道陌生的沙啞老人聲音:「這深更半夜的,誰啊?」

倪胭微怔。

裡面不是夷潛?還是別人在夷潛房中?

她剛打算轉身,忽又嫵媚輕笑了一聲,嬌柔地開口:「來聽師傅講口技的人。」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兒,倪胭隱約聽見木輪轉動的聲音。

房門從裡面被拉開,「吱呀」一聲怪叫,在寂夜裡拉開了一道口子。

夷潛冷厲的面容隱在陰影里。

倪胭邁入房中,順手關了門,倚靠著。她含笑望向夷潛,說:「主上的口技真是精湛,不愧是□□兒好的人。」

夷潛沒接她的調戲,沉聲道:「不會讓他起疑?」

「自然是萬事妥當才過來的。」倪胭微偏著頭,有些略不高興地把玩著指尖的長發。她帶著點嬌嗔地說:「四十六日不見主上,主上一開口就是任務,看來是一點都不想阿灧的。」

夷潛毫無聲息的眸子從上到下打量起倪胭。

她夜間起來,身上穿著薄薄的月白色寢衣,輕紗曼曼,如雲似霧,又帶著涼夜當空皎月的冷意。

夷潛從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最後目光又寸寸上移望向她的眼睛,問:「不冷嗎?」

「有一點。」

夷潛似乎輕嘆了一聲,朝倪胭伸出手。

倪胭嫣然一笑,將手遞給他,嬌軟的身子坐入他懷中,靠在他胸膛撒嬌:「主上只關心任務不關心我,我要生氣的。」

夷潛輕輕撫摸著她如緞的墨發,說道:「何必說這麼孩子氣的話,是不是關心你,你不知道?」

「不知道!」

夷潛垂眼,安靜地望著她。

有時候,夷潛會覺得自己早就是個死人了,偏偏懷裡的這個人能給他一種煙火氣,讓他恍惚間覺得自己還活著。

「好啦,不和你鬧啦。」倪胭拉著夷潛的手把玩,「杏兒送來的任務恐怕要遲幾天,我回去之後要暫時在祈天宮住上十來日才能回宮。」

夷潛皺眉,說:「不急,只是盡量不要招惹扶闕這個人。」

「我有分寸。」倪胭說。

「不是擔心你栽在他手上,而是不希望他牽扯進來。」夷潛微頓,「他是唯一一個不用死的胥國人。」

倪胭不用多想,便猜到是因為扶闕這些年每一年都去夷香河祭拜。

她笑笑,在夷潛懷裡仰起頭望他,嬌懶開口:「我困了,想睡。」

「這裡?」

「對。」倪胭手指點了點夷潛的胸口,「就睡在這兒。」

夷潛有些猶豫。

倪胭抓著他的衣襟,撒嬌一樣求他:「我就睡兩個時辰,狗皇帝兩個時辰之內醒不過來的。好不好嘛?」

夷潛終於頷首。

「主上要記得及時叫我。」倪胭懶懶合上眼。

夷潛瞧著腿上的倪胭靠在他懷裡很快睡著了,他長久地靜望她酣眠的睡顏。許久之後,夷潛回頭望了一眼床榻上的被子。他將手小心翼翼地探過倪胭膝下,抱著她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床榻,擁著她躺下。

夷潛的母后極受寵,所以他一出生就被立為太子,尊榮無雙讓他過分驕傲。即使是後來身陷囹圄遭受非人酷刑,也未能磨去他的驕傲。

經過這些年的醫治和調養,他早已可以走路。只是他的驕傲不准許他在人前一瘸一拐地行走。

兩個時辰之後,夷潛準時把倪胭喊醒。

倪胭沒怎麼睡飽,不太高興地蹙著眉,等她睜開眼睛,對上夷潛冷靜的眼眸,她帶著倦意地問:「主上一直都沒睡嗎?」

「快些趕回去,免得被狗皇帝覺察。」夷潛的聲音是一貫的陰冷無情。

倪胭笑笑,她起身下床走到門口停下來。

「阿灧去陪著狗皇帝,主上會不會有那麼一點點心疼呀?」倪胭將手搭在門上,回眸望向夷潛,似笑非笑的面容讓她的情緒也變得莫測起來。

夷潛冷冰冰地開口:「是你自己選擇的路,只能義無反顧走下去。」

「真是無情。」倪胭嘴裡這麼說,眼尾卻挑出幾抹風情。

他說著這樣無情的話,可是倪胭掌心裡的星圖不會騙人。就在他說出這番無情話的時候,倪胭掌心裡他的星圖中,那閃爍了一夜的第五顆星終於亮了起來。

倪胭將門推開,老舊的木門又發出尖利的「吱呀」聲。

「阿灧,再忍忍。」

倪胭勾起嘴角,沒回頭。

·

倪胭沿著狹窄彎曲的走廊往回走,經過扶闕房間的時候,扶闕剛好推開門。扶闕看見倪胭,明顯愣了一下。

倪胭停下腳步,側首望向扶闕,說:「國師大人起得好早,這天還沒亮呢。」

扶闕收起眼中訝然,道:「你起得也很早,這是要去哪兒?」

倪胭轉過身來,含笑開口:「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國師大人。」

「找我?」

「這天氣悶熱得很,想讓國師大人算算是不是要下大雨。」倪胭拖長了腔調,帶著倦意的媚音在暗黑的黎明前帶來一道旖旎。

而她的眉眼更像是灰暗的天地間唯一的亮色。

扶闕收回視線,平靜開口:「是,再過一個時辰當有暴雨。」

扶闕的視線里,倪胭素雅的鞋子又朝他邁過來一步,而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也隨之飄來。他抬眼,疏離地望向倪胭的眼睛。

倪胭坦然地面帶微笑,說:「我知道國師大人懂醫術,不需要請大夫,但是可有讓店小二上過外傷葯?」

她輕笑一聲,補充:「畢竟是為了我受的傷,想到國師大人身上的傷口,阿灧寢食難安。」

「傷口重新處理過,已經無礙。」扶闕頓了頓,「費心了。」

「那就好。」倪胭輕輕點頭。她眸光流轉,欲語還休。

扶闕將她的每一個眼神收入眼中,說道:「有什麼事情但說無妨。」

倪胭未語先笑,嘴角輕輕地翹起。

「國師大人當初與陛下說阿灧的命數會影響到陛下,需至祈天宮靜修至少一個月。如今距離一個月之限還有十日。可如今陛下追到這裡來,等到回京,我可還能……隨國師大人回祈天宮?」她眸中秋水盈盈,眸光轉動帶著似小小的祈盼,望向扶闕冷淡沉靜的眼底。

扶闕忽然想到倪胭要和他打的賭,不由一陣恍神。

——「就賭……國師大人會在十日內愛上我,然後為我神魂顛倒如痴如狂。」

不過片刻之間,扶闕收回思緒,淡淡道:「靜修之事未必在乎地點,只要……」

倪胭又朝他邁出一步,打斷他的話:「十日,就十日。」

倪胭的美艷似乎帶著一種攻擊性。當她安安靜靜立在一旁時,已是美如畫。而當她主動將自己的美艷釋放出來時,似乎有一種骨子裡強勢驕傲的美展現而出,讓人挪不開眼。

扶闕努力別開眼,剋制地向後退了一步。

倪胭嬌軟的輕笑聲入耳,一陣酥麻。扶闕驚覺這樣的距離似乎太近,但是當他再次抬眼時,發現倪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後了兩步,站在走廊中間。兩個人之間是不遠不近的距離。

倪胭慵懶地打了個哈欠,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而是說:「的確還早,我回去繼續睡了。」

點到為止,絕不將人逼到最後。

倪胭沒等扶闕的回話,已經轉身離開,腰肢輕盈,隨著她走路的姿態腰臀間呈現曼妙的溫柔弧度。

扶闕站在門口靜望倪胭離開,直到她的身影看不見,他折回房中,繼續下了一半的棋局。

不是他起得早,而是他一夜未眠。

昨晚心緒不寧,他讓店小二找來一副棋,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因為與人對弈時,一眼就能看透對方落子走向而覺得失了對弈的樂趣,也不太喜歡總是贏而被恭維的結局。所以近些年他很少與人下棋,若實在想碰棋,寧願自己和自己下棋。

一枚黑色的棋子夾在他修長的指間,扶闕望著棋局許久未落下棋子。

他走神了。

馬車上與倪胭對弈的三日情景浮現眼前,他還記得倪胭落子時纖細手指捏著棋子的動作,記得她胸有成竹時挑起嘴角的弧度,記得她恍然大悟時眼中閃過的流光,也記得她輸掉棋局望向棋局時驚嘆的神態。

他都記得。

許久,扶闕手中捏著的白子終於落下。在寂靜灰暗的房間中,落下一道清脆的聲響。

·

倪胭輕手輕腳地回到客房。房間中光線昏暗,她一直走到床榻旁,才發現胥青燁已經醒了過來。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著架子床床頂,一動不動。

倪胭微微驚訝了一下。

胥青燁慢慢轉動脖子,望向站在床邊的倪胭,問:「你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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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人又危險[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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