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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人嚇唬你們幾個,若是回去和父母相認,會連累他們受死?這個人在起初接觸你們的時候,是不是就救了你們?他有讓你們聽著就很信任的身份,為人斯文,說話溫柔,且對你們非常和善,不管他說什麼話很容易就令你們信服。」
薛掌柜、曲長樂和蘇越蓉起初聽趙寒煙說話的時候,都低著頭,沒想看她。但當聽到後面的時候,三人先後都抬頭看了一眼趙寒煙。
「見薛掌柜似乎對忘憂閣很感興趣,在德平縣的時候,我也聽到了忘憂閣喜歡召集啞巴殺手的說法。我不禁琢磨著,會不會是有人拿忘憂閣威脅你們?有人告知你們六人,本該被忘憂閣抓去做殺手,現在雖然得救了,但若回家,還是就會被殺手閣的人盯上,迫得你們只能換個身份。」
三人都沒吭聲,但個個眼中都閃爍出驚訝之色。
趙寒煙覺得自己大膽做出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是真的了。
「忘憂閣並不存在,這不過是他人的杜撰。這點從審問狀元樓的說書人小二驢已經證實,這四年來,他編了不同的故事四處散播忘憂閣的傳說。」
包拯隨即告知他們,東京城內都有哪些說書人和小二驢私下有來往。他們每講一場有關忘憂閣的故事,就會得到十文錢的報仇。聽起來錢數像是不多,但講的多了,得錢的數目卻十分可觀。
包拯列舉人的時候,會具體到哪裡人士,姓甚名誰,有理有據,令人聽著十分信服。
薛掌柜等人聽完后,心中都不禁騰起了質疑和憤怒。他們都很急切,急切地想知道他們這些年堅持的信念到底是真還是假。
趙寒煙:「我們起初懷疑小二驢和你們一樣,是當年失蹤的六名孩子之一。但在查出忘憂閣不存在之後,我就覺得他未必是了。若廣林魔利用忘憂閣這個傳說來欺騙你們,那造謠的這個人,一定不會和你們一夥。」
小二驢隨後被押送上來,跪在堂中央。
薛掌柜、曲長樂和蘇越蓉都用陌生的目光打量小二驢,顯然他們三人都不知道小二驢的存在。薛掌柜作為京城酒樓的掌柜,倒是聽過說書的小二驢這個人,但造謠忘憂閣的事,他卻完全不知道。
「他還編過故事,說你的忘憂閣其實就是江湖上的忘憂閣所開。這故事怎麼也有百十來人聽過,那些人都可以找來佐證。」公孫策對薛掌柜道。
薛掌柜猛地衝過去,抓住了小二驢的衣領,惡狠狠地問他是不是在造謠。
曲長樂和蘇越蓉見狀,也撲過去抓人。
小二驢被勒得喘不過氣,直至衙差將他們分開,他因窒息發紅的臉才漸漸恢復了原本的顏色。
「你們這群瘋子!瘋子!我不過就是個說書的!」小二驢邊咳嗽邊往衙差身後躲。
趙寒煙詢問那六名孩子的父母,可曾認出小二驢這個人。其實這一次詢問,不過是公堂例行一問而已,趙寒煙早在私下裡就讓這些父母們辨認過小二驢,確定過小二驢不是德平縣丟失的六名孩子之一。
薛掌柜還有些激動,逼問小二驢是不是造謠,似乎是想親口聽他說一句。
「不必白費力氣,他不會承認。這點你們該清楚,他和你們一樣,受過訓,一般的嚴刑逼供根本不會令他說實話。」趙寒煙道,「但事實改變不了,開封府的查證也不會有假。」
薛掌柜是個有頭腦的人,即便這會兒有些衝動,但趙寒煙所講的道理他都明白。如果是那位人物教導出來的屬下,不承認才屬正常,隨便就認罪了才叫不可信。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黃翠山攙扶著自己的妻子,邊紅腫著眼睛邊不明所以地問。其餘人等也有疑惑,但隨後他們就被衙差勸慰站到一邊,被要求盡量不要出聲,一切等包大人審案完結之後,自會給他們仔細解釋。
「蘇越蓉,你而今可認你男子身份?」包拯詢問。
蘇越蓉無奈地點點頭,這種事已經由不得他不認了,是與不是,一扒衣服就見分曉,他還沒傻到要被人折騰一遭再去認。
「田得豐說你是他的兒子,你可認?」
包拯話音剛落,田得豐就一臉期待地緊盯著蘇越蓉。蘇越蓉瞟了一眼田得豐,轉即就收回目光,繼續盯著前方空空的地面。
他猶豫了,不知該如何回答。本不想認,但很清楚就算不認,他的親生父母也已經認出他了。若認,現在的他憑什麼有這個資格?
「便是你不承認這個身份,蘇越蓉的身份也不屬於你。你的養父蘇勝早已來至京城,跟我們道明了你的來歷。」
蘇越蓉當然不可能是蘇勝的親生。蘇勝原本卻是有一名親生女,但在十二歲時就因病夭亡了。蘇勝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日日飲酒買醉,蘇越蓉就在那時候出現,照料了蘇勝。蘇勝聽說你流離失所,瞧他又跟自己的女兒同齡,就把她收做了女兒,並在蘇越蓉的懇求之下,搬了家,對外說蘇越蓉就是他的親生女兒。
因蘇勝以前放蕩不羈,親生女兒一直以來都被蘇勝的老母親撫養在村裡,鮮少在外露面,加之後來蘇盛搬家,換了地方,認識他的那些江湖朋友,都是在四年前才第一次得見蘇越蓉,包括白玉堂。都是蘇勝介紹什麼,大家就當成什麼,從沒人懷疑過蘇越蓉的身份,更加想象不到他竟然是男子。
「你隱藏的倒夠深,連蘇盛都被你騙了過去。」白玉堂冷笑嘆道,想想自己當初對蘇越蓉的種種,更覺得諷刺。常有人稱讚他聰敏,但在蘇越蓉的事兒上,他竟然沒察覺到半點端倪。
「連睡男人,生子這種招數他都能使出來,叫人如何能發現得了?」龐太師看了有關蘇越蓉的卷宗之後,嘆服不已,「你為了裝女子可謂是煞費苦心。但聲音卻是如何變得?」
「口技。」蘇越蓉坦率道,「學了兩年,為練好它,嗓子喊啞了不知多少回。」
白玉堂聽聞此話,禁不住把目光瞟向了趙寒煙。
趙寒煙不禁在心裡感慨,這年頭自以為聰明的事,其實別人早就想到了。若非宋庭空是個手段兇殘的教唆殺人犯,趙寒煙還會很佩服宋庭空的能耐,有拜他為師的想法。
「你三人該好生認罪,莫讓那利用你們的廣林魔繼續得逞。」包拯鏗鏘道。
薛掌柜默了半晌,扭頭看向黃翠山夫妻。
「孩子,莫要放過害你們的人吶!」黃翠山哭道,「我可憐的娃啊!」
「忘憂閣真是假的?」蘇越蓉不在裝女音了,用他本來男性的嗓音問,聲音略粗。
曲長樂緩緩地眯起眼睛,狠狠地用拳頭捶地面,大罵可惡。
「他利用你們維護家人的恐懼之心,造謠出一個忘憂閣,恫嚇你們。又怕這些年你們在外做事,造謠穿幫,就命人繼續宣揚忘憂閣的傳說,把你們當傻子一樣耍了四年。更可笑的是,你們這些本來很聰明的孩子,竟然對此從來都不質疑,還一心一意的效忠他。」趙寒煙連連嘆他們太傻,連個家奴都不如,家奴至少還可以和他們的親生父母相認,湊在一起過日子。
三人果然忍受不了趙寒煙的挑唆之言,一個比一個生氣,最後還是蘇越蓉率先道出認罪的話來。想來她這脾氣也是受了蘇勝這位江湖人的影響,略比薛掌柜和曲長樂衝動些。
「我們六人的遭遇,和趙捕快的猜測差不多。當年我們六人去山邊玩,被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騙到車上,而後被綁走,送給了一幫匪徒。那些人對我們極差,說抓我們去做殺手,還有鞭子抽打我們。我們六個孩子怕極了,哭喊求救,後來真有人來救了我們,將那十幾名賊匪都殺了,全是血,嚇得我們連哭都不敢哭。
後來就聽那位大人的屬下說這些殺手是忘憂閣的人,我們是被選中要被毒啞做殺手的孩子。現在他們殺了忘憂閣的人,若是現在把我們送回去,一定會引來忘憂閣的人追查報復,不僅會將我們滅口,連那位救我們的大人也逃不過被殺的命運。總歸聽他們講,忘憂閣很厲害,滿天下就沒有他們殺不了的人,誰都得罪不起忘憂閣……
我們聽說忘憂閣不僅滅口我們,還會連累我們的父母姊妹,就央求那位大人幫忙。他說這個忙很麻煩,或許需要很多年的工夫,問了我們我們可有決心沒有。我們應承了,他卻不信,讓我們做一件事表決心,他才會我們走。」
「什麼事?」趙寒煙問。
曲長樂冰冷著一張臉,語調平靜道:「讓我們每人分別在那些賊匪的屍體上插一刀。一共十二名,就是十二刀。第一刀下去的時候,怕得要死,手都在抖,看著血還有人吐了,但十二刀插完之後,似乎所有人都變得熟練了些。」
「好生殘忍。」
連龐太師聽聞此話,都不禁感慨。
接下來他們六人就被接到了一處山中別苑,被告知江湖上的忘憂閣有多兇殘,又是如何殘忍對付那些背叛他們的人。六名孩子在一次次被恐嚇之中,完全沉浸在對忘憂閣的恐懼和憤怒之中。他們幾乎都崩潰了,但在崩潰之後,廣林魔出現了,對他們好,給他們出主意,讓他們六人都抓出了唯一的一個能夠活下去的希望。就是以自我為犧牲,為了保護家人,為了不讓再有孩子遭受他們這些痛苦,籌謀計劃,除掉忘憂閣。
「他說忘憂閣之所以如此龐大無人撼動,還有個很多人不知道的秘密,就是朝中有人。而且為周全自保,這兩位大人故意站在對立的位置,看似彼此是死對頭,其實私下裡他們十分要好,都在為忘憂閣辦事。」曲長樂說的時候,懷疑的目光仍在包拯和龐太師之間徘徊,「所言的正是二位大人!」
龐太師怔了下,扭頭看包拯那張黑臉,毫不避諱的嫌棄笑道:「老夫和包拯?哈哈哈……老夫就是死,也不會跟這種人要好。這樣荒謬的話,你們竟會信,果真是孩子!」
「在那種封閉的環境下,『神』一旦形成,他的話就會被毫無理由的相信。更何況,其所言確有一定道理。」趙寒煙道。
龐太師挑眉:「神?」
「救了他們,給他們提供衣食住行,辦法和建議,讓他們可以選擇『重生』。對成年人,他的話便很有煽動性,容易把人說服,令人信任,更何況是六名剛剛遭遇不幸離開父母的孩子。對他們來說,那時候的廣林魔就是『神』,而且這個想法,會隨著受訓,隨著他們對廣林魔越來越深依戀,越來越加重。」趙寒煙解釋道。
「嘖嘖。」龐太師搖搖頭,倒是有些可憐薛掌柜等人了。
「他說的沒錯,我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他的話對我們來說,比聖旨更甚。」薛掌柜目光獃滯地看著地面說道,「從那時開始,我們便很敬仰他,當他如神一般,他不管做什麼說什麼都很厲害。我們怎麼都不會想到會有今天,更不會想到那些話都是欺騙。」
龐太師驚訝:「可他後來教唆你們殺了那麼多人,也信他是神?」
「若選擇改變,總會流血,不然就去選擇心甘情願地被欺辱到死。」薛掌柜眼珠子微動,看向龐太師,「他說的話。」
趙寒煙隨後問及紫煙道長。
「紫煙道長是劉二狗,他同我們一遭。」曲長樂道。
「還剩下倆人。」趙寒煙緊盯著他們三人。
薛掌柜搖搖頭,「便是廣林魔騙了我們,我們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兄弟。別白費工夫了,剩下的二人身份,我們不會說。」
「瞎眼道長。」趙寒煙道。
薛掌柜一怔,和趙寒煙對視之時,意料到自己驚訝的情緒被對方看穿,忙低下頭躲開趙寒煙的目光。但趙寒煙看曲長樂和蘇越蓉的反應,也一樣確認了此事。
「早已經叫人全城通緝他,抓到是早晚的事。」趙寒煙對他們三人道,「剩下的這最後一人,倒是消停,沒什麼線索,不過我想廣林魔既然針對太師和包大人,開封府的既然已經被抓獲了,那剩下的這個人應該就在太師府中。」
龐太師忽然被點名,面色凝重了,立刻吩咐屬下回府肅查,一定要找到這個『姦細』。
隨後薛掌柜三人就講述了整個計劃。起初紫煙道長設計血蓑衣等案挑釁開封府,就是早料到包拯難以扳倒,慢慢試探深淺,了解開封府辦案的脾氣,若能順便詆毀開封府的名聲,給後來的案子提前點火,也極好。事情開始都很順利,奈何後來因為紫煙道長自負,該走的時候沒走,害死了他自己。至於紫煙觀后的熔銀案,本就是用來進一步設計包拯和龐太師。
在接下來就是要仔細布局,奈何忽然出了意外,包拯竟然被德平縣縣令扣留,並關注其德平縣六年前六名男孩的拐子案。因怕此事的真相被揭發,正好張宅死人,為吸引開封府的注意,逼迫拐子錢石必須在開封府眼前拐人,隨後動用了張宅,將兩名殘疾姑娘和拐子錢石的屍體先後拋在護城河菜河河岸,令張宅數十口人被毒死,徹底把案子的輿論鬧大。
而這時候,本來針對包拯和龐太師的大局終於準備妥當了,以陷害禮部尚書曲榮發開始,觸發了誣陷龐太師,進而問責包拯的大局。萬事開頭難,因起初有曲長樂在內呼應,所以整個布置很順利,曲榮發入獄,為保命供出龐太師,龐太師受死,包拯錯判擔罪……本來以為一切真的順利的事,卻最後被看穿,出了一個最大的令所有人都沒辦法翻身的紕漏。
當然這個紕漏,就是指現在的情況。
包拯命文書將所有經過記述之後,確認詢問薛掌柜等三人。
「廣林魔到底是誰?」
「刑部尚書,宋庭空。」
薛掌柜給了一個確定答案,並簽字畫押,隨即苦笑對眾人道。
「他曾說過,將來成事就在我們六人身上,當時還以為他所言的事是指剿滅忘憂閣。而今我才明白真正意思所指。不過他應該也沒有料到,敗事也在我們身上。若非忘憂閣的事為假,我們兄弟六人寧願為他流血至死,也不會說半個供出他的字。
他說這世上最不能容忍的事情是欺騙,決不許我們欺騙他,但他卻用最大的欺騙誆我們。」
曲長樂聽聞薛掌柜的話,冷嘆:「何其可笑。」
又一聲響亮的驚堂木后,包拯宣告傳喚宋庭空。
宋庭空進堂后,看到薛掌柜、曲長樂和蘇越蓉后,又見堂東邊站著的那些德平縣的百姓。再看上首所坐的包拯和滿臉憤怒看他的龐太師,一切的一切都瞭然於胸。
宋庭空淺淺地扯起嘴角,笑了。
包拯重重地拍驚堂木,質問宋庭空可認罪。
「敗了而已。」
宋庭空話音剛落,就聽薛掌柜等人掙脫衙差的束縛,要衝向他。
宋庭空一動不動,不過用餘光輕瞟一眼薛掌柜,便再不看他,只是直視包拯和龐太師。
因薛掌柜等人怒火衝天,一見就是怒極想要殺人的程度,下手必定沒有輕重。現在是堂審最後關鍵的時候,趙寒煙琢磨著以宋庭空的情況來看,根本不需要和薛掌柜等人對峙,而薛掌柜等人留下,隨時都有掙脫束縛弄死宋庭空的危險。趙寒煙就命人先帶走薛掌柜等人,以及平縣的六戶人家。
「想來都查得差不多了,還有可問之處?」宋庭空主動詢問。
「宋庭空,倒沒看出來你這臉皮厚過老夫。」龐太師眯著眼,很嫌棄地看宋庭空。
包拯命人將薛掌柜等人剛剛的供述給宋庭空看。
「是如此。」宋庭空掃了一眼之後,語調風輕雲淡,好像證供上所述的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如此坦率的承認,到讓在場的人驚詫之餘,一時語塞,只是恨恨地瞪著堂中央這個看似不是人的東西。
「宋庭空,你可知你害死——」
「包大人,別用審問普通犯人那套對付我,別忘了我是什麼人。你們開封府玩得審案那套,都是我們刑部玩剩下的。」宋庭空『友善』提醒包拯道。
包拯皺眉,瞪著宋庭空,儼然已經看不清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曾經那個還在朝堂上為他求情的宋庭空。
「為什麼。」一記很小的聲音,但被宋庭空聽得很清楚。
宋庭空尋向聲音的主人,審視著趙寒煙:「問得好,為什麼。想必龐太師早已經忘了,十七年前,他是如何欺辱一個宋州的小主簿,當著他兒子的面,羞辱他無能,命人拔了他的褲子,打他板子。後來他父親跛了腳,辭官在家悶悶不樂,兩年後因雨天行走不便,失足落進了湖中,便再沒機會自己從水裡爬出來。」
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宋庭空所言的人就是他的父親。而這件事於龐太師來講,確實很久遠,根本不記得。
「曲榮發和包大人呢?」
「曲榮發如何媚上欺下的人,還用我講?」宋庭空冷笑。
「包大人可絕不會做出謾罵侮辱你的事。」趙寒煙道。
宋庭空對上趙寒煙的眼,「他礙眼了。」
「這是理由?」展昭實在忍不住,不再繼續沉默,關切到包大人的事他會比較急。
「如果有一種人在,不管你做什麼,多努力,多優秀,別人只會先看到他,而後才看到你。你們會如何?懦夫才會一直選擇隱忍,我不是。」宋庭空說到最後三個字的時候,目光里像是有無數把淬了毒的利箭,射向包拯。
「說白了,你就是嫉妒包大人擋了你的風頭,想除掉他。宋尚書做局一箭雙鵰,是想一人頂替了龐太師和包大人倆人的位置,權臣之位和百姓愛戴的好官名聲都想要,你好生貪心,太過算計!」趙寒煙譏諷道。
宋庭空聞言后,把目光全都凝聚在趙寒煙身上,「你是誰?」
「宋大人果然貴人多忘事,我是誰你都——」
「真正的身份。」宋庭空眯起眼睛,目光生生地割著趙寒煙的臉,「什麼廚子,八王之子,怕都是騙人的。自己是個扯謊精,竟還有臉在這指責我。」
趙寒煙冷了臉。
公堂內忽然變得極安靜。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在趙寒煙和宋庭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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