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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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道士們中還有一些並沒有見到紫煙道長的屍身,而今看了之後,忍不住唏噓,好一番受驚。

「出什麼事了?這麼多人圍在這?」

男聲有些熟悉。

趙寒煙抬頭一瞧,從人群里擠進來的人竟是大理副使姜王集。

姜王集看見趙寒煙時,也愣了下,萬沒有料到會在這遇見她。

之後又有兩名香客湊了過來。

一位穿著青竹紋的錦緞衣裳,皮膚白凈,說話很斯文,說話時嘴角帶著禮貌的微笑。他隨後探脖子往裡看,瞧見趙寒煙和白玉堂后,也愣了。而和與他一同而來的另一男子,身形很高大,同樣在看到趙寒煙人後就愣了。

三春樓的薛掌柜,開封府劈柴工的李三,他二人又怎麼會在這?

不等趙寒煙發問,薛掌柜就驚訝的用手掩著嘴,先問了。

「二位官差大人怎麼在此?這棺材里的是紫煙道長?我聽說他遭了天雷劫,沒想到竟是這般慘樣。」

趙寒煙讓他們解釋一下來這裡的原因。

薛掌柜:「最近三春樓的生意越來越好,我來還願。」

李三:「因久病不好,家裡人非勸我來道觀看看。昨天晚上紫煙道長給我做法后,我今天便神清氣爽,好了很多。正想著要來多謝紫煙道長,但剛剛道童跟我講,紫煙道長昨晚渡劫仙去了,我不信,就過來看看。」

白玉堂轉眸看向姜王集,冷冷問他:「你呢?」

「我是陪我家小王爺來上香的,是聽說這紫煙觀風景秀美,順便來賞賞景。」姜王集解釋道。

如此也表明了段思廉也在觀中,不過因昨夜睡得晚,段思廉此刻還在休息。

幾個都認識的人都騙巧不巧地湊到了紫煙觀,又因幕後黑手留下的那句詩引他們開封府過來,趙寒煙覺得這肯定不是巧合,其中有很大的蹊蹺。

「喲,這怎麼這麼熱鬧?」

人群外又有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

趙寒煙確定這聲音她肯定聽過,有一種很特殊的無賴痞氣,但忽然想不起來是誰,不過總歸一定是她認識的人。這應該也是幕後黑手的特意安排。

白玉堂也跟趙寒煙感覺一樣,所以倆人就同時看了過去,並讓圍觀的道士和其餘的幾名香客們讓一下路。

來人正是開封府之前身亡的廚子,謝大山的兒子謝安,身穿一件半舊的皂色布衣,腰帶都沒有系好,松垮垮地掛著,不修邊幅,睡眼惺忪,看起來臉都沒洗。

謝安看到『熟人』后,驚訝地張了嘴,本打算沒好氣地問一嘴趙寒煙。但轉眸他看見了白玉堂在他,立刻就怕了,嚇得一話都不敢說。

趙寒煙確認是謝安后,更加肯定不可能是巧合。這一次幕後黑手不知道賣得是什麼葯,但是可以看得出來,絕對跟前三次不一樣。

段思廉、姜王集、謝安、薛掌柜和李三,這三個人背景各不相同,且沒有交集,有的還跨國了,唯一的共同點是都和她還有白玉堂認識。

所以兇手這一次應該是換了的手法,不是帶有特點性的針對復仇。或許這不是什麼『歐幾春』下的手,而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出手了。

如果是幕後黑手刻意把這些人引到一處的話,她和白玉堂必也是其中之一。

聚在一起,如何保證不散?

趙寒煙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和白玉堂對視一眼。白玉堂也明白過來,抓著手中的劍立刻下山,趙寒煙也跟著跑出去。

其餘的衙差們見狀也都趕緊跟上,大家出了道觀,居高臨下一瞧,發現山下唯一一條通往山外的弔橋已被火焰包圍,火勢正旺,冒著縷縷青煙,但煙並不濃烈。

霎那間大家安靜了,於是聽見在半山腰處有人喊。

看門的道童正坐在樹下偷懶,看見剛剛出來的衙差大人們都卡在門口不走,覺得好奇,湊過來一瞧,這才發現了下面的橋著火了,趕緊大喊,讓人去救火。

趙寒煙和白玉堂先行就下去了,道士們隨後捧著水盆拎著桶也跟著下去要救火。

但等他們到的時候,弔橋上的木板基本上都已經燒了快沒了,幾乎只剩下懸挂的幾根鐵鏈。

原本被留下來負責看橋的兩名衙差,愧疚地跟趙寒煙回稟道:「才剛有人從林子里射箭過來,我們立刻就去追,進林子搜的時候還聽到了逃跑的腳步聲,我們跟聲追遠了,找了半晌之後沒看到人,回來的時候就發現橋已經著了火。」

「調虎離山,顯然早有預謀。」白玉堂道。

這時喚作東林的道士解釋道:「沒關係,這鐵鏈燒不壞,回頭鋪上新木板照樣能走。我們一會兒回去準備些木板就是。」

「沒那麼簡單。」燒橋的目的本就是要毀橋,把這唯一的出路給斷了。兇手又不是傻子,僅僅把木板燒,不過只能阻礙片刻的功夫,再者實在不行,爬鐵鏈仍然可以離開,算什麼毀橋?

白玉堂看看四周,拿過東林手裡的水桶,隨便朝一根鐵鏈上丟,被打的鐵鏈上左右搖晃,接著近橋另一頭的部分突然斷開,打向了溝底。

眾人見狀嚇了一跳,這桶打鏈子才有多大的力,鏈子竟然斷了!若是人踩在上面,那還得了?肯定會立即掉到下面的深溝里去,溝底的河水並不深,而且河石非常多,這麼摔下去定會腦漿迸裂。

很明顯橋的另一頭的鐵鏈被破壞了。

東林震驚之餘,感恩地對白玉堂拱手,謝過他的救命之恩。

白玉堂淡淡看他一眼,便轉身跟趙寒煙商量辦法,「可下河溝,過河再攀上去,不算太難,只要那些刀和繩子還有爪勾,稍微有些拳腳功夫的人都可以做到。」

「莫爬!」東林忙解釋道,「先前因觀中幾番遭賊,今春的時候紫煙道長弄了些毒棘種子,讓我們撒在了河溝兩岸。而今這毒棘都長了出來,河岸兩邊那些斷崖上攀爬的都是。若是被那東西劃破了身體輕則暈厥嘔吐,重則會中毒而亡。」

其餘的道士紛紛應承確實如此,就算是遭遇最輕的暈厥,在爬斷崖一半的時候暈了,一樣是掉下去摔死。

「你們紫煙道長還真是……思慮周全。」趙寒煙忍不住『佩服』嘆了一聲,不禁好奇這位已故的道長是有多怕被偷,竟然會想出這種『固步自封』的法子。防賊未必能防住,倒是很保穩妥地把自己人圍在了裡頭。

「那我現在,就只有這個。」趙寒煙從袖子里拿出她出門時順便帶的響箭,「但是距離東京城太遠,放這個根本不可能有衙差看到,來接應我們,所以還是沒用。當下就只能等看有誰往這來,發現這邊的情況,請其去幫忙捎個消息。又或者等著開封府其他人察覺情況不對,再來解救咱們。」

白玉堂應承,而今也確實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趙寒煙這次留了四個人在斷橋附近守候,但願會早點來人。另派一波人搜山,雖然希望不大,但還是要找一下剛剛放箭的兇徒。

「有人故意把我們留在了紫雲觀內,從現在開始,行事更要多加小心。」

趙寒煙在上山的時候提醒隨行的眾衙差們,也囑咐白玉堂要注意,請他莫要因為自己功夫高,而輕視了敵人。

白玉堂確實不怕這些,聽趙寒煙囑咐,就點點頭。

一行人隨後回到了紫雲觀。觀內的人忙問情況怎麼樣,得知斷橋已經無法離開后,不管是道士們還是被留下的香客們都有些焦躁。

姜王集聽到這話之後,趕緊就去回稟自家的王爺。沒多一會兒,穿著一身象牙白錦袍的段思廉就款款踱步而來。一邊安撫大家不必擔心,一邊告訴大家他是大理王爺帶了很多侍衛來,一定會護住大家的安全。

段思廉早已經從姜王集的口中得知白玉堂和趙寒煙也在此,此刻四處看,只看到有衙差在找薛掌柜等人問口供,卻沒有見到趙寒煙人,便問姜王集他們去了哪兒。

姜王集問完回稟:「去了紫煙道長的停靈之處,估計是先查看屍體了。」

說到紫煙道長的死,段思廉嘆了口氣,「這修道渡天劫竟然這麼可怕,昨天人還好好的呢,我和他聊的甚好!」

「此為紫煙道長的天命,也沒有辦法,小王爺切莫難過。」姜王集趕忙勸道。

「走,我們先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再去找清溪道長。」段思廉道。

主僕二人帶著十幾名隨從,隨後就呼啦啦地去了紫煙道長的停靈處,屋內只有一具黑糊的屍首擺在那裡,門口處有兩名衙差守門之外,再沒看到別人。

「那兩個捕快呢?」

「哪兩個捕快?」兩名衙差不解地看著姜王集。

「就是那個姓趙的廚子,還有一個姓白的。」姜王集道。

「啊,原來姜副使是在說趙小兄弟和白五爺,他們剛剛檢查完道長的屍體后,就去了紫煙道長的寢房。」

「白五爺?」段思廉聽到這個稱呼驚訝了下,隨即懷疑起來。

他之前讓姜王集打聽一下那白捕快的身份,結果只說是捕快,還說不是本地人,也沒說什麼特別之處。

段思廉立刻覺得自己這一次是真的挖到了一塊璞玉,可以好生擦亮了。可剛剛衙差竟然稱他是白五爺,爺哪是隨便就能稱呼,而且說的時候態度很敬畏。

衙差不解地看段思廉,「莫非小王爺還知白五爺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錦毛鼠?」

「他是錦毛鼠?」段思廉驚了,他以前是聽說過錦毛鼠,不過因他一向喜歡聽展昭的傳說,所以對錦毛鼠的事沒過心,畢竟鼠肯定沒有貓厲害,他當然要聽最厲害的了。

段思廉是大理人,兩名衙差當然認定段思廉並不知道金毛鼠的名聲如何,實則他也確實不知道。倆衙差便舉了兩個例子和他解釋這白玉堂在江湖上做事多厲害。

段思廉越聽臉色越不好看。一想到自己曾經拿捕快的身份說太低了,還說人家不該默默無名,自己會讓他更有名……而今才意識到,自己的那番話太自作多情,真丟臉!人家早就有名了,用他提什麼!

而且段思廉還很深刻意識到鼠並不遜色於貓,且白玉堂的行事風格更對他的胃口。

不擇手段,快准狠,多痛快!

但就是不知,還能不能把這樣有名的人才收入自己的麾下。若是日後在大理,有白玉堂這樣的人幫他辦事,必事半功倍。

段思廉懷揣著這些小算計,趕緊去紫煙道長的寢房去找白玉堂。

但還沒有進院兒,他就被攔了下來。

「裡面正在查案,還請小王爺不要入內。」張凌行禮致歉。

「我又不是外人,在你們開封府住了好些日子了,再說紫煙道長死前我還見過他,可協助你們破案。」

段思廉又表現出一副『寬容可親』的模樣,但這可騙不過張凌。

張凌因曾經負責段思廉院子的守衛,早就見識過這位段王爺私下裡真實的樣子。所以後來姜王集及跟他打聽『白捕快』情況的時候,他什麼實情都沒說,隨便扯幾句模凌兩可的話給糊弄了過去,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懶得搭理。

「小王爺請體諒,這是開封府的規矩,案發地不能讓外人入內,以免破壞現場,而錯失兇手遺留的線索。」張凌堅決不通融。

段思廉非常喪氣且氣憤地發現自己這個王爺身份,在開封府從來就不曾好用過,對包大人展昭就不必說了,小廚子也不吃,白玉堂更是,而且又多了一個張凌。

段思廉指著張凌:「你——」

「怎麼了?」趙寒煙從煉丹房出來,看到這邊有情況。

「本王要進去,他不讓。」段思廉故意自稱一聲『本王』。

「這是開封府辦案的要地,大理王爺為何要進來?」

趙寒煙一句反問,又把段思廉氣得心裡嘔血。

「王爺請回房等候。」趙寒煙又道。

「你——」

「啊!啊啊啊啊……」

隔壁院忽然傳來男人的慘叫。

接著就聽什麼東西『砰』的一下撞門,又『噗』的一下倒在地上,最後是踉踉蹌蹌的腳步聲。

白玉堂聞聲立刻從屋內出來,縱身翻牆過去,趙寒煙則和張凌從院門繞了過去。

段思廉這會兒也顧不得生氣了,跟上。

發出聲響的院子為清溪道長所住之處,與紫煙道長的相鄰。

白玉堂已經站在屋堂之內,冷眼看著屋中央那口魚缸。

魚缸是白底青花紋,花紋為荷花和金魚的圖案,栩栩如生。這魚缸有半人多高,大概到趙寒煙腰的位置,本來是挺好看的,但而今正有一人倒立,頭朝下插進了缸里,四周水濺了滿地,魚缸表面漂浮的碗蓮葉子也被弄得亂七八糟。

觀倒立死者的衣著和身形,跟清溪道長完全符合。

趙寒煙讓張凌等人把屍體搬了出來,進一步確認人已經死了,也確為清溪道長。

剛剛發現屍體的道士的喊聲,已經吸引來很多不人圍觀,當下都被衙差才擋在了院子外面。

大家隨後得知清溪道長也死了,都嚇得不行,紛紛議論起來。又有人主動舉報,親眼目擊謝安在半個時辰前來過清溪道長的房間。

「我冤枉!我來的時候道長還不在房間里,我只是拿了……拿了玉香爐走!」謝安嚇得趕忙辯解,連偷盜的事也不敢瞞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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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小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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