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拜託,你很弱哎

4.拜託,你很弱哎

宋悅說自己三十多歲的時候,其實心裡有點虛。

這個身體撐死了也就十幾,靠她穿了一身婦人衣服,腳下墊了幾層,加上舉手投足間那股成熟優雅的氣質才勉強能算得上少婦,看上去二十齣頭到頂。真要算起來,這小子和她年紀相當。

只是,一想到自己出神入化的化妝技術,她不由得挺直了腰桿兒,在臉上摸了一把,故意放在了他的眼前,裝作漫不經心的解釋道:「化妝能讓一個女人看上去年輕……加上我平時吃穿用度皆是上等,保養得當,像二十來歲的女人也不奇怪。」

他既然是楚國皇族,見慣了後宮中那些雍容華貴的妃嬪們,應該對這些東西不陌生。化妝加上滋補品,讓老太後年輕十歲不成問題。

玄司北輕輕瞥了一眼她指尖的粉,算是接受了這個解釋,但仍然不想答應她,眨眼間便又有了說辭,幾乎不用想:「以楚人的規矩,你需配純銀的長命鎖一把,贈與我,才能算是完成了認親。當下又從何處去尋?還是他日再說……」

「……好!」

「……」如果這是動畫,一定可以清楚的看見他腦袋上的三個問號,以及身後陰森森的boss級黑暗氣場。

宋悅卻管不得那麼多了,生怕他反悔似的,一口說定:「那就好!你先在九龍灣待著,等我料理完燕國的生意,準備好長命鎖,就去找你。到時候再行認親儀式便是。趁著天黑,你趕緊去吧,再晚些等天亮了,想走就沒那麼容易了!」

「可……」

「還有什麼可是的,趕緊走啊!」宋悅趕忙打斷他的話,「都說了,感謝的話不要再說,我知道你心善,還念著我的恩情……看我幹什麼?大步向前走,別回頭,我不會食言,一定會去找你的!在九龍灣悅來客棧等我,一定要記得啊!」

他這種從小養尊處優的男孩子,上頭要是無緣無故多了個老母親,擱誰心裡肯定都有點不自在……更別說以他一肚子黑水的性格,說不定打人的心都有。

溜了溜了!

……

看著宋悅匆忙離去的背影,玄司北站了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藏在暗處的黑衣人一個個走了出來,紛紛在他面前跪下,動作整齊劃一,帶著軍人才有的鐵血氣勢:「尊主,屬下來遲。」

「起來。」

馬車早已備好,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他的原計劃,剛好也是九龍灣——除此之外,六國之中,再無他的容身之所。

傳聞九龍灣住民是七國之中大罪大惡之人的流放之處,不僅兇惡,還欺軟怕硬。他們沒有所謂的王法,為了生存,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不過……卻是一個非常好的藏匿之所,就算燕國人察覺到什麼,也無濟於事。

「尊主!」剛一起身,下屬之中唯一一個女子便猛地扯下了蒙面的黑紗,眼中滿滿的疑惑與不贊同,「剛才那個女人見過您,為何不讓我們……」她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他們早就埋伏在暗處等待與尊主接應,看見那女人,本想直接除掉省事,卻遭到了制止,心有不快。

「她身無武功,不構成威脅。」玄司北捏著手中的兩塊碎銀子,輕輕垂眸,「一個樂善好施的商女罷了,與計劃無關,不必多此一舉。」

當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的顏色時,一輛馬車已經悠悠駛入了九龍灣。不一會兒,車簾輕輕被撩起了一下。

玄司北看了一眼周遭狹窄的街景,又放下車簾,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沉聲問道:「客棧定下了?」

他輕輕闔目,靠在了身後的軟墊上,一身破舊的衣服已經換下,面上的黑灰也被擦去,此時,即便穿著並不昂貴的衣料,那不凡的氣質也能從他的一舉一動間流溢。黑色長發被松垮綰起,一雙澄澈無害的眸子此時卻如同染了黑色的毒汁般泛著深沉。

原本應該是最年輕恣意的時候,卻遭受如此變故,可他還是一如既往,眉宇間不見一絲郁色,面上冷淡,令人不能輕易猜透。

「定了定了!九龍灣的悅來客棧,就在前面不遠,轉個彎兒就到了。」揮鞭子趕馬的人名叫錢江,是他們之中最熟悉九龍灣的人,「九龍灣地方不大,物產也不是很豐富,所以燕楚趙都不願意因為這塊貧瘠的土地開戰,也都不願管,這塊地皮就被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給佔了去,因為外來人少,整個九龍灣只有兩家客棧,一家是悅來客棧,寬敞舒適,接待的人也都身份不凡。一家是風起,更便宜些,地方有些偏,樓閣有點老。」

「調轉馬頭,去風起客棧。」玄司北想也沒想,直接下令。

他手中仍然捏著那兩顆碎銀子,想到方才解救他的那個女人,嘴角輕輕弧了一下。

世上不止有宮中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也有她這樣單純得有些蠢的女人對他施以援手……可惜他不需要。

想做他的乾娘?

即便於他有恩,他也不可能同意。

「哎,可是風起客棧實在是有些簡陋了,尊……公子恐怕……」錢江趕緊勒住馬頭,將馬車停在路邊,還有一絲猶豫。

他在這一帶混,早已清楚九龍灣的每一處。尊主向來養尊處優,怕是適應不了風起客棧的環境……那兒可不像是城裡,除了對面的街道,後面全是荒野,隔了不遠還有一大片菜地,少不了晚上鬧耗子的,嘰嘰喳喳吵個沒完。這都還沒住進去,他就已經預料到尊主眉頭緊皺的冷臉了。

「無礙。」玄司北一副淡淡的語氣,似乎不甚在意。

他知道,那女人會帶著長命鎖去悅來客棧等他。

可惜,一輩子都不可能等到了。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就應當躺在最黑暗的深淵,或許死後還會被流放到地獄,任徹骨的幽幽冥河寒水從自己腳尖劃到面前,再通向永無止境的極淵深處。註定是個被所有人詛咒的,惡人。

即便從小沒了娘親,可他也不會想讓那個陌生的女人佔據自己太多的時間。他註定不凡,而那個平凡的女人,只是過客。

「謝謝。」

他輕輕對著空氣說道,一面鬆開了手中的碎銀子。

「你的好心,用錯了地方……我是個惡人……不值得救的。」

「你說你算是燕國人……知不知道,我是要謀划著殺害你們的帝王?如果知道這一點,恐怕見到我的第一面,殺我還來不及吧……」

淡淡的嗓音,明晰而富含磁性,帶著些冰冷自嘲,就像是包裹著甜美外衣的毒、葯,彌散在空中,沒被任何人聽到。

馬車走過之後,一個好奇的孩子撿起了路上的碎銀子,開心地揣進了自己的口袋。玄司北看到這一幕,輕輕垂眸,放下了車窗的帘子,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此事已了,從今往後,她這個人,他就當沒見過了。他的世界,不需要親近之人。

他終將會是燕國的王,用□□挑開仇人的心臟,將姬無朝徹底踩在腳下,顛覆他的大燕王朝。

「派人監視姬無朝在皇宮中的一舉一動,伺機下手。」

……

連夜趕回去,哈欠連天的宋悅在軍帳入口處被人發現,此事她已經套上了鬆鬆垮垮的中衣,恢復了小皇帝的打扮,見到人也絲毫不慌,以晨起解手為借口輕輕鬆鬆地掩飾過去,踏上了歸程。

大總管李德順十分關心她這個皇帝的精神狀態,好生在一邊伺候著。宋悅這是第一次體會到當皇帝的好處,只在椅子上那麼一躺,立馬就有人上來噓寒問暖,打扇遞食的,再舒服不過,這也更堅定了她成為一代囂張女帝的決心。

宋悅:我現在是發現了帝王的好了,坐擁三千佳麗,左擁右抱,衣食不愁的……

【等你回都城之後可能就不會這麼說了,順帶一問,宿主莫非是個百合?】

宋悅:呸!現在我沒什麼實權,不能暴露性別,等我大權在握了,再養個帥哥,養養眼……

正暢想著美好的未來,不想,第二天,現實就把她打回了原形。

回到都城之後的宋悅,頭一次沒直接奔去煉丹房,而是走向了她從沒去過的地方——國庫。

這一舉動,引得埋頭做事的宮人都紛紛直了眼睛。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沉迷煉丹修仙的皇上姬無朝,頭一次回宮沒有傳召吳大仙,看那步履匆匆的樣子,似乎是著急辦事!

不過,想了想姬無朝繼位以來辦出的事……宮人紛紛低下了頭。

他能辦出什麼好事來,不給宮裡添亂就算好!多虧得他們還有一位為大燕盡心儘力的王爺,不然……說不定趙國早就恃強凌弱,攻打過來,他還有什麼享樂的日子過。

然而宋悅是不知道這些的,剛穿越過來,有些不習慣自己的新身份,處理完那個最麻煩的玄司北之後,她準備著手打理自己的國家了。首先,要對付的不是麻煩的皇叔,也不是後宮那些嬪妃,更不是朝中虎視眈眈的臣子們……而是她的國庫。

據說錢能辦到的事都不算是事兒,先看看姬無朝有多少積蓄,再做長遠打算!

可現實很骨感。

宋悅目瞪口呆地站在空空如也的國庫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陣穿堂風刮過,颳得她周身森森冷。

空了?被誰搬空的?煉個丹而已用不著花太多錢吧?難道是失竊了?還是說,根本來錯了地方?

姬無朝的記憶里,除了煉丹就是煉丹,國庫這種地方,好像從來沒來過,每次的數額,似乎都是從下人口中得知的。

「怎麼回事?」她猛地轉頭看向身邊的李德順,發現他哆哆嗦嗦地把兩手藏在袖子里,似乎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為什麼空了?」

她的錢呢!金子銀子呢!珍珠瑪瑙呢!都哪兒去了!

「陛下……國庫已經入不敷出,大臣們的俸祿都快發不起了,您還欠著萬年錢莊好幾百兩銀子呢!」李德順擦了擦鬢邊的冷汗,哆哆嗦嗦地說道,「但您也別擔心,雖說楚國那邊的金銀財寶莫名少了一半,但填補這個月的空缺是夠了,只是下個月要是再不景氣的話……」

宋悅總算知道系統的話什麼意思了。想不到她手上唯一一枚金戒指,竟然是僅有的一點點財產?要是等到下個月國庫再沒進賬,她還得變賣身邊的這些東西?難怪沉迷煉丹的姬無朝也會御駕親征開始打仗,原來是被貧窮逼瘋的。

作為世上第一窮的皇帝,宋悅撐著腦袋陷入了沉思。

一個皇帝怎麼能沒錢到這種地步?按姬無朝那缺心眼子的做法,不會都被呢個吳騙子給騙走了吧?!好可憐……沒爹沒娘、嬪妃不愛、皇叔不疼的,唯一信任的吳大仙還是個江湖騙子,盯准了她腰包里的錢,這世間真是一點溫暖都沒有!

宋悅:系統,我的處境很艱難。

【哦,我早就知道了。】

宋悅:正常情況下,不應該給我個什麼金手指之類的東西么?在這種艱難的環境下要逆天改命拯救世界,你當我玄幻小說女主角?再說,你早就知道這任務難做還把我坑來?有沒有一點人道主義精神?

【……】

【你有本系統啊,宿主。】

宋悅:商城都打不開的系統還叫系統???

【原因還不是宿主太弱雞,要是一個武林高手的內力,早就達到1000能量值,開啟商城,走向人生巔峰了。】

宋悅再次陷入沉思,良久之後,拖著李德順走了出去,一面裝作高冷的模樣斜睨著他,一本正經道:「朕心中有一口鬱氣悶著。」

李德順低著腦袋不敢看皇上:「……」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看到國庫空空如也,是個正常人就會胸悶氣短,更別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所以,需要好好發泄一下。」宋悅煞有介事地接著詢問,「宮中誰的武功最高?朕今兒難得有興緻,想練兩把。」

「自然是……」李德順原本想說王爺的,又忽然想到王爺與小皇帝水火不容的態度,想著還是叫個對皇上忠心耿耿的,以免趁著過招,打什麼不該有的主意,「自然是禁軍統領莫清秋!」

皇上到底是年輕,玩不過那老奸巨猾的王爺……他這個做下屬的,得長點心。

「那就……叫他來練武場!」宋悅大手一揮,十分豪氣,似乎完全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今天我必要會會他!」

「皇上三思!」李德順深深以為不妥,他是知道自家皇上幾斤幾兩的,莫統領武功高強,那一拳下去的力道,連石頭都能砸碎,更別提人骨了。

皇上這次要是被打趴下,豈不是成為了宮中的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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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逆臣想撩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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