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烏神醫

34.烏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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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蔣錕鈞看著面前龍案上的摺子,眉心微皺,掌心搭在膝蓋上感慨一聲,「封家世代鎮守邊疆,為大蔣犧牲的頗多,如今封帥就這麼一個兒子,朕不能做的太絕,不能寒了她的心。」

蔣梧雍即將要說出口的東西被皇上一句話堵住了,顯然她剛才是想試著求娶封禹的。雖說封少將軍面癱心冷娶回去對著他那張臉半分男女之間的興緻也無,可他母親手裡的軍權卻能鞏固她的太女之位。

除去太女有主側君之外,這點也是蔣錕鈞不願意她娶封禹的原因。

「母皇說哪兒去了,」蔣梧雍扯著嘴角,小聲吭哧,「孩兒自然知道封少將軍不會委身做孩兒的側君,哪裡敢有這個想法。」

她眼睛一轉,獻寶似得嬉笑著說道:「但孩兒手上有好幾位優秀的世家嫡女,可供母皇挑選一個最好的,給封禹做妻主。帝王指婚,那可是莫大的榮幸。」

蔣錕鈞嗤笑一聲,「封家怕是不在意這是不是榮幸的事。」

皇上抬手,示意一旁的殿中省磨墨,提筆給封老回了一封聖旨,連同糧草一起帶去北疆。

蔣錕鈞雖說封家怕不會希望她指婚,但她還是在聖旨中以長輩的身份關心了一下封禹的親事。

蔣錕鈞扭頭對太女說道:「你不是說有幾位優秀的世家嫡女嗎,那就著宮中畫師將其容貌畫下來,連同聖旨一起給封老送去。」

她不能直接替封禹說親,但可以用這種方法示意封老她想讓封禹嫁人的決心。如果明年還嫁不出去,莫要怪她出手干預了。

封家,到底不比普通武將人家,封禹將來妻主的品級,也不適合太高。

京中派了位三品文官和三品武官一起來押送糧草物資。武官負責路途安全,文官則是負責傳旨和表達皇上的意思。

好不容易求來的糧草,封禹臉上雖無表情,卻是主動請令前去迎接。

秦楚自然同他一起。

蔣梧闕已經好幾日未曾見到封禹,每次著人打聽,都被封老一句正在習武擋回來。要是自己過去,封老就帶著她東拉西扯,半句不提封禹的事。

人家兒子雖說在邊疆多年當成女兒養大,可她一個皇女也不好意思直接說我想見封禹。

蔣梧闕一拐彎抹角的說來拜訪封老,封老就當真親自出來款待她,一位實打實的標準武將,禮數做的比她這個在京中長大的皇女還齊全,讓她沒有半分僭越的機會。

今天封禹難得出門,蔣梧闕就裹著大氅跟了出來。她到的時候,封禹和秦楚已經等在路口了,如同迎接她來的時候那般。

雖然這次送來的是真糧草,可封禹心裡卻沒了第一次等蔣梧闕時的耐心,反而有些著急的想立馬看到東西。

秦楚觀察細緻,見封禹雖薄唇輕抿目視前方,但握著韁繩的手卻是鬆了放放了松,就知道他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這麼平靜。

秦楚出聲寬慰他,「少將軍莫要擔心,這次送來的的確是真糧草,由文武兩位三品大臣親自押送而來。」

因著賈校尉的前車之鑒,也沒人敢隨口多嘴一句「肯定不會再有一個八殿下送來幾車草料了」。

也的虧沒人多嘴,因為蔣梧闕後腳就到了。

蔣梧闕驅馬來到封禹身旁,笑著側頭問他,「好幾日沒能見著少將軍了,最近在忙什麼?我可聽聞北疆並無異動。」

封禹聽她問自己話下意識的想回答,可想起母親,又抿緊了嘴唇眼瞼半垂,不知道該如何說。

秦楚替他回答蔣梧闕,「殿下莫非不知道等打仗了再練功其實已經晚了?」

蔣梧闕沒理秦楚,眼睛就看著封禹,總覺得幾日不見他變得有些不對勁,莫非是那日自己真的「語言輕浮」讓他不高興了?

可若是真不高興,又怎麼會去找秦楚來陪她睡覺?

「封禹,」蔣梧闕試探著輕聲叫他,見封禹長睫輕顫片刻最終選擇回視她,蔣梧闕這才立馬露出笑臉,從袖中掏出手爐討好似得遞過去,「給。」

為了迎接朝廷命官,封禹這個少將軍穿的是一身銀甲,兩個袖口被一對兒護腕收緊,一雙修長的手露在外面,被風吹紅了半個手背。

封禹垂眸看了眼面前盈盈一握的小東西,兩片嘴唇動了動,手指握緊掌中韁繩,最終都沒有抬手接過來,「臣…用不到。」

蔣梧闕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中,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扯著嘴角輕笑著收了回來,應了一聲哦。

手爐暴露在掌心中被風吹了一會兒,再收回來握著時總覺得外面涼冰冰的,一點也不暖和了。

蔣梧闕的這聲哦沒有半分怒氣,平靜的像是回應一件極其普通的事,只是接下來沒再跟封禹說過話。

封禹就在剛才以前都覺得他跟蔣梧闕關係沒母親以為的那麼好,畢竟他才認識她沒多久,還不如和秦楚相處的時間長。

可現在看著蔣梧闕伸手收攏大氅,眼瞼半垂神色淡然的把弄掌中的手爐,不再看他時,心像是被人拿著削尖的小竹籤,一下接著一下的輕輕戳著。

有點癢,又有點疼。

他想問她你手裡的手爐怎麼了,你為什麼老看它?他想說我現在理你,你別不高興好不好?

可他是少將軍,是封家的獨子,這話只能在他喉嚨里滾一圈,最後如同沒嚼碎的粗糧大餅,刺啦著嗓子吞下去。

邊疆天寒地凍,京中的兩位官員離深州越近越能感受的到。

來的文官叫李驕,三十來歲,有些微胖,裹著大氅抱著手爐縮坐在馬車裡都凍的直哆嗦,暗罵這不是人來的地方,自己是做了什麼孽才被皇上派來這個地方。

「大人,前面有人來接咱們,您看要不要下來?」下人隔著帘子問車內的李驕。

李驕頓時拉長了臉,「下什麼下!你是要凍死你大人我嗎?」

李驕帘子都沒掀,半分也無看看外面來者是誰的意思,縮著脖子把大半張臉埋在大氅的毛領里,催促道:「快點快點,跟她們說直接去將軍府。」

同樣的話問到武將身上,卻是不同的回答。

武將本是封家軍里提拔上去的人,回京城前都是住在邊疆,這次能回來她是從心底高興,路上都跟侍衛們一樣騎馬。

這次糧草之事就是她先給封老寫的信報的喜。

武將一聽前面有「自家人」迎接,立馬爽朗笑著,「那必須要停下來說兩句話,哪裡有無視人家直接走的道理。」

走的近了,看到前來迎接的人竟是自家少將軍和副將,武將頓時滿心雀躍,有種家中庶子出嫁三日回門時,看到平日不苟言笑嫡長姐和不善言辭嫡幼弟竟跑出來迎接她一樣,那種感動瞬間填滿心房,滿滿漲漲的讓她覺得眼眶濕潤。

邊疆,還是她的「娘」家!

武將瞬間夾緊馬肚子快人一步跑過去,馬才剛停就動作迅速的翻身下馬,雖是三品官員卻無任何自知,覺得自己依舊那小小的一個兵,咧開嘴端起胳膊就要朝封禹和秦楚單膝跪下,「少將軍,秦副將,阿嶸又回來了!」

蔣梧闕可是皇女,她現在還在這兒看著呢。秦楚飛快下馬伸手扶住阿嶸,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一旁的蔣梧闕,「殿下也在呢。」

阿嶸嘿笑著撓頭,又朝蔣梧闕跪下,「殿下贖罪,末將是許久未曾回來,實在有些激動。」

蔣梧闕眼皮都沒抬,「沒事。」

阿嶸沒說兩句話,身後的車馬就跟了上來,她引著秦楚看,「這些糧草物資都是陛下批的。」

一群騎馬的將士中,唯有那輛遮擋嚴實的馬車最為突兀。偏偏李驕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皺眉沒好氣的問下人,「怎麼停下來了?」

見封禹和秦楚看向馬車,阿嶸才撇了撇嘴,語氣很是鄙視,小聲說道:「裡面那位是同我一起來的三品文臣,路上事兒多的很,人如其名,嬌氣的簡直不像個女人。」

阿嶸最是瞧不起這嬌里嬌氣的女人,她覺得女人就該如封帥那般頂天立地騎馬提槍保家衛國,而不是跟個小男人似得哼哼唧唧怕冷怕吃苦。

封禹看了眼馬車,有些猶豫的回頭看蔣梧闕。今天來迎接的人中,若是只有他和秦楚,李驕下不下馬車都沒什麼,可蔣梧闕在這兒。

李驕一個三品官員,還沒有讓皇女在外面騎馬她坐在車裡不出來的資格。

蔣梧闕終於撩起眼皮抬起下巴,越過封禹和眾人看向那輛馬車,揚聲問道:「車裡的大人,架子好生的大,可需要本王親自過去替你掀帘子搬凳子?」

她神色清清冷冷,看不出情緒,可聲音卻有些冷。

凍的車裡的李驕一個哆嗦,茫然片刻后才猛的回過神。

她竟然忘了,這位京中最嬌氣的祖宗如今也在邊疆呢!

北疆遲遲不出兵,並非在等待機會伺機而動,而是軍中將士的甲胄出了嚴重問題。

北疆將士的甲胄兵刃一向由大皇女負責的兵器局專門定製,誰知她心黑人貪,上面撥下來的銀子被她自己先剋扣一半,沒有足夠的錢,她卻要求下面人做出足夠數量的甲胄兵刃。

本來有十分做甲胄的銀子,從大皇女手中流下來后就只剩下五分,她手下之人再扣個一兩分,最後能製作甲胄兵刃的錢就只剩下三分甚至更少。

這事起初耶律棋不知道,倒是蕭寶來找她時提起這事,說今年王庭撥出來製作甲胄的錢似乎有些少,怕不是有人要以次充好。

什麼叫以次充好,就是本來製作甲胄要用的皮革鐵甲全被換成質地較硬的布,怕甲胄重量不夠,鐵甲全用石片代替。

蕭家是皇室貴族,這代雖沒人在王庭中做官,卻是北疆最大的生意人,各方面都有聯繫,多少知道一些消息,尤其是兵器局偷偷向外面買布這事,自然瞞不過蕭家。

耶律棋得知此事準備調查事,大皇女已經動作迅速的將製作好的甲胄兵刃運往邊疆,那薄入蟬翼的甲胄莫說用來抵擋刀槍弓劍,就是連最基本的禦寒保暖都做不到。

這種東西哪裡瞞得過邊疆戰士,但王庭大皇女在王庭內欺上瞞下,一旦她咬定軍事用品沒有任何問題,極有可能用此事反過來誣陷邊疆將軍有異心。

畢竟北疆跟大蔣交戰多年,幾乎未曾討過分毫便宜。如今要把戰事失利全推到甲胄兵刃上,定會被大皇女反咬一口。

北疆將士穿著這種甲胄一旦對上大蔣兇猛的封家軍,怕是會被人家封老元帥一槍戳一串。

耶律棋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親自趕來邊疆,她來的那日正好聽說大蔣朝廷今年的糧草物資到了,頓時寫信請求王庭重新撥軍餉製作甲胄兵刃。

這信遞上去猶如石沉大海,一連五六日都沒有迴響,想必是君上覺得物資剛撥下去哪裡用的完,卻殊不知那些布制甲胄根本都不能用。

耶律棋怕大蔣突然發動攻擊,這才帶著侍衛來深州刺探消息。

她這是第二次來了,第一次來的時候在茶館碰到一個臉色不好罵罵咧咧的人,從她的隻言片語中,耶律棋聽出貓膩,做出大膽的猜測。

今年大蔣的糧草應該沒送到。

這個猶如雪中送炭的消息足夠讓北疆安心一段日子。兩軍交戰,沒有軍餉物資是打不起來的。

如果今天不是蔣梧闕攔住她,耶律棋是不打算同大蔣的八殿下合作。這人臉上帶著笑,心卻深沉的很,絕非別人口中無所作為之人。

紅木桌上,煮茶的火爐里火燃的正旺,不間斷的發出「嗶啵」聲,爐上的茶已被煮沸,熱氣翻滾不斷地頂著茶蓋子,裊裊氤氳之氣從茶壺中往四下溢出。

「你們朝廷對邊疆的將軍有戒心,見兩軍之間無戰事,故而剋扣了糧草。」耶律棋看了眼煮沸的茶,微微一笑,「棋的推測,可有半分錯誤?」

從始至終沒插.過半句話的封禹聞言突然掀起眼皮,放下手中杯盞,聲音清冷逼人,「三殿下是來談合作,還是來挑撥我大蔣君臣之間的關係?」

「朝廷不發糧草,那是相信我封家哪怕沒有糧草物資,也能和將士們守住我大蔣邊境。」

「三殿下莫要用你王庭君臣的關係來揣測我大蔣君臣。」

封禹心裡哪怕知道耶律棋說的是實話,可他這個時候還是該維護朝廷。

因為他是大蔣的臣子,是大蔣的少將軍。

「三殿下若是沒有合作的誠意,那封禹只能請三殿下去將軍府和母帥一談。」封禹神色清冷,面容冷峻,說完抬手撩起衣擺站了起來,垂眸看向耶律棋。

現在已經不是你想談合作就談想不談就不談的事情了,封禹話里的意思很明顯,你面前只有一條路,兩個選擇。

一是和他們談。

二是和封帥談,如果她願意跟你談的話。

本來氛圍緩和的廂房瞬間劍拔弩張,茶壺頂上的蓋子幾乎遮不住裡面翻滾的熱氣,只聽得茶水咕嚕的響聲。

耶律棋身旁的侍衛立馬抬手按住放在桌上的短劍,眼睛警惕,十五握著的杯子手指緊繃,就等彼此主子一聲令下。

耶律棋愣是沒想到這話是由封禹說出來的,她以為反駁她的會是蔣梧闕,誰知這人全程只是嘴角含笑,仿若沒注意到桌面上緊張的氣氛,低頭專註的將爐子里的碳火剔掉,用濕布包住茶盞放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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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解戰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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