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有了?
蔣梧闕跟封禹成親五年,至今沒有一兒半女,君后心裡雖然著急可也不想因為這個問題影響小兩口的感情,一直忍著沒當封禹的面提過這件事情。
蔣錕鈞作為母親,終於似真似假想起來蔣梧闕至今府里只有一位主君,而且沒有嫡女出生的事情,不知道是出於補償心態還是別的什麼心思,某日下朝抽空把蔣梧闕叫到御書房,擺出母女兩人談心事的姿態,問蔣梧闕到底是個什麼打算。
封禹是封老的獨子,貿然給蔣梧闕納侍有些不太合適,怕是會傷了封家人的心。
蔣梧闕跟皇上說了什麼封禹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在皇宮外面等了好一會兒才看見妻主出來。
蔣梧闕神色與平常無異,有說有笑的和封禹一起回了王府。
今年邊疆沒有戰事,封禹就一直留在京中。兩人才剛回到府中,十一就捏著封信出來,抬手遞給封禹,「主君,有人給您送了信過來。」
封禹疑惑的接過信,打開才發現是烏笑笑從邊疆寄來的。烏笑笑和秦楚成親將近兩年,現如今笑笑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這封信是寫來給封禹報喜的。
封禹臉上露出笑意,去書房鋪平信紙,提筆給烏笑笑回信,叮囑他有了孩子再做事就不能那般活潑莽撞,總該學著收斂性子沉穩幾個月,一切等胎兒穩了再說。
雖然自己沒懷過孕,可封禹偶爾在京城街上能看到懷有身孕的男子肚子高挺腳步緩慢,小心謹慎的很。
信寫完塞進信封里,封禹垂眸抬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晚上洗漱之後,蔣梧闕倚在床頭看信,見封禹披散頭髮滿身濕氣的進來,坐直身子笑著朝他招手,「過來坐下,我給你把頭髮擦乾。」
封禹聞言將手裡拿著的干毛巾遞給她,蔣梧闕隨手把剛才看的信放在兩人並挨著的枕頭上,盤腿坐下。
封禹坐在床邊,眼瞼低垂長睫鋪灑,溫順的由蔣梧闕用毛巾擦拭他散在背後的長發。
蔣梧闕眉眼溫柔,跟封禹成親五年,越發覺得這人像只貓兒,對不熟悉的人清冷的很,可若是處的久了關係親密了,就會不自覺的沖你躺下,毫無防備的朝你露出自己軟和的毛肚皮,任你撫摸。
蔣梧闕五指代替梳子,精心梳理封禹柔順烏黑的長發,出聲說道:「你月事也就這兩天要來,下回盡量擦汗頭髮再出門,別再受涼了。」
如今已經入秋,天氣微涼,可比不得夏天晚上那麼暖和。
封禹聞言垂下的長睫輕輕顫動兩下,嘴唇微動,嗯了一聲。封禹月事一向很准,算算日子,其實他月事三天前就該來了,這次是妻主記錯了。
封禹下意識的抬手覆在自己小腹上,眼皮垂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蔣梧闕瞧見他的動作,以為他月事來了肚子疼,從背後抱住封禹,手掌代替他的手覆蓋在那平坦的小腹上,朝一個方向有規律的輕緩揉動。
封禹一愣,回頭看她。蔣梧闕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柔聲問道:「疼的厲害嗎?」
封禹搖頭,放鬆身體往後仰靠在蔣梧闕懷裡,眼睛看著頭頂床帳,想起自己進屋時她看的書信,輕聲問道:「可是魏憫又來信了?」
蔣梧闕嗯了一聲,「你想看看嗎?」
封禹搖頭,蔣梧闕笑,「那我說給你聽。」
魏憫已經去竹城兩年有餘,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就能回京某個五品的官職。竹城看著兇險,可把毒瘤拔出之後,也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她在那兒每日做著縣令該做的事情,替村民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日子雖說有些平淡,可也舒適自由的很。
封禹眨巴一下眼睛,扭頭看向蔣梧闕,嘴巴離她的臉很近,「她有沒有說阿阮的事情?」
兩人離的太近,彼此呼吸的氣息交融,蔣梧闕張口咬住封禹的鼻子,封禹笑著在她懷裡左右扭頭閃躲,最後還是被她得逞。
「她說阿阮挺喜歡竹城的,別的也沒多說什麼。」平日里魏憫寫給她的信中從來不提阿阮,這次倒是很突兀的說了那麼一句,蔣梧闕總覺得魏憫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話。
蔣梧闕雙臂環抱封禹,若有所思的說道:「我覺得她回京的心,怕會因為阿阮動搖。」
封禹皺眉,側頭看她,「若是魏憫不回來怎麼辦?」
蔣梧闕笑,「我怎麼可能讓她一輩子都留在竹城?你放心,阿阮最終還是會聽魏憫的。」
等封禹頭髮幹了之後,蔣梧闕才把懷裡的人鬆開。封禹月事要來了,蔣梧闕只能抱住他緩解心底的燥熱。
可這次封禹的月事似乎來的比往常時間都要長,蔣梧闕本來還掐著時間算著,可現在江南出現災情,皇上讓蔣梧闕想法子處理災後事情,她近日來忙碌的很,晚上常常累到躺在床上倒頭就睡,就沒精力再去想這些事情。
這天早上蔣梧闕出門進宮之後,封禹一個人坐在桌邊吃早飯,平日里還算喜歡的雞絲粥,今個瞧著卻有些反胃噁心。
十一看封禹光攪動勺子遲遲不張嘴,忙過來問道:「主君今天可是不喜歡吃這個?不如奴讓人去給您做份口味清淡的粥。」
說著十一就要動身往外走,封禹沒有任何食慾,並不覺得自己能喝下別的粥,忙出聲想要攔住他。
可封禹剛一張口,胃裡就是一陣劇烈翻滾,撐著桌子乾嘔起來。
十一聽見動靜忙回頭,跑過來伸手扶著封禹的胳膊,擔憂的問道:「主君?」
封禹一隻手的胳膊肘搭在桌面上,一隻手捂著自己的小腹,乾嘔了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
十一抬手輕輕撫著封禹的後背,眉頭微皺,出聲問道:「您是不是受涼了?奴馬上去叫大夫過來。」
封禹搖頭,「不像是受涼。」他雖然不是大夫,可受涼的反應不該是這個。
封禹心裡隱隱有個念頭,像是即將從土裡鑽出來的嫩芽,呼之欲出。
十一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睛蹭亮,聲音驚喜,「莫不是、莫不是有了?」
主君這個月並沒有用月事帶,這點十一最清楚,從月事沒來聯想到噁心乾嘔,這不就是懷孕了嗎!
封禹心底的猜測被十一大聲說了出來,他心跳頓時加快一拍,臉上不由自主泛出溫柔的神色,扯著嘴角,輕聲說道:「這是,有了嗎?」
十一以前聽府里的老人說過,男子有孕時都是這個反應,頓時睜大眼睛拍著胸脯說道:「肯定是有了。」
他滿臉笑意,比封禹這個做父親的人還要激動,扭頭詢問封禹,「主君,可否要派人去把這個消息先告訴殿下?」
封禹掌心覆在依舊平坦的小腹上,眼神溫柔,總覺得自己懷疑了一段時間的事情終於變成了現實。
他想妻主那麼喜歡小孩子,先告訴她也可以。
十一立馬雙手提著衣擺跑出去,讓今日留在府里休息的十五快去宮裡告訴殿下主君懷孕了。
八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等了五年,終於等到這個好消息。十一已經想好,為了慶祝小主子的到來,等小主子出生以後,百日宴一定要大辦特辦。
十一回到堂屋,小心翼翼的扶著封禹的胳膊,把他送回房裡休息,「前面有門檻,主君您小心腳尖別磕著。」
封禹有些好笑,肚子那麼平孩子最多才剛一個月,十一這般仔細謹慎的模樣,倒像是他臨近生產腿腳不便似得。
「殿下曾經說過,咱們王府里,您最尊貴。現在您肚子里有了小主子,就更尊貴了。」十一彎起眼睛,「奴可不得把您當成易碎的寶貝兒,小心伺候著。」
扶著封禹在床邊坐定之後,十一說道:「十五已經去找殿下了,估摸著得也一會兒才能回來,您要不就先躺下來睡一會兒嗎?」
封禹的確覺得有些渾身乏力,他本來以為剛起床沒多久會不困,誰知道躺在床上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十一輕手輕腳的把被角給他掖好,這才走出去。
主君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今個居然連睡著了都在笑,可見心底對孩子還是期待的。
十五遞了牌子才能進宮,找到在翰林院里的蔣梧闕,急匆匆的把她推到一旁,壓抑不住聲音里的歡喜,說道:「殿下,主君有了。」
蔣梧闕愣怔的看著十五,皺眉問道:「你莫不是在跟我說笑吧?」封禹前段時間才剛來過月事,怎麼可能就有了?
十五看著蔣梧闕神色冷靜,沒有半分為人母的歡喜之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心道莫非殿下不想要孩子?
她抬手撓著后脖頸,說道:「十一跟我說的,讓我進宮來告訴您,瞧著他高興的模樣,不像是假的。」
蔣梧闕皺眉算了下時間,又仔細的回想一番,她這個月的確沒看見封禹動過柜子里的月事帶。
難道,她真的要做母親了!
蔣梧闕皺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心裡一邊自責她這個月對封禹疏於關心,一邊又高興她心愛之人有了兩人的骨肉。
蔣梧闕嘴角的笑意止不住,激動的想從輪椅上站起來直接跑回王府,把封禹舉起來轉兩圈,誇他怎麼這麼厲害。
轉頭一想,封禹現在有了身孕,她該小心翼翼些才是,那回府後就狠狠地親他一口吧。
十五不解的看著剛才還臉色狐疑的殿下不知道想到什麼滿臉喜色,試探著問道:「主子,我要不要順路把這事跟君后說一聲?」
「當然要說,」蔣梧闕毫不猶豫,「我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我夫郎封禹懷了我的孩子。」
十五應了一聲好,她覺得君后盼了許久終於盼到主君懷孕,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很高興,「那我待會兒就去。」
蔣梧闕也沒心思再留在宮裡,立馬坐上馬車回府。
十一守在門口等她回來,在蔣梧闕問出口之前,快她一步說道:「主君剛躺下沒多久。」
「躺下了?」蔣梧闕納悶,「這才什麼時候,怎麼就又躺下了?」她皺眉,「好像是聽說懷孕的人嗜睡。」
蔣梧闕進屋之後,隨手把門關上,從輪椅上站起來坐到床邊,看著床上睡的正香的人,只覺得整顆心都是滿滿漲漲的。
封禹做了一個夢,夢見他肚子里懷的是個男孩兒,長了雙跟蔣梧闕一模一樣的桃花眼,笑起來和他母親像極了。
封禹越看孩子越喜歡,蔣梧闕更是把孩子抱在懷裡捨不得鬆手。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抱著他,聲音溫柔的說:「辛苦了。」
她的聲音太過於真實,好像就在耳邊一樣,封禹眉頭微皺,眼皮子動了動睜開眼睛,就看見蔣梧闕坐在床邊拉著他的手。
封禹看見妻主,眼裡不由浮出笑意,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輕聲說道:「我好像,有了。」
蔣梧闕掀開被子,隔著衣服俯身在封禹肚皮上親了一口。
封禹頭歪在枕頭上,笑的滿臉溫柔。
宮裡君后聽聞這件事情,激動的抬手打翻手邊的茶盞,忙出聲喚來貼身小侍,「快給我找身出宮的衣服,我要出去看看封禹。」
小侍無奈一笑,福禮說道:「君后,您就是再高興,也不能親自出宮。」
君后輕易不得出宮。這話把君后心頭的高興壓下去不少,他退而求其次的說道:「我不能親眼去看我未來的孫女或者孫兒,總能派個奉御過去替我看看吧?」
君后說著就讓人拿他的腰牌去尚藥局請奉御去八王府里看看,「這小兩口雖說年齡都不小了,可到底是第一次為人父母,要注意的事情還多著呢,不派個奉御過去叮囑幾句,我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