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邸空降部隊
會成為蔣介石的貼身侍從副官,實在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事實上,我在「總統府」擔任內勤,嚴格講起來,不但工作輕鬆,而且下午的時間幾乎都可以自己自由支配,無牽無掛,也不受任何的限制。只要把「總統」辦公室的環境弄好了,沒有人會管我到底平時在幹什麼。
1961年以前,我尚未結婚時,就住在「總統府」辦公室內,結婚以後,下了班就回家,和太太在一起享受家庭樂趣,所以,當我最初接到要我立刻到「總統」官邸報到的命令,心中真是有一百個不情願。可是,我畢竟受過長期的侍衛訓練,自己很清楚,我一旦做了侍衛,就得認命,「總統」一句話,即使是再辛苦的任務,我還是得去復命。
記得我們剛入伍當衛士的時候,上面發給我們一篇「侍從人員訓條」,裡面有一段話,我到現在還沒忘掉:「古人教養子弟門人,先令其學習洒掃應對、進退,再進而講習養心修身,所謂禮義廉恥之道。今之侍從人員即古之弟子門人也,若不自重自治刻苦耐勞,敬事慎言,則下惟其本身無成,即為其師長者,亦必受其影響,甚至左右不良,以致身敗名裂,比比皆然……」那句「今之侍從人員即古之弟子門人也」,可以看出蔣先生是如何看待侍衛人員了。
為什麼蔣介石會挑選我作為他的貼身副官,這是我後來進入官邸真正到蔣介石身邊服務后,才知道整個的內情。
那是1966年間的事,有一天下午,老先生有位貼身副官覺得非常疲累,就告訴侍衛官,說他想去倉庫稍微睡一下,如果有什麼事,請侍衛官叫醒他,結果,那位侍衛官忘了叫醒他,老先生下午想要洗澡,就在樓上打鈴叫人,結果怎麼叫也沒人回應,他氣得不得了,想起這個貼身副官平日就小過不斷,一氣之下,就把這個副官調回「總統府」,當一般行政人員任用。可是,「總統」官邸不能一日無人,而且少了一個貼身副官,輪值就十分吃力,內務科的科長陳杏奎,就找了一個浙江籍的便衣衛士去遞補空缺,然而,這位新副官並不得「總統」的歡心,老先生就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
有一日,蔣介石午後外出兜風,在車上他突然心血來潮,問起他的座車侍衛官季峻宮:「在總統府服內勤的那個小的叫什麼名字?」季峻宮不知道「總統」為什麼會問起我,但卻毫不遲疑地答覆:「他叫翁元。」蔣先生點點頭,並沒有再說什麼。
等新副官來了幾天後,記得是1966年的7月7日,蔣介石要內務科長陳杏奎,打電話給「總統府」庶務科長蔣孝傑,命令我立刻於當天上午,到陽明山官邸報到(每年蔣介石都在陽明山官邸避暑),而且連車子都已經派好,上午就會來接人。剛接到蔣孝傑口頭下達的調職令,自己真是有些莫名其妙,還不太相信,可是,我又豈有不去的權利,就這樣,開始了我20年真正在蔣介石父子身邊,擔任有如古代帝王身邊內侍角色的貼身副官生涯。
我記得非常清楚,那年的7月7日是個星期三,照例那天開國民黨中常會。上午10時左右,我被送往陽明山官邸,我向官邸內務科長陳杏奎報到。陳杏奎說,老先生回來后帶我去晉見他,中午待老先生回到官邸,我就跟著他,一起走進官邸的書房。那時,老先生正在書房坐著休息,陳杏奎過去報告:「先生,翁元來了!」老先生看了我一眼,很隨和地說:「好!好!那就開始工作吧!」說完,我們就立刻退了出來,就這樣,我正式成為官邸內務科的成員,正式加入「總統」貼身副官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