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都在演戲
他沒有向夕月求饒,顯然也知道向夕月求饒是沒有用的,他對夕月還算了解,所以只能寄希望於軒轅朝華。
軒轅朝華眉心動了動,扶在輪椅上的手微微抬起。
一直注意著他的夕月眸子一狹,猛的轉身將魏雲翰擋在自己身前,「你倒是可以動手,先一掌劈死他,也算替我報了仇了。」
軒轅朝華動作一頓,魏雲翰更是勃然變色,而夕月為了不讓他再大吼大叫,轉身之時將他的啞穴也一併點了。
此刻他只能呲牙裂齒的瞪著軒轅朝華,想讓他快些救下自己。
夕月是怎樣對魏洛菡的他很清楚,他不能變成魏洛菡那樣子。
軒轅朝華垂了垂眸,勾唇,語氣還是無奈,「月兒,你就算現在殺了他,這門也不可能打得開。」
夕月神色泛涼,「這宮殿不是你建的嗎?打不開門?你這話誰會信!」
「這陣法是軒轅宸澤布下,陣法開啟,這門就會關上。只有陣破,才能開門。這一點,我並未騙你。」
軒轅朝華很平靜,夕月眼中卻是劃過一抹不安,對軒轅朝華的話其實已經信了大半。
有些擔憂的看了眼緊閉的殿門,裡面依然沒有任何動靜,方才燕殤明明已經倒在了琴案之上,他當真能破陣嗎?
看出她已經被說動,軒轅朝華又勾了勾唇,「你在外面動靜如此大,只會讓燕殤分心,還是先將他放了吧,我們安安靜靜的等著燕殤破陣就是。」
「放了他?」
夕月睨了魏雲翰一眼,因為手臂被齊肩砍斷,血流不止,此刻他因為疼痛和失血過多顯然有些昏迷之像。
夕月眉梢一揚,讓他就這樣死了確實太便宜了他,想了想,她抬手將他一推,魏雲翰便直直的朝前撲去。
軒轅朝華目光一閃,扶著輪椅迅速後退,眼睜睜看他砰一聲跌倒在地。
抬眸,卻見夕月正噙著譏笑看著他。
他唇角一抿,忽然抬手,一隻白玉小哨在唇邊吹響,玉質的脆音在暗道中傳得老遠,不過須臾,兩名身著朱紅勁裝的龍隱已經趕了過來。
軒轅朝華掃了撲在地上幾乎昏迷的魏雲翰一眼,淡淡的道:「替太子止血療傷。」
夕月看著他們,又看了眼依然沒有動靜的殿門,垂著頭默了默才道:「他也是為了寶藏?」
軒轅朝華楞了楞,朝著她的目光看去才知道她說的是魏雲翰,抿了抿唇,他沒有說話。
夕月一嘆,「我就想知道,你和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合作的?」
月陌天又到底知不知道,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月空說魏雲翰是顆棋子,自以為自己是軒轅弘。
可魏雲翰其實早就知道自己並非軒轅弘!
她心底泛上譏諷之意,其實人人都在演戲,人人都在看戲,只看誰演得更真,誰入戲更深而已。
魏雲翰這個人,是能為了權利慾望出賣一切的,他這麼聽軒轅朝華的話,除了為了那寶藏,她還真想不出其他什麼了?
軒轅朝華眼睫輕顫,卻只是淺淺的一笑,「貪婪是人之本性,權利和財富,誰不想要?哪怕知道那是一杯毒酒,卻還是甘之如飴。」
「比如你嗎?」
夕月一笑,看他神色微變,只覺得心底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軒轅朝華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夕月也安靜下來,這時候她更擔心燕殤的狀況,實在也無心探究更多。
兩名龍隱也沉默著替魏雲翰止血療傷,暗道之中重新安靜了下來。
時間緩緩流逝,夕月已經有些忍不下去,卻又怕當真像軒轅朝華所言,會打擾了燕殤,就在她越發猶豫不安之時,那殿門卻忽然震了一震。
夕月和軒轅朝華眸色都是一變,只見到緊閉的殿門緩緩而啟……
夕月目光一亮,也顧不得再說什麼,沒有任何猶豫的沖了過去,卻在到了門前時神色一變就連步子都頓了頓。
燕殤依然在那張琴案之後,卻是半垂著頭站著,在她出現在門前之時,微抬了頭看了過來。
他的髮絲有些凌亂,臉色更蒼白了些,可卻看不出是否受傷。
夕月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免不得有些擔憂,因她感覺到燕殤周身縈繞的悲涼之氣,他看她的目光,透著極為濃烈的哀傷。
而在他的身前,那張琴案連著那張古琴都已經成了破碎的木屑……
夕月被他那樣的目光看得心頭一痛,也顧不得許多隻快步走了進去,「燕殤,你怎麼了?是不是受傷了?」
燕殤怔怔的看著走近自己的夕月,看她仰著臉擔憂的看著自己,喉間動了動,忽然抬手將她緊緊的抱了住,手臂不斷的收緊,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她腰身勒斷了……
夕月眸光輕閃,卻沒有掙扎,只是反手緊緊的抱住他,聲音也變得很輕,「燕殤,怎麼了?」
「夕夕……」燕殤的頭垂在她的肩上,只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靈魂之中,聲線顫抖,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夕月心頭髮顫,默了默,小手在他的後背上輕撫著,如同他平日里安撫自己時一般,「好了,沒事了,你是不是受傷了?讓我看看……」
燕殤緊閉著眼,「我只想抱抱你。」
說話間,他的手臂收得更緊,夕月有些吃痛,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
他向來是懂得剋制的,可此時卻明顯有些失控。
「你是不是在幻境中看到了什麼?」
之前軒轅朝華說琴音會讓人看到幻境,燕殤會不會還未從幻境中醒來?
如此一想,她心中擔憂更甚,也顧不得其他了,只是掙紮起來,想讓他將自己放開些,「燕殤,讓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了什麼傷?你看到了什麼?」
軒轅朝華緊隨著夕月入內,目光在殿中環視了一圈,又看回相擁的兩人,眸色動了動,挑眉,「想來燕王是看到了八百多年前……」
夕月和燕殤都是一僵,而燕殤的僵硬,似乎也證明了軒轅朝華所言不假。
夕月閉了閉眼,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好痛!燕殤,你碰到我傷口了!」
傷口?
燕殤鼻翼一動,果然有極濃的血腥之氣,他驟然回了神,忙將夕月鬆開,卻見夕月肩上的血已經浸濕了衣裳,眼底眸色一暗,「怎麼回事?」
夕月看著燕殤的眼,知道他此時情緒不對,便也只是輕鬆的一笑,「沒有什麼,不過一點小傷罷了,你不要碰著就沒事,有事的是別人。」
燕殤的目光一變,緊抿著薄唇在她肩頭傷口處檢查了一番,是劍傷……
他忽的轉了眸朝軒轅朝華看去,軒轅朝華卻只是朝他勾唇,「並非是我,你知道,我不會傷她。」
燕殤眯了眯眸,卻只是冷冷的道:「止血藥!」
軒轅朝華眼角一動,還是朝著外面道:「拿些止血藥來。」
直到燕殤替夕月將傷口止血包紮之後,才神色莫名的看著她道:「是魏雲翰。」
夕月低咳一聲,「他已經半死不活了,先不必管他。你到底怎樣了?」
可燕殤並未回答她,反而是問道:「他如何了?」
夕月挑眉一笑,有些小得意,「斷了他一隻手,現在還躺在外面呢。」
「一隻手?」燕殤緊緊的抿著唇,聲線極冷,「你覺得一隻手就夠了?」
「我……」夕月有些彆扭,話剛出口,眼前就是一花,轉眸,一道墨影已經消失在殿中,緊接著,是砰砰兩聲震響……
夕月眉頭一皺,軒轅朝華已經冷笑出聲,「他倒是也變了許多!」
掠他一眼,夕月急急的走出大殿,卻見暗道之中,兩名龍隱唇邊帶著血跡目光驚詫的倒在一旁,而燕殤一手負后,一手緊握墨色長劍冷冷的立著,他的身前是依然躺在地上的魏雲翰。
一雙眼只剩下兩個血窟窿,本來還完好的一隻手也已經齊肩而斷,血流了一地,將他身下染紅……
本來已經昏迷的人再次被痛醒,可因為啞穴未解無法開口,他只能大張著嘴,面容猙獰,一對血窟窿對著虛空之中……
看著他狼狽而凄慘的模樣,燕殤冷冷的狹眸,語氣涼心,「替他止血,別讓他死了。」
兩名龍隱一怔,下意識看向跟了出來的軒轅朝華。
軒轅朝華目光極深,卻是道:「照著燕王說的做。」
說完,看向燕殤,勾唇,「他的事我可以滿足燕王,燕王是不是也該告訴我,陣法要如何破了?」
燕殤看了神色有些嚴肅的夕月一眼,又輕狹著眸看向軒轅朝華,莫名的道:「你當真想要那些寶藏?」
軒轅朝華笑了笑,「燕王覺得呢?」
燕殤目光很遠很淡,如遠山籠霧,「財富和權利,人人想要。可得到越多,慾望越大,越陷越深,永不會滿足。你到如今,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所以我說,明知是杯毒酒,卻是甘之如飴。」軒轅朝華的目光譏誚,說著話,卻是看向燕殤身邊的夕月,唇角笑容更深,「何況,這世間能讓人不滿足的,除了金錢權利,美色亦然,燕王同我說這道理之時,自己不是也陷在其中,沒有辦法自拔和滿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