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見不得鬼

「別喊！」

熟悉的聲音在我開口尖叫前冷漠道，我及時緊閉上了嘴，抬起手中的電筒照亮身後那人——是少年。

「你怎麼老是神出鬼沒的，還總喜歡把人往巷子里拖。」

許是被他嚇到了，我原本是害怕的心情也變得怒火中燒。嗔目切齒的看著他：「是見不得人嗎？」

他絲毫沒有在意我說話的語氣，不怒反笑道：「是見不得鬼。」

鬼？

我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拿著手電筒左右照了照。是鬼的話我應該可以看到，可這四周靜謐無聲，一個鬼影都沒有看到。

「別照了，要有鬼我們還能站在這裡說話？」少年雙手環胸輕蔑的看了我一眼：「你家貓挺乖的，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睡著。」

咪咪睡覺了嗎？我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貓，又把電筒照向少年，才發現他額頭上也塗了黑狗血和硃砂。不過他只塗了點在額頭上，塗抹的樣式像一個圖案，一個很奇怪的圖案。

我凝眉想了想，剛想起那個圖案貌似跟祭壇有關，少年便一把拍過我的手電筒，有些不耐煩道：「能不能把電筒關了。」

「喔——」

「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撥了撥劉海，示意想遮蓋住額頭上的圖案。我看著他的動作，倒也沒有在意，聳聳肩道：「滿街都是奇怪的東西，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一個小女孩。」頓了會，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最後把視線定在我懷裡的咪咪身上，道：「她是很厲害的邪祟，若是被她所盯上，估計難逃一死。你沒碰上吧？」

「我……」

我啞口無言，難道百里允澤說的都是真的嗎？那麼我剛剛是不是誤會他了……

「不過看你懷裡的貓咪還安好，那說明你沒碰上。一般碰上了，先死的都是身外之物。」說完他移開目光，轉身往一邊走去。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是欲哭無淚。

鬼知道我是走到一半忘記把咪咪帶上，然後半路折回去帶來的。

天吶，不會真的讓我碰上了吧？

就在我還在沉思那個小女孩到底是人是鬼時，少年已經走到了馬路中間。昏黃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斑斑碎碎的光線打在他的身上，使他像一個從天而降的惡魔一般，邪魅到了極致。

「還不過來？」他轉頭對我說，聲音不大，足以讓我聽清。

我回過神，抱著咪咪快步走了過去。

在他的腳下，有一個下水道的蓋子。他已經把蓋子掀開，指著下面對我道：「你下去。」

「什麼？」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

「要是想知道你媽媽到底怎麼的話，就下去。」

「我……」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往下看，下面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再看看少年，他一臉嚴肅，墨黑的眸子裡帶著不耐煩的韻味。

我咬了咬唇，剛想下去時，腦海里突然蹦出一條新聞。

這條新聞是我前不久看的，報道的是一位女大學生被人先奸后殺，然後拋屍下水道的消息。

現如今我也是一個快要大學生的人，長得也不賴。還有這孤男寡女的在這蕭條的大街。如果少年真的對我圖謀不軌，這大半夜的，就算我是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我。

見我看著下水道的神色越來越恐懼，少年蹙了下眉，道：「那條新聞我也看了。放心，就以你這姿色，還不足以讓我對你先奸后殺。」

「……」

「跟不跟來你隨意，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說完他縱身跳了下去。我抱著咪咪猶豫了會，最終也跟了下去。

死就死吧，反正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至少沒有眼睜睜的看著楊慧一覺不醒，也免得到時候讓人說我忘恩負義。

跟在少年身後，我再次打開了手電筒。

走了好一會，我見他真的沒那個壞心眼的意思，便開口問走在前邊的人：「這道黑漆漆的，你看得到嗎？要不要借你手電筒？」

「不用。」

「那好吧，你自個小心點。」別踩到坑裡了，掉坑裡我可不會救你……

後面那句話我沒說出口，我怕說了出來又會得罪人。

又走了十多分鐘，我發現這下水道的味道竟然一點也不難聞。我用電筒照了下四周。這四周的牆壁都很乾凈，也沒有蟑螂老鼠之類的。一旁的坑也是乾乾淨淨，彷彿從未有臟物流過。

若說這是下水道，我感覺更像是一條通道。

而我這個想法，最終也得到了確定。

這的確是通道，從東巷子口通往大宅的道。

這也不怪，畢竟少年的父親是混黑道的，打打殺殺是常事，仇家找上門砍人更加是常事。所以挖了一條逃命的通道，倒也說得過去。

通道的出口是大宅後院的古井。

少年先爬上去，然後又把我拉了上去。途中我一隻抱著咪咪的手蹭了下古井的牆壁，疼得我差點把它丟掉。

從古井爬上去，我這才開始環視四周的環境。

白天來的時候這裡的人有上百餘。哭喊聲，怒斥聲，還有火燒紙人發出的滋滋聲——而此刻，除了耳邊能聽到凄風陣陣刮過的聲音外，空無一人。

「好恐怖啊，怎麼沒有一個人？」

我打了個顫，手臂箍緊了貓走到少年的身邊，開口。

話音剛落，我餘光瞥到一扇門的縫隙里，閃過一雙綠色的眼睛。這眼睛不像是貓的，而是人……

來不及尖叫，我就被少年拖著往一間屋子裡跑去。在少年關上門的那瞬間，咪咪突然醒了。

它喵的叫了一聲，從我懷裡躥了出去。

我轉身想抓住它，卻看到身處的環境正是早上來過的靈堂。

靈堂里亮堂堂的，光卻是由一根根長長的白燭點燃散發。一簇簇火苗吞噬著時間的光陰，我轉眸，看到棺材正擺在靈堂的中間。

好在棺材的蓋子合上了，不然在這大晚上的看見躺在棺材里的死人，真能把我嚇死。

「喵。」

咪咪躥到了棺材旁邊，趴下身子繼續睡。

我見它沒有亂跑，也不去管它，而是轉眸看著少年，小聲的問：「怎麼了？幹嘛突然把我拉到這裡來，一驚一乍的。」

少年聞言很不滿的瞪了我一眼，周身開始散發出冰冷的氣息，似乎很生氣。

「誒……」我底氣不足的看著他，雙手握緊又鬆了松。「那個我……」

「誰讓你說話的？」他打斷我，聲線冷漠至極，颳得我耳膜生生的刺痛。「剛剛要不是我拉著你跑得快，可能現在你就命喪黃泉了。」

有這麼嚴重？

我想起在院子里看到的那雙綠色眼瞳，身體忍不住打了個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