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小姐

阮家小姐

「蘭妹妹,昨夜裡,是不是有人去了你那兒?」

次日晨起,沈桐映假作不經意地向蘭池如是詢問。

她帶著兩個丫鬟,腳步慢騰騰地跟在蘭池身後。雖神色故作輕淡,可她的餘光卻忍不住朝蘭池瞥來,聲音里亦透著急切。

「大堂姐聽錯了吧?昨夜我歇得早,不記得有人來訪過。」蘭池輕描淡寫地答道。

「當真如此?」沈桐映懷疑不已。

「桐姐姐不信便不信吧。」沈蘭池答。

看著蘭池漸遠的背影,桐映咬了咬牙,眼底露出一抹憤色來。

昨夜,她分明聽到蘭池的房裡有男子聲響——沈蘭池定然是在與誰私會。十有八|九,那男人定是在宮宴上與她糾葛不清的陸麒陽。

只恨她現在裝的若無其事,還想瞞天過海。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何時才會看清她的真面目?

沈桐映雖在心底為陸兆業憤憤不平,可也不大敢在面子上給蘭池難堪。桐映一直覺得蘭池的性子有些怪——若是桐映故意嘲諷蘭池,蘭池不會生氣,反而會笑呵呵地盯著桐映瞧,有時候甚至伸手來摸一摸她的髮髻與臉頰,偶爾再加上一句「姐姐真美」。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姐妹倆在慈恩宮裡住了兩三日,到了這天傍晚,便辭別了沈皇后,要回安國公府去。臨出宮前,沈皇后特意請人去喚陸兆業,要陸兆業盡一番東主之誼,送一送這兩位貴女。

沈家姐妹在宮裡住了三日,陸兆業就在東宮待了三日。除了第一日偶遇蘭池之外,他再沒踏足過沈皇后的慈恩宮。這一次沈皇後派宮女來請,他本也想請辭不去。只是一想到那日蘭池在涼亭里滿是挑釁的言語,他心底就有一股無名火起。

莫非他還怕了沈蘭池這一個區區小女子不成?

這樣想著,陸兆業便寒著面色前往相送。只可惜,在慈恩宮等著他的只有沈桐映。原是蘭池說自己落了只鐲子在房間里,復又回去找了,還請太子與沈桐映先行。

聽宮女如是說,陸兆業心底瞬時便反應過來:那女人又是在躲著他了。

這又如何令人不惱?

他從前不喜沈蘭池,總覺得她的喜愛來的廉價又別有所圖。可如今沈蘭池不纏著他了,他竟覺得自己彷彿錯丟了寶貝似的。

本以為牢牢握在掌心裡的、可以隨意翻覆的玩意兒,忽然自己長了翅膀,就這樣飛走了,那滋味可真是一點都不好受。

「那便走罷。」陸兆業淡淡道,「送了沈家小姐出宮,孤便回東宮了。」

沈桐映心底狂喜,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念一句「那鐲子丟的可真是時候」——若非蘭池的鐲子丟了,她又安能與太子殿下二人獨處?

她與陸兆業到了側宮門處,立著等自家馬車。沈桐映眼裡不看車道,只瞄陸兆業。只可惜,太子殿下面上冷冷清清的,薄唇緊抿,一句也肯不多言。

沈桐映的手緊緊揪著袖子,絞盡腦汁地在腦海里想著法子,好讓陸兆業再多看自己兩眼。

「太子殿下……」終於,沈桐映開了口,眼裡有一抹嬌怯,「太子殿下,桐映有事相問。不知……那鎮南王府的世子爺,為人如何?」

原本一言不發的陸兆業,終於朝她投來一瞥,微冷眸光一動:「怎麼?」

「太子也知道,我那蘭池妹妹,與鎮南王府的小世子情投意合,這兩日在宮裡,他們還於夜間相會。郎情妾意固然可傳為美談,可我這個做姐姐的,多少也要幫著蘭池相看一番,看那人是否為良人……」沈桐映故作大方溫良,眼底微亮,「我只盼著蘭池妹妹日後能過得好些呢。」

陸兆業面色不動,目光淡然。

許久后,他緩緩道:「母後向來極重規矩,過了酉戌時,便無人再可出入慈恩宮門,鎮南王世子又如何與沈二小姐相會?」半晌后,他又語帶微嘲,慢慢道,「還是說,沈小姐的意思是,陸家男兒會做出『翻牆涉泥』這等貽笑大方之事來?」

聽了陸兆業的話,沈桐映面有尷尬,不知所措。

若硬在此時說沈蘭池與陸麒陽在夜間相會,那豈不是得如太子所說一般,要麼,便證明皇后姑姑治下不嚴,竟沒有按時落門;要麼,便是說他們陸姓男子不成體統、不知禮數,竟會翻牆入園。

縱陸麒陽確實是那樣的性子,極有可能爬牆來見沈蘭池,可誰又敢明著說皇室子弟不知禮數呢?

沈桐映一陣訕訕,道:「那想必是桐映聽錯了,還請太子殿下勿怪。」

「是么?」陸兆業話語間冷意愈甚,「日後,切記慎言。」

沈桐映本還想說些什麼,來挽回一下自己的顏面。只是自家的馬車卻在此時到了,沈桐映只得眷戀不舍地上了馬車。

待在馬車裡坐穩了,她一撩車簾,恰見得姍姍來遲的沈蘭池慢悠悠地走了出來。沈蘭池沒怎麼看路,竟不小心絆了一跤。陸兆業立時伸手扶住了她,在她面前仔細說了些什麼。

郎才女貌,好不相配。

沈桐映見兩人行從親密,心底頓時大為光火。待想細看時,馬車卻拐過了一道彎,出了皇城,只能見著宮城硃紅色的牆壁了。

「真是個小賤人!」沈桐映氣得直想咬帕子,「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著了什麼魔?她與陸麒陽這樣不清不楚的,太子殿下竟還將她當個寶貝!」

這邊的沈桐映獨自生著氣,那邊的沈蘭池卻煩不勝煩。

「太子殿下,還請鬆手。」她抽了抽手腕,那握著她的男人卻紋絲不動,她不由有些惱了。

「既你要出宮了,孤便不妨再多言一句。」陸兆業仍不鬆手,低垂眼帘,冷聲道,「孤不信你與陸麒陽『情投意合』。他為人如何,你與孤同樣清楚。若你還想嫁入東宮,便不要再讓孤聽見那些無謂之言。」

陸兆業不說還好,這樣一說,沈蘭池就有些來氣。

「世子爺為人如何?」她譏誚一笑,眼中眸光流轉,「我倒覺得鎮南王世子為人純善,比深宮之中那些嘴上一套、背後一套的傢伙好多了。」

陸兆業的面色一僵。

沈蘭池看到他的神色,心情便好轉了些。

沒錯,她嘲笑的就是陸兆業這種渣滓——陸兆業明明在心底厭惡著沈家,卻偏偏還要借沈家的勢力坐穩太子之位。攘除沈家之日,他口口聲聲說著「為民除害」;可從前的他卻幫著沈家助紂為虐,照拂了沈家不知幾次。所謂兩面三刀,說的就是陸兆業這等人了。

「你!」陸兆業微怒,想要說些什麼。可不巧的是,蘭池的馬車來了。她告了退,便飄然上了自家馬車,陸兆業只能蹙著眉,看著沈家大房的馬車遠遠走了。

坐在馬車裡的蘭池暗暗舒了一口氣,心底有幾分痛快。低頭間,她卻看到自己的衣帶上掛了什麼,原是一塊斷了繫繩的玉佩,與她腰間的香囊纏在了一塊兒。

她托起這玉佩仔細一看,方憶起這是陸兆業的東西。剛才兩人爭執間,他那本就斷了繫繩的玉佩與她腰間的香囊纏住了,恰好勾在了上邊。

這可是個好東西。

她眸光一轉,立刻命碧玉將這塊玉佩仔細收好,莫要讓旁人瞧見。

回了安國公府,沈大夫人便召來蘭池,仔細詢問她與陸兆業相處得如何。聽到這三日太子都不去慈恩宮見沈皇后,沈大夫人不由在心底微微一嘆。

陸兆業雖是太子,可也太不懂得體貼人了些。若蘭池日後嫁了他,雖能如沈皇后一般坐享人間富貴,可卻未必能體會到尋常夫妻間的恩愛不疑。

想到此處,沈大夫人只能勸自己一句「來日方長」。興許再過個一兩年,陸兆業便會疼人了。

「娘,今年祖父做壽,可請了阮家人來?」沈蘭池忽而問道。

「怎麼忽然關心起這事兒來了?」沈大夫人聞言一笑,道,「這事兒由你二伯母管,帖子的名單也是由她來擬的。你知道你二伯母的性子,你娘不敢多問。」

沈二夫人肖氏是個爭強好勝之人,平時最愛與沈大夫人爭個高低。這老國公沈瑞的壽誕原本都是由大房來操持的,只是今年肖氏忽覺得這裡頭油水足,因而定要躍過主管公中的沈大夫人,由自家來操辦一次。沈辛固對二房向來縱容,弟弟沈辛殊來提了一次,便答應了。沈大夫人被鬧得頭疼,乾脆也鬆了這次手,恰好樂得清閑。

「她以為這是什麼輕鬆活呢?忙裡忙外的,這也要打點、那也要打點,事兒多得惱人。」沈大夫人笑道,「你二伯母把這活討了去,恰好讓你娘歇一陣,只管好好給你祖父祝壽。」

「娘,女兒有一件小事兒求您。」沈蘭池道。

「又是什麼事?」沈大夫人問。

前世,這安國公的壽誕也是由沈二夫人肖氏來操持的。肖氏比女兒沈桐映老辣精明些,一眼就看出那阮碧秋絕非是心思純正之人,且肖氏也看不起阮家寒族出身,因而這安國公府的壽誕並未延請阮家人。

可阮碧秋不來,沈蘭池又如何令自己的計策得逞呢?

她可是早就想好了,既要讓祖父舒心地過了這個壽辰,又要讓陸兆業的手上再沾上一個甩不掉的燙手山芋。

「祖父壽誕那日,我想請阮家小姐阮碧秋也來府里坐坐。」蘭池說著,笑眸微動,道,「那阮家小姐生得仙姿玉骨,清麗脫俗,叫女兒一見難忘,只覺得如見月宮仙子。因此,女兒想要與她結識一番。」

沈大夫人:……

這倒是……

像極了蘭池會說的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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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嬌寵(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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