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下)
「啊!」龍頂彪的刀迎面劈下來,雅瑩大聲尖叫,完全沒機會躲閃。
這一次刀又沒能落下來,雅瑩看到冷傲琛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跟龍頂彪扭打一處。樹林很大,這一次他們打得異常激烈,連雙方的兵器都打掉了。雅瑩看著飛出來的刀和劍,嚇得四處躲閃,眼睛緊盯著正打肉搏戰的他們。
因為擔心雅瑩的安危,加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冷傲琛有些招架不住龍頂彪的進攻。雅瑩看出大事不妙,看著自己腳邊剛剛「飛」過來的劍,不知哪來的勇氣趨勢她將它拾起來。
雅瑩漸漸湊近他們,趁龍頂彪不注意的時候將劍刺入他的身體,龍頂彪因為這突然的襲擊大叫轉身,他想進攻雅瑩,卻被冷傲琛一腳踢倒在地。
雅瑩是用盡全身力氣去刺的,所以這一劍的威力相當厲害。龍頂彪倒在地上,長喊一聲:「夫人,我還是沒能幫你除掉她……」
雅瑩看著死去的龍頂彪,還沒有化過魂來,她喘著粗氣看冷傲琛,冷傲琛也看著她。
「我……我殺人了,我殺人了……」雅瑩不斷重複著。
「雅瑩!」冷傲琛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害怕失去似的緊緊抱著,「雅瑩,你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我的心有多痛!」
雅瑩的靈魂回了體,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冷傲琛抱住了,她的頭緊貼在冷傲琛胸膛,閉上眼,落下一串淚。
「雅瑩,為什麼我們要這樣互相折磨?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我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冷傲琛緊緊桎梏她。
「嗯,嗯。」雅瑩已說不出一句話,她不能再欺騙自己,她根本就忘不了他。雅瑩知道,她這輩子,是離不開這個男人了。
雅瑩抬起臉,看冷傲琛的睫毛:「你以後不能丟下我,知道嗎?不能凶我,不信任我,知道嗎?」
「是,我知道,我會永遠記住。」冷傲琛俯首吻了吻她的額頭,「我們回家吧。」
雅瑩點點頭,隨冷傲琛上馬。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因為他們都知道回去將面臨什麼。
果不其然,雅瑩踏進冷府後,沈幻兒便第一個提出異議:「相公,你怎麼又把她帶回來了?她是兇手誒!奶奶她們還屍骨未寒呢,你不怕她們從棺材里蹦出來啊?!」
「你住嘴!」冷傲琛打斷她,掃了一眼眾人,不露聲色地說,「這件事情還有很多疑點,並不能斷定芸兒就是兇手。」
「什麼啊,肯定就是她!」沈幻兒爭辯到。
何芷珊攔住她:「幻兒,你聽相公說。」
「你為什麼一口咬定是我啊?要我說最有嫌疑的就是你!」雅瑩氣不過,為自己辯白,「相公已經查明了,菜里並沒有毒,所以不是我乾的!」
冷傲琛有點擔憂,她怎麼一氣之下把事實說出來了,真正的兇手很有可能就在大堂之中,這樣一來,還不知道會出什麼狀況。
「什麼?」大堂中人都很驚訝,沈幻兒吃驚不小,就連春花秋月也惶恐非常。
「那這麼說,兇手就在我們之中了?」何芷珊緊張地問。
「不用猜了,一定是沈幻兒!她是這個家裡最希望我死的人,她是想陷害我!」雅瑩將自己分析出來的答案說出。
「你憑什麼說是我,你有證據嗎?」沈幻兒不卑不亢。
「證據……」雅瑩正想著,發現了春花秋月兩個丫頭的慌亂,將問題扔向她們,「春花秋月!」
「四、四姨奶奶,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啊!」春花秋月看起來十分緊張。
「不知道?」雅瑩踱到她們而人身邊,來回看著她們,「春花秋月,我知道你們不會像沈幻兒一樣狠毒的,快說實話,我挺你們!」
「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兩個丫頭守口如瓶。
「你們怕什麼?我告訴你們,我手裡已經有一些證據了,只要你們肯合作,今後大家都有好日子過。」雅瑩學著電視里的警察+黑社會。
「車芸兒,你到底想幹什麼?」沈幻兒想阻攔這場鬧劇,卻沒辦法力挽狂瀾。
雅瑩不理會沈幻兒,她看出春花秋月的心理防線即將崩潰,厲聲道:「我告訴你們,放老實點!我不會平白無故冤枉她的。看你們兩個這魂不守舍的樣子,你不要告訴我這裡面什麼事情都沒有!」她可以去當演員了,演黑幫老大絕對逼真。
春花秋月果然被她這番話給唬住,連忙跪倒在地,秋月惶恐地說:「下毒的事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但是三姨奶奶她說過……」她看著沈幻兒瞪圓的眼睛,不敢再說下去。
「你說!」冷傲琛終於發話。
秋月硬著頭皮說下去:「她,她說過,四姨奶奶回娘家受傷那次,是她安排的!」
語不驚人死不休。秋月這段話如響雷炸在眾人耳邊,冷傲琛的眉毛擰成疙瘩。原來龍頂彪口中的「夫人」是她,原來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冷傲琛感到心痛,幻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果然是你……毒也是你下的,對不對?」雅瑩進一步追問。
「你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沈幻兒上前一腳踹在秋月身上,梁立友忙上前阻止她再傷害秋月。沈幻兒轉過身,對著堂內所有驚愕的人說,「是,那次是我找人教訓車芸兒,但我只是讓他們教訓教訓她,並沒有想殺她!」
「沈幻兒,你的」教訓教訓「已經這麼厲害,那如果你要殺一個人,豈不是易如反掌?」冷傲琛憤怒的火苗愈發強烈。
「相公,你不要冤枉我,我跟你這麼久了,難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會不知道嗎?你不要為了幫這個妖精開脫就把罪名全都扣到我頭上!」沈幻兒並不承認他們的指控。
「你僱用龍頂彪,接二連三地刺殺芸兒,難道這都只是」教訓教訓「?難道你不知道他想要的是芸兒的命?就連他死的時候,他都後悔沒能幫你殺掉芸兒!」冷傲琛氣極了。
「什麼?你說什麼?我接二連三?怎麼可能,我跟龍頂彪就見過一面,他不過是一個流氓,我只是讓他嚇唬嚇唬車芸兒,讓她以後別太放肆了,我還特意叮囑他不要做得太過火,我怎麼可能讓他去殺她呢?!」沈幻兒一副被冤枉了的表情。
「你別再裝了!你真令我失望……」冷傲琛背過身,吩咐下人去取來紙筆,飛舞字跡,「沈幻兒,不管下毒的是不是你,我都不能容忍像你這樣惡毒的女人做冷家的媳婦!」
冷傲琛將休書丟到沈幻兒臉上:「你走吧,希望你今後好自為之!」
「我不走!我沒有殺人,是,我是恨車芸兒,但我並沒有派人殺她,我也沒有下毒!相公,你不要被她迷惑了,她是個妖女,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車芸兒!」沈幻兒鬧喊著,聲嘶力竭。
何芷珊想要勸解,但根本插不上話。梁立友在心中分析著這一系列事情,總覺得有什麼環節被遺漏了。
「來人!」冷傲琛聲音不大卻非常有力量,「把她趕出去!」
接到冷傲琛的命令,立刻有兩個粗壯的下人進來將沈幻兒拖了出去。沈幻兒完全沒有力量反抗,只是大喊:「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冷傲琛,你這個大笨蛋,天底下最笨的笨蛋!我沒有下毒,沒有……」
沈幻兒的聲音漸漸聽不見了,只有那一紙休書靜靜地躺在地上,褶皺的痕迹像花朵失落的瓣葉。
「相公。」雅瑩和何芷珊都走近他,卻不知該說什麼。冷傲琛揮揮手:「抓緊時間把奶奶和霜靈的喪事辦了吧,芷珊,對外就說她們是染病而亡的好了。」
何芷珊點點頭,轉身離去。雅瑩也陪著冷傲琛回房間了,大堂中的人都已各自散去,而梁立友卻仍站在那,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喪失辦得很隆重,沒有人懷疑冷家給出的說法,這件事總算暫時平息了。在冷府出事後的第三周,一切秩序全都恢復了,彷彿這裡從來都沒發生過什麼命案,甚至從沒有人消失過。時間總會把一切都沖逝得似水無痕。
梁立友的疑問一直沒有得到解答,他也和冷傲琛分析過,下毒的事件還是有諸多疑點,但所有的線索都似乎被封閉在一個盒子里,他們找不到開啟的鑰匙。
鳳兒跟梁立友約會時發現他的心不在焉,當自己的釵掉到地上發出聲響時梁立友才回過神來,兩人都低頭去撿那支釵,一不小心刺到鳳兒的手背。
「對不起啊,鳳兒,有沒有流血?」梁立友忙道歉。
「這麼小的針眼,怎麼可能會流血,沒事的。」鳳兒笑笑說。
她無心的一句話卻好像是那把尋覓良久的鑰匙,所有的事情都被串起來了。梁立友抱起鳳兒:「鳳兒,你簡直是個天才!」
鳳兒被他抱得不知所措:「你在說什麼啊,哎呀快把我放下來,別讓別人看見。」
梁立友放她下來,牽起她的手去找冷傲琛:「我全都知道了,真相。」
雅瑩送湯到冷傲琛書房,他還是沒什麼精神,確實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將湯放到一邊,從後面抱住他:「相公,你還在痛嗎?讓我抱著你,我想分擔你的痛。」
冷傲琛握住她圍在腰間的胳膊:「雅瑩,為了你,我失去了最親的人,為了你,我的家庭分崩離析,但我不後悔。你知道嗎?我不後悔遇見你,不後悔愛你。」
雅瑩的鼻子酸澀起來,淚腺彷彿又腫脹了:「我也是,我不後悔離開我的親人,我知道這一切都是命。愛你是我的命數,我逃不開的,我也不想逃。」
冷傲琛轉過身來將她抱緊,此刻語言已顯得多餘。雅瑩不想讓他們之間這麼沉重,調皮地說:「好啦,幹嗎這麼傷感?現在不會有人再傷害我們了,我相信奶奶和霜姐姐都會為我們祝福的,對不對?琛琛,小琛琛?」
冷傲琛被她逗笑,刮她的鼻子。
雅瑩從他懷抱里跳出,端起桌上的湯:「湯都涼了,我再去廚房熱一熱,你等著我啊。」
冷傲琛點點頭,目送她離去。就在這時梁立友從外面破門而入,聲音也是急促的:「冷兄,我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