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扶搖直上九萬里

獨臂老人，青衣飛舞，既不英偉，也不雄健，但是此時卻有一種鎮壓三千界，橫斷萬古的蓋世風采！

湯谷，神芒沖霄，一朝解封，整座島嶼像是復活了一樣，氣沖斗牛，讓星域亂動，諸天萬界齊搖！

青衣老人獨立神樹下，扶桑古樹「嘩啦啦」作響，像是在為其而鳴動，搖曳下滿樹金光，垂落在他的身上，如果是其他人一定成劫灰了，而老人卻沐浴當中，更為神聖。

太陽古皇！

一個讓人想不到的身份，一種壓塌萬古諸天的封號，一位人族的大帝！

許多人在顫抖，身不由己，叩首膜拜，根本不受控制，這是源自靈魂的懾服。

「撲通」、「撲通」……

島上，跪倒聲此起彼伏，人們在顫抖，太古前的皇距離後世太遠了，竟然還能再現世間，這是神跡。

曹牧雲早有心理準備，卻也同樣心生感慨，太古的人皇，死後一念不滅，想回歸故土。

青衣老人沐浴在扶桑神樹灑下的金光中，望向天，看向地，眼中是無盡的滄桑。

沒有人說話，湯谷很寧靜，唯有黃金葉片隨風而動的聲響，以及遠處的黑色大洋的起伏聲。

忽然，青衣老人身體一震，通體發出一道道漣漪，化成烏光，如一輪黑太陽一樣將他環繞。

這是一種詭異的變化，不是傳說中的太陽聖力，而是漆黑如墨，他化成了一輪黑太陽。

「當心，這是一尊神祇念！」有人很冷靜，在暗中傳音，提醒所有人。

這句話一出，讓許多人一陣毛骨悚然，這種東西太邪了，關於其傳說恐怖到極致，可剋死人族聖人。

神祇念，傳說是神靈死後惡念所化，太陽古皇到底多麼強大？也產生了這種東西，堪比一位神明！

「昔日，太陽聖皇傲視萬古，大勇大慈，越是如此，他的神祇念越會是大惡！」有人大聲警告。

眾人毛骨悚然，這種生靈為一縷惡念所化，遠遠無法與古之大帝並論，但是卻也可與聖人比肩。

扶桑樹下，青衣老人被一道黑色的光環籠罩，充滿了一股魔性的力量，俯視蒼生，像是可以吼碎萬古。

他抱著石棺，唯有曹牧雲站在身前，其他人全都遠退了，戰戰兢兢，大氣都不敢出。

這不是太陽古皇，這是他的惡念在覺醒，一瞬間整片黑色的大洋都戰慄了起來，蔓延向大陸！

「截然相反的力量，本是一輪金色的太陽，卻化成了一輪黑太陽！」

人們心中悸動，沒有一個人敢妄動，全都在緊張地注視。

忽然，這輪黑太陽的中心，獨臂老人的雙眼射出兩道烏光，盯著曹牧雲抱著的孩子。

嬰兒通體發光，好像體內有一輪太陽，無比的璀璨，照耀著每一寸的血肉與骨頭。

青衣老人默立良久，環繞體外的那輪黑太陽慢慢暗淡，烏色光環漸漸消失了，他的眸子也清澈了過來，低頭自語，道：「我並非太陽聖皇，我只是他的一縷惡念，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他覺悟了前世今生，知曉了過去，扶桑神樹灑落下一片神光，洗禮其惡身，讓其漸漸光明了起來。

一道金色的光環繚繞在其體外，與方才大不相同，終於是有了一絲人族古皇的氣息。

神智漸明，惡將不再為惡，神祇念目光漸清澈，眸子深邃如星空，什麼也沒有說。

最終，他立身扶桑前，將石棺放在地上，緩緩推開了棺槨，向裡面望去。

「轟！」

古之大帝的氣息衝出，整片大洋驚濤萬丈，將空中的雲朵全部擊散了！

這是一種無法言表的氣機，一縷縷、一道道，貫穿古今未來，鎮壓三千大世界，逆轉六道輪迴！

其他人都跪伏了下去，就算是抱著古皇後人的曹牧雲，卻也忍不住要窒息，身心悸動，差點仰天栽倒。

「聖皇坐化，屍體消失了，誰動了他？」神祇念驚語。

曹牧雲向著石棺中望去，裡面沒有人族古皇的屍體，只有一張人皮，散發著金光，如一輪太陽一樣刺目！

所有可怕的波動都源自它，上面沾染著幾滴金色的血液，像是剛剝落沒多久。

人族聖皇的屍骨呢，去了哪裡，為何只剩下了一張皮？

青衣老人對棺叩拜，虔誠無比，很長時間后才站起身來，合上了古棺。

他轉身面對曹牧雲，道：「原本可以將扶桑神樹送你，現在卻是不能了，只能送你一丈神枝。」

「鏘！」

扶桑神樹墜落下一條丈許長的金色枝幹，長滿了黃金葉片，絢爛的刺眼，無法正視。

遠處，許多人眼睛都紅了，血脈噴張，無比激動，恨不得衝過去，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妄動。

曹牧雲祭出太極圖，將金色枝幹收了進去，這是最本源的東西，內蘊太陽火精，為無上聖物，億萬金難求一片葉子。

青衣老人身體在虛淡，臨消失前來到曹牧雲身前，伸出一指在他抱著的嬰兒眉心刻字，一筆一劃很慢很慢。

不多不少，整整九個古字，烙印進嬰兒的仙台內，每一個都燦燦晶瑩，永恆不朽！

最終，他抱著石棺盤坐在扶桑樹下，道：「證道於此，埋骨於此，緣起緣滅，一切皆逝。」

青衣老人開始化道，身體慢慢虛淡，漸漸消失。

太古人族聖皇留下的最後一道惡念也要消失了，唯有不死扶桑獨存世間，讓人唏噓，大道無情，連古之大帝也不過是歷史的塵埃。

「轟！」

一聲劇震，整座島嶼開始下沉，黑色的大洋涌了過來。

「湯谷要消失了！」人們驚呼，紛紛飛上天空。

也有一些人沖向不死樹，奈何古棺橫陳，根本無法接近，且金色的神樹亦有可怕的聖力洶湧。

曹牧雲發現，他被黏在了神樹前，與古棺一起下沉，消失在北海深處。

「海眼，是北海之眼！」許多人驚恐。

大海中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將湯谷吞了進去，永墮黑暗中，連金色的扶桑神樹都只能在裡面發出微弱的光。

沒有一個人敢跟進，相傳北海之眼可以吞噬天地，煉化神魔，是古之大帝鎮壓有大罪之人的絕地。

「轟！」

最後一聲輕響，湯谷徹底沒入在海眼中，就此從世上消失。

黑暗中，一株金色神樹紮根石棺上，流動出一片聖光。

「嗒」、「嗒」……

黑暗中，唯有曹牧雲的腳步聲在迴響，踩在冰冷與干硬的地面上，傳出的聲音格外悠遠。

其他什麼也沒有，沒有生氣，沒有光明，這是一片空曠的死寂之地，寸草不生，生機俱滅，有的只是黑暗與枯冷。

古之大帝放逐大惡的絕地充滿了未知與詭異，這是一口海眼，深如大淵。

沒有水澤，沒有黑色的大洋倒灌，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寧靜，這裡很冷與乾燥。

曹牧雲走出去了數十里，依然觸摸不到盡頭，在這一路上他終於見到了一些特別的東西，幾塊屍骨！

「都是聖人的骨頭！」

天地早已大變，在當世聖人近乎絕跡，所以才稱之為「遠古」。即便有也是不過那麼一兩人，他們的骨頭、血液、皮肉都是不朽的神物，可煉成聖兵。

地上的幾塊骨頭雖然無比堅硬，不可毀掉，但是卻沒有一點聖力波動，早已失去了應有的神性。

「歲月太久遠了嗎？」

不久后，曹牧雲又見到了一塊人皮，褶皺沒有光澤，沾著的幾滴血液與凡血沒有什麼區別了。

「傳說這個地方可吞噬天地，煉化神靈，故此古之大帝才選擇用來放逐犯人，連聖人的血精都可耗盡！」

曹牧雲前行了百餘里，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被關進來后似乎很難出去了，前後十幾位聖人疑似自爆，想打出一條通路，但卻都沒有成功。

此地，方圓不過二百里，曹牧雲很快走到了盡頭，四野只有混沌氣繚繞，根本不能接近。

他發現了幾具無損的屍骨，兩具人族的，還有五具是異族的，從未見過與聽說過，奇形怪狀。

如果加上早先見到的那些碎骨，這個地方最起碼曾被放逐了近三十名聖人，果然驚人，傳出去足以讓這片古老的星域震動。

四野，都是霧絲，那是一片混沌，沒有出路，這片空曠的黑暗之地像是在一個壺的內部，形狀也差不多。

這是一座鎮壓聖人的牢籠，萬古不可破！

曹牧雲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出路，倒是感覺渾身精氣要被蒸干，在急速外泄。

他懷裡的嬰兒眉心古字一個一個地浮現，分別綻放出一道神環，九道光環將其繚繞，綻放光芒，安然無恙。

「北海之眼，煉化神魔，吞納天地，這些聖人都被活活耗死在了這裡。」

曹牧雲沿原路回返，扶桑神樹如以一盞明燈一樣定在中心區域，一樹黃金光，成為一輪太陽。

唯有回到這裡，他渾身的精氣才不再流失，一切都是只是因為有一株不死神樹紮根於此。

曹牧雲手托丈許長的神樹枝幹，盤坐在地，默默修行。

歲月沒有痕迹，時間過的很快，曹牧雲在寂靜中獨自修行，他渾身都被金光淹沒，手中的枝幹變短了一些，葉片消失了部分。

七個月後，他迎來了一次天劫，景象極其駭人，並沒有因為墜入北海之眼而避過，人形閃電、天宮雷霆等一起降臨。

當天罰消失，萬籟俱寂，唯有曹牧雲盤坐神環中，與不遠處的扶桑樹交相輝映，渾身如玉石刻出來的一樣。

悟道！

修行！

心無雜念，物我兩忘，唯有在道境中徜徉與升華，他才能明曉自己的存在，默默地體悟，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就這樣，時間如水，慢慢流淌，曹牧雲如一塊磐石一樣一動不動，他手中的神樹枝幹越來越暗淡，滿樹的黃金葉都快落光了。

絲絲縷縷，一道道太陽本源聖力被他化入身體中，這一樹神樹枝幹幾乎快被他煉化乾淨。

四年的時間，黃金神樹枝條在慢慢縮小，最後徹底消失，曹牧雲的肉身如神金鑄成，一片璀璨。

曾經，他煉化了聖人頭骨中的太陰本源，斬道見我，但也因此使得體內陰盛陽衰，通過這一次的修行，調和陰陽，共演太極。

太陰太陽，孰弱孰強，陰陽同濟，天下稱皇。

古往今來，曾有一些大聖這樣修鍊過，但最終都走上了不歸路，身死道消，空留余恨。

曹牧雲以萬化真身為體，太極圖為用，一路高歌猛進。

這四年來，他多次經歷天劫，從仙三斬道的第二個台階一步一步而上，來到了第八個小台階之上。

寂寞來修行，閑暇誦道經，這是就是曹牧雲的生活，一個人被困在聖人放逐地，與枯寂為伴，與黑暗為友。

沒有喜怒哀樂，沒有生戀死別，一個人在寂寞中咀嚼孤獨，在此唯有修行，忘記世間一切。

扶桑神樹下，古皇後人周身環繞九道光環，無盡的太陽聖力流淌，滋養著太陽之體。

四年過去，這個孩子並沒有長大，一如當初。

曹牧雲修鍊之餘，都會精研那九個古字。

「嗡！」

就在這一日，他將九個古字烙印在自己的身體上，而後刻向虛空，反覆組合時，這虛無之地竟裂開一道縫隙。

曹牧雲心中一動，一遍又一遍的刻寫九個古字，分成不同的組合。

遠處，那株黃金神樹像是都有所感應，搖曳出漫天的黃金神光，滿樹金色葉片「嘩啦啦」作響。

同時，那口石棺也流轉出一種莫名的氣機，北海之眼不再穩定，劇烈抖動了起來，海上更是大浪滔天，一些在此巡邏的大妖頓時被打翻。

「果然如此，太陽聖皇所留的九個古字能破禁！」

曹牧雲守道心，凝精氣神，無比地專註，用心卻刻寫九個古字，組成一片神秘的道痕。

「轟！」

海眼大開，上方的大洋像是要倒灌下來，就在這一刻曹牧雲動了，他抱起神樹下的嬰兒，沒有任何猶豫，一飛衝天。

下方的無底深淵在遠去，曹牧雲置身於黑色的大海中，他搖身一變，化為巨鯤，攪動北海。

一時間，黑色的北海大浪滔天，如有一個驚世的太古凶獸覺醒。

下一刻，就見一條黑色的巨鯤躍出水面，變成了金翅大鵬鳥，排空馭氣奔如電，扶搖直上九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