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平安是福
臘月初九早上，天剛破曉。
任我行一步步的從海島的石室中走了出來，這幾天，他養精蓄銳，為的便是今日一戰。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生命不息，戰鬥不止。
任我行體內的真氣涌動，蓄勢待發，一頭花白的頭髮隨著海風亂舞，恍如龍蛇。
他感覺自己的狀態，從未如今天這般好過。
「東方不敗，來戰吧。」
任我行聲若雷鳴，響徹整座海島。
「轟！」
大海激蕩浪花，波濤涌動。
一道魅影海中電射而出，恰在此時，旭日東升，萬丈光芒中，只見東方不敗整個人似乎都在發出熾熱金光，好像成了一個人形太陽，周遭空氣都被炙烤得扭曲起來。
任我行心中驚訝，一念未滅，致命的危機感驟然降臨！
只見東方不敗周身的金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匯向指尖，化作了一道無比璀璨的金芒。
剎那間，已經迫近任我行的胸口。
時間彷彿停留了在了這一剎那，濃烈的死亡氣息將任我行徹底淹沒，他的意識恍惚間陷入一片黑暗。
在這裡，時間與感知被無限拉長，混混沌沌，一片空虛……
任我行內心深處的某根弦徹底崩斷，某些執著也消散的乾乾淨淨，身心一陣輕鬆，他忽覺精氣神無限拔高，霎時間便與宇宙虛空結合為一，心靈沉醉在天地最本源的奧秘之中。
驀地心靈一動，任我行似乎聽到從生命深處傳來一聲充滿歡悅的輕吟，意識不由自主的重回現實世界。
風聲、鳥鳴、樹木的清新氣息，再次出現在他的靈覺感應之中。
從未有如此一刻，他感到與天地自然一齊律動。
忽而頭頂滾燙，百會穴似被熔出了一個大洞，浩浩蕩蕩的熾熱元力瘋狂灌注，下一瞬雙腳湧泉穴一涼，各湧上一股充滿生機的柔和氣機。
一熱一冷兩種宇宙元力霎時與任我行的精氣神融匯為一，他的元神靈覺反順著一熱一冷兩種元力延伸過去，竟似輕而易舉的散發融入天地自然。
只是一剎那，又彷彿已經過了一萬年，任我行的心靈從「天人合一」的境界退轉，雙掌同時向前擊出，磅礴掌風呼嘯而出，猶如龍吟，聲震四野！
渾厚沉穩的掌力立時化為驚濤駭浪，一重接著一重，連綿不絕，威力似是能夠重重疊加一般！
金芒破空而至，只聽「呲呲」幾聲輕響，繡花針上的凝如劍芒的勁氣登時飛速消耗，化散無形。
東方不敗身形驟然消散，轉瞬間，又出現在另一個方向，指尖的繡花針再次飛出，如疾風驟雨。
任我行體內真氣運行浩浩蕩蕩，如長江大河，身外多了一層透明罡氣，一漲一縮，吞吐天地，
他的心靈元神卻愈發平如鏡胡，微波不興，外界一切風吹草動盡數倒映心中，微妙之極，又無住無礙，如如不動。
如此一動一靜，一陽一陰，反差強烈至極，但卻是任我行前所未有的巔峰狀態。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如果今日不能勝過東方不敗，那麼這一生，將不會再有機會。
盛極而衰，人生易老。
「東方不敗！」
任我行的氣勢不停的攀升著，巍峨如山，浩瀚似海，彷彿永無休止。
一旁觀戰的曹牧雲眼中浮現攝人心魄的神采，昔日種下的種子，今天終於開出了艷麗的花朵。
與此同時，東方不敗紅裳輕舞，烈烈飛揚，曼妙身姿舒展，好似鷹擊長空，恰如魚翔淺底，渾然無暇，美妙絕倫。
「轟……」
虛實交錯，勁力狂飆，爆鳴之聲連綿不絕，氣浪橫衝直撞的滾盪開來。
任我行還未有所動作，東方不敗已然奇快無比的往左後方飄退三丈，大紅衣袂影影綽綽，模模糊糊。
一縷赤紅絲線隨風飛舞，這是東方不敗衣裳的絲線？
贏了，這一次，任我行終於勝了半招。
「哈哈哈……」
大笑聲中，任我行身子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爹……」
任盈盈急忙跑了過去，扶著任我行，問道：「爹，你沒事吧？」
任我行看著天空中已經升起的太陽，道：「盈盈啊，爹這一生大起大落，曾登上巔峰，也曾跌入谷底。人生如夢，去日苦多，想做什麼，就大膽的去做，考慮這，擔心那，最後受苦的還是自己。」
任盈盈臉色霎時雪白，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
任我行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冊子，扔給了曹牧雲，道：「老夫一身所見所學，已盡數融會貫通，記錄於此，是為太陰吞海功。我給了你一直想要的東西，你又能給老夫什麼呢？」
曹牧雲默然，沉吟片刻后，道：「我唯一能給出的承諾，就是任姑娘這一生，必然會平平安安。」
任我行說道：「平平安安，平安是福……」
說著，他頭一歪，就此氣絕。
「爹……」
任盈盈哭喊著，淚如雨下。
曹牧雲嘆息一聲，道：「人死不能復生，任姑娘節哀。任前輩想必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
東方不敗靜立一旁，臉色平靜，無悲無喜。
任我行被葬在了海島上，一個面朝大海，綠樹成蔭的地方。
任盈盈結廬而居，每天練武，彈琴，泛舟海上。
時光匆匆，轉眼間便是三年。
曹牧雲命人改進紡紗機，發明出了蒸汽機，蒸汽火車咆哮大地，蒸汽輪船征服海洋，林家的船隊東抵澳洲，西進印度，縱橫大海，所向披靡。
當林家的艦隊從澳洲向東抵達美洲，再經過大西洋到達非洲，穿過印度洋回到呂宋島后，「天圓地方」的舊觀念被擊碎，「大地是顆球」的新觀念，自此深入人心。
曹牧雲能夠發現，每一天，這個世界都在發生著超出他理解的變化。
天更藍了，草更綠了，整個世界彷彿摘下了面紗，更加的清晰，靈動，鮮活。
漫步海邊，曹牧雲赤著腳走在沙灘上，海水用來，漫過腳背，帶來了絲絲涼意。
心中的疑惑未能解開，這讓他感到有些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