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我看得見你的心

「你叫張遐洱，YN人氏，祖籍SC，不過出生在武漢，成長於洱海。」

第一句話，緩緩從馬年嘴裡蹦出來。

然後，眼見著四周安靜下來。

娃娃臉一臉的難以置信，忽閃著洋娃娃一樣的大眼睛，嘴裡幾乎下意識驚疑不定道：

「你一定偷看過我的簡歷，不對，我的人事檔案，昨天才交上去，我親眼看著人事科長打開看完，然後鎖進檔案室。除非你是館長或者人事科長的親戚，否則——」

說著說著，娃娃臉的張遐洱，自己都感覺說不下去了，沮喪地搖搖頭，又是一跺腳道：

「好，對不起，是我打斷了你的話，有本事，你請繼續。」

馬年微微一笑，目光再度凝神道：

「你的名字很美，就像你的人一樣！」

撲哧一聲，四周笑倒一片。

有人使勁啐了一口，大聲喊道：

「少拍馬屁，快說快說，連我們都還沒弄清楚她名字那幾個字到底怎麼寫的，你不如乾脆正好讓我們了解了解她，比如她有沒有男朋友，她交過幾個男朋友，還是不是雛兒……」

我去，果然這是相愛相殺的節奏啊！

馬年兩眼一黑，嘴裡不由得道：

「對不起，沒想到你芳齡33歲，真是人不可貌相。不過反過來說，你也因此顯得更加美麗，歲月都寵著你。所以，歲月並非都是人們說的那把殺豬刀！」

四周詭異地再次靜下來。

張遐洱臉上紅了白，白了紅，最後認命地一搖頭道：

「你可真會說話，罷了，算你對，你繼續。」

馬年忽然搖搖頭，一本正經道：

「不說了，再說就涉及到一個人的隱私權，我雖然有本事看得見你的心，但卻沒本事去觸霉頭。」

聽到這裡，張遐洱突然一臉漲紅，盯著馬年看了許久，隨即咬著嘴唇一字一頓道：

「如果，我想聽呢？」

馬年一樂，無限裝逼地勾勾手指道：

「可以呀，請附耳過來。」

張遐洱僅僅猶豫了一下，便一甩齊額短髮，迎著馬年笑眯眯的眼神，慢慢靠過來，將一側耳朵湊到了面前。

幾聲過後，張遐洱忽然臉色大變，愣了愣神，然後猛然抬起雙眼，驚恐萬分地盯著馬年，足足看了分把鍾，隨即一個轉身，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般飛奔而去。

懵了，餘下的人，徹底懵了。

這個中年油膩男一樣的馬年，真有這麼神奇？

還是我們從前壓根看錯了他，他原本就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少婦悄悄打量了一下眾人，隨即挺挺胸脯，瞪著馬年揚聲道：

「算老娘一個，反正老娘孩子都上學了，乾脆捨身飼虎，你有本事隨便招呼，老娘不怕曝光，也不需要你照顧隱私。你算一算，我孩子今年幾歲，是男是女，在什麼學校。這三條，只要算準你贏，錯了你就滾蛋，從此不準再踏進這間大門。」

「你不是遊戲，你是專門砸場子的吧？」

馬年說著，也不掩飾，乾脆很大聲地嘆口氣。

少婦也不辯解，呵呵冷笑著，只看得李麗都連連搖頭，馬年卻出人意料地逆勢而起道：

「我這一門遊戲，是當面看人才算數，你讓我說出一個根本見不到人樣的子午丑卯，可真是難為人了。也罷，今天就讓你為我揚名吧，從今日以後，我這半仙的名頭，怕是跑不掉了！聽著——」

「你故意混淆視聽，我卻是那三打白骨精的孫猴子。你沒有孩子，那是命中注定，卻是與旁人無關。但我很抱歉，是你非逼著我說。」

「你，你混蛋——」

少婦忽然雙目充血，怒視著馬年，臉上的表情卻也昭然若揭。

眼看少婦就要發狂的節奏，馬年忽然有些後悔，伸手在臉上抓了幾下，嘴裡吧唧幾下道：

「等一下，你讓我好好看一看——」

「嗯，真是老天開眼。」

「不錯不錯，你宅心仁厚，刀子嘴豆腐心，你應該有一個兒子，只是我還看不真切，是兩年後，還是一年後。」

這神轉折，頓時叫無數人鄙視起來，李麗也是夠了，起身就要幫馬年解圍，誰知少婦卻一臉驚喜，大叫一聲撲上來，毫不顧忌地抓著他的手便淚光漣漣喊起來：

「真的嗎，真的嗎？我，我還能有孩子，而且還是可以傳宗接代的帶把兒的兒子，你不要騙我！」

話音未落，大門外忽然一暗，一個男人怒不可遏地大踏步進來，嘴裡連連喝罵道：

「夠了，這是什麼場所，你們一個二個，不上班了嗎？」

眾人一看男人，頓時紛紛縮頭，眨眼間一鬨而散。

李麗也是嘴裡發苦，惡狠狠瞪了一眼馬年，硬著頭皮走上前道：

「對不起何館長，是我沒有盡到責任，雖然現在是中間做操休息時間，但封建迷信，的確是不應該的。」

馬年聽不下去了，關鍵是這大帽子萬一扣上，沒準惹來什麼禍事，所以趕緊哼哼一聲：

「李主任，封建迷信不對吧，周易八卦，河圖洛書，可是中華文化瑰寶。再說了，上個月你們不還在舉辦相關學術講座，還邀請我來聽了的。」

「你，你閉嘴！」

李麗這個氣呀，就差一根指頭敲到這個呆貨的頭上了。我這是在幫你解困呀，要不是在我地盤上，才懶得管你。

何館長哪裡看不出名堂，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一眼李麗，這才轉身正眼盯著馬年，義正詞嚴道：

「馬年，好歹你也是個讀書人，還是我們的老讀者，不要總是去年給我們圖書館惹一個麻煩，今年又給我們圖書館搞一個新聞。再發展下去，可別怪我到時真的給你髮禁足令！」

原本準備說句話就順坡下驢走人的馬年，一聽「禁足令」三個字，忽然臉上陰沉下來，迎著對方的目光，一字一頓道：

「如果我觸犯了什麼法令法規，你大可以喊有關部門來抓人趕人。但是，這禁足令，卻不是你作為一個圖書館負責人可以隨隨便便大放厥詞的。法律在上，有本事，你禁一個瞧瞧！」

「你——」

其實，何館長說完已經意識到不對，尤其是這禁足令還真就是專門針對馬年的，而且去年的事件陰影，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消散，現在給人把柄，真是不划算啊。

「你什麼你——」

馬年冷哼一聲，心底當然也知道適可而止，當即一個轉身，揚長而去，反正他已經讓這傢伙張口結舌了。

望著馬年背影，何館長一臉黑線，頭也不回對李麗哼道：

「李主任，下不為例呀，別說我沒有提前警告你。」

「知道了何館長，我會記住的。」

望著馬年越來越遠的背影，李麗也是恨得牙齒痒痒的，一股無名火無處可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