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透漏

第二百四十七章 透漏

「今個那幾個錦衣衛都來了,這事真是鬧大了啊。」

當鋪掌柜的石金剛捋著下巴處的鬍鬚,半靠在床上,臉上帶著一絲的滿意之色。

別看當鋪被砸,他損失了不少,可是這當鋪剛開張沒多久,所以這損失有限。

但是,如今錦衣衛來查此事,那可不是順天府衙門,錦衣衛是什麼地方,他們這些個普通百姓也是知道的。

無論是皇親國戚還是朝中大臣,只要進了錦衣衛,那就沒什麼好下場。

如今雖然只是錦衣衛調查此案,但是,這也已經讓石金剛激動不已了。

「你這是真不怕惹禍。」

石夫人在旁邊端了杯茶水,遞了過來:「一大把年紀了,招惹這事做什麼?」

「咱們安穩的開個鋪子就成了,惹了國舅,咱們也不好過啊。」

「那可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是太子的舅舅,哪是那麼容易招惹的?」

「老了,老了,非要來京城折騰,要是兒子知道了這事,肯定該生氣了。」

「在家好好的當鋪不管,跑京城來折騰……。」

石夫人嘴裡嘀咕著,她是不願意來京城的,這麼大年紀了,在家呆著多好,來京城開當鋪作甚。

家裡的鋪子還忙不過來呢,又不愁吃喝,兒子兒媳也都孝順。

「那混賬小子只知道守著家裡的鋪子,不知道往外鋪張。」

「這做生意的,哪能就在一個地方窩著不動?」

「在說了,這京城可是匯聚了達官貴人,若是能在這把鋪子撐起來,利潤絕對可觀。」

「比起家裡的幾家鋪子加起來估計都要賺的多。」

「這還不都是給那個混賬東西存的么?」

「到時候京城的鋪子起來了,在這邊置辦些土地……。」

石金剛自顧自的說著,滿臉的期待之色:「那些個大家族,哪個不是如此?」

「哪能在一個地方窩著,那就是土財主。」

石金剛之所以這麼說,其實也是受刺激了。

他們縣裡有個富翁,也是家財萬貫,結果因為得罪了當地知縣,而被這殺千刀的知縣找了個理由把他折騰的是一個家破人亡。

這要是換成是那些個世家,當地知縣也不敢輕易有所動靜的。

石金剛就是受了這個刺激,所以才這麼大年紀了還跑來京城這邊操起老本行,開起了當鋪。

所謂狡兔三窟,多在幾個地方置辦家產,日後真出了什麼意外,也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不至於被一棍子打死。

「你也不用想那麼多。」

石金剛安慰夫人,道:「這事,就算是錦衣衛來查,也沒什麼的,咱們至多是知道是誰砸的店鋪,不敢說罷了。」

「這有什麼的,對方可是國舅,咱們敢得罪么?」

石夫人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苦澀:「話是這麼說的,只是,之前咱們把鋪子給燒了……。」

石金剛聞言,笑了起來,道:「這又如何?國舅府逼迫在前,咱們咽不下這口氣,所以燒了自家鋪子。」

「要知道,鋪子燒了以後,咱們可是什麼都沒說,也沒報官的,而且也沒燒到別家的鋪子。」

石金剛臉上笑意更濃,別看他是小地方出來的,可到底開了大半輩子當鋪了,這心思也不是任誰都能比上的。

雖說這次鋪子被砸只是意外,但是,之前是事情他做的沒有任何的漏洞,所以,這兩個案子加起來,對他反倒是只有好處而無壞處了。

別以為商人就如何了,商人被欺壓的厲害的時候,也是會反抗的。

不過石金剛還是有分寸的,他早就打探過兩位國舅了,而且,這裡可是京城,天子腳下,當今聖上又是明君。

所以,石金剛根本才敢如此的。

不過石金剛這邊膽子大,就是國舅府那邊,這幾天也派人盯著石金剛的當鋪的。

所以,這邊的消息,國舅府自然是清楚的。

只是,清楚歸清楚,可是這事他們也只能幹著急。

「你是說這案子十有八九是兩位國舅做的了?」

倫文敘看著曾毅,有些無奈的開口,其實,別說是曾毅這麼說了,就是打聽了消息之後,他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整個京城,也就兩位國舅是這副德行了,而且,他和好友白天打聽來的消息,也的確證明了之前是國舅府先開了幾家鋪子,之後挨著的三家鋪子就被人砸或者是潑油漆啊之類的東西。

在之後,就是這三家鋪子著火,竟然無一人報官,最後三家鋪子的人全都不見了,唯獨剩下房東在那哭天喊地的。

只不過,旁的兩家鋪子的掌柜的,倫文敘他們也打聽出來了,唯獨這當鋪,由於新開張不久,而且當鋪做生意的方式和別的鋪子也不一樣。

所以,這當鋪掌柜的,還真沒幾個人見過,不過據說是個上了年紀的。

不過,哪怕是如此,這事情也有些對上號了。

「你心裡難不成不是這麼猜的?」

曾毅笑著,看著倫文敘,道:「別說是你了,就是你的那位同鄉,怕是也會認為這是兩位國舅做的案子吧?」

「整個京城,有這種膽子的,可沒幾個,而且,國舅府的店鋪還恰恰開在了那條街上。」

曾毅眉頭上挑,道:「如今,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這家當鋪如今也搬走了,而且,周邊也在沒別的當鋪了,為何這國舅府的人還要來砸鋪子。」

「這點,想不明白,這京城的當鋪也不少,自然也就排除了國舅府想要獨吞這個行業的可能性了。」

曾毅分析的倒是有一定的道理,畢竟,若是把這兩件事情全都歸在一起,甚至給牽連起來的話,國舅府可是沒吃虧的,既然沒吃虧,幹嘛非要揪著這個當鋪不放?

「那兩家鋪子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曾毅眉頭緊皺,順天府倒也是破案的能手了,這麼長時間了,這案子竟然還沒一點的頭緒,還真是民不告官不究啊?

「明個,看來是要在去順天府一趟了,看看能否找到之前那個案子的什麼線索。」

不管那個案子和這個案子是否有什麼牽連,但是,肯定是要去查一查的,萬一有線索的話,那對於這個案子的幫助可就是極大了。

「真要是查出來了,你不怕得罪了國舅?」

倫文敘開口,聲音有些低沉,若非他和曾毅相交莫逆,這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你可要知道,兩位國舅終歸是太子殿下的親舅舅。」

「而且,當今皇后可是很寵這兩位弟弟的。」

倫文敘這也是為了曾毅好,雖然他也極為厭惡這種行為,但是,有些時候,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都不喜歡的事情。

「這案子是太子殿下非要查的,你說,我該查,還是不查?」

曾毅苦笑著看著倫文敘,其實,真要是讓他自己來選擇,他這個時候肯定是不願意去查這個案子的。

畢竟,這個案子就算是費盡心思查出來了,只要是牽扯到兩位國舅,最後也至多是被禁足罷了。

至於杖刑啊之類的,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兩位國舅的身上的。

所以,曾毅是肯定不願意費心思去查這個案子的。

但是,這是朱厚照想要查的案子,他無法拒絕。

不過,好在曾毅也算是分析的透徹,這案子就算是查出來了,把兩位國舅給牽扯進去了,最後他曾毅應該也不會受到太大的牽連。

他曾毅為太子做事,當今聖上肯定不會不滿的,而內閣諸位大學士更不用提,他們怕是喜歡的就是朝中臣子這種性子。

而會對自己不滿的,這兩位國舅自然是不必提了,他們不敢惱怒太子,肯定是會把怒氣遷怒到自己的身上的。

但是,這對於曾毅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麼,因為這兩位國舅手中可是沒有任何權利的。

唯獨有一點影響,那就是皇后對自己的態度,這一點,曾毅不敢肯定,不過,對於皇后而言,一邊是她的親弟弟,一邊是她的太子兒子。

這種情況下,自己一個外人站在中間,最後皇后的怒氣肯定是要發在他身上的,但是,在曾毅看來,這個,他應該是能扛得住的。

畢竟後宮不得干政,而且,就算皇后心裡不滿,只要自己做的規規矩矩的,皇后也不可能在陛下跟前說自己的不是。

「這……。」

倫文敘被曾毅這麼一問,不由得苦笑了起來,道:「是要查,而且要徹查。』

「你如今是太子殿下的伴讀,而且深得太子信任,一旦太子日後登基,那你就是從龍之臣。」

說完這話,倫文敘自己就苦笑了起來,也正是如此,所以,太子的話,曾毅必須聽。

別說是曾毅了,換成是任何一個大臣,對於太子查案這種正當的要求,他們都必須要聽的,在選擇得罪太子還是得罪皇后的情況下,肯定都會選擇的最皇后。

「這不就得了。」

曾毅無奈的聳了聳肩,道:「你也知道這情形,我能有選擇么?」

「對了,聽說今年選的庶吉士,不會在翰林院呆太久。」

曾毅突然想起了之前李東陽給他說的話,雖說沒說太透,可是這意思,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怎麼回事?」

倫文敘豎起了雙耳,緊張的詢問,畢竟他雖然不是庶吉士,可也是翰林院的官員。

「這個就不清楚了。」

曾毅搖了搖頭,苦笑的看著倫文敘,道:「你也別看我,我大致是知道這些,其他的,都是我猜測的,但是現在也真不能說。」

「不過,肯定是好事。」

曾毅倒也不是故意在吊倫文敘的胃口,而是這事情,他只是知道了個大概,而且,還偏偏屬於保密內容,他不能說出來,唯獨能說的,就是剛才他說的那些了。

「恩,好。」

倫文敘點了點頭,對於曾毅的這話,他也表示理解,畢竟他也是了解曾毅的,若是能說的,肯定就說了。

但是,曾毅也不是嘴快之人,所以,一些需要保密的,他肯定是不能透漏的,這點,倫文敘自然也不會逼曾毅的,更何況,曾毅也說了,肯定是好事。

而且,其實曾毅給他透漏的已經足夠了,今年新近的庶吉士在翰林院呆不了多久了,這意味著什麼?

肯定是這些個庶吉士要被派去別的地方為官了。

翰林院內,雖然是個好地方,甚至在這裡可以積累不少的人脈,但是,若是派出去為官,這也沒什麼。

畢竟,早晚都是要派出去鍛煉的。

尤其是對於倫文敘這樣的翰林院官員而言,若是他在翰林院內在呆上幾年,那他或許還不想這麼早離開,畢竟科舉其實也就那麼幾年一次,他已經在翰林院呆幾年了,自然還想熬到下次科舉之後,和下屆的庶吉士們認識一下,也好擴寬人脈。

可,若是今年就派出去為官,那也就沒什麼了,畢竟下次科考還要好幾年的時間呢。

而且,朝廷這麼急著從翰林院抽人,那他只要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表現得當,那到時候絕對會有一個好差事的。

畢竟,他是翰林院的官員,而非是普通的庶吉士。

說完正事,曾毅不由得就又提起了壽寧伯張鶴齡和建昌伯張延齡這兩位國舅了,畢竟若是沒有他們兩個,曾毅這幾天還能清閑一些,還能在翰林院和那些個庶吉士們談天論地。

而且,也不用擔心這個案子日後可能會被皇后所惱怒。

「少惹點事,悶聲發大財多好,非要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也不想想,這麼做能有什麼好處?」

「除了多背負一些罵名,賺的銀子也不一定能多出來多少,到時候還要被訓斥,被禁足等等的,算下來,可真是不划算。」

曾毅一直以來的思想就是銀子這東西,夠用就行,真有那麼多,也沒什麼用,就像是多少年後清朝的那位和珅一樣,那可是位巨貪了,可是,那些銀子最後不照樣歸了國庫,他自己也丟了性命?

大半輩子提心弔膽弄來的銀子,花不完的,終究不是自己的,又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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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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