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唐寅,原本是士林當中公認的此次科舉必定要金榜題名的人,可惜因為他太過自負,甚至還想藉助科舉來大肆揚名。

結果,如今被革除了功名,且不得在考,這也就意味著他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在入朝為官了,不僅如此,連功名都被革除了,一系列有功名在身的好處自今日起,也不復存在了。

抬頭看著曾府這兩個大字,唐寅滿臉青紅之色。

之前,唐寅瞧不起曾毅,若非是看在同鄉且曾毅年輕,有潛力,且對他也是恭敬有加的份上,他是根本就不會搭理曾毅的。

可如今,他卻要站在曾毅的門外,要和曾毅拉關係了。

曾毅的際遇,沒人知道具體的,可是能住進這麼一個大的宅院里,肯定是遇到貴人了。

這事情,或許旁人沒多少關注的,可是一些個同鄉等,對此可都是知道了,尤其還有倫文敘也從客棧搬了過來,暫時借住在此。

雖然沒人知道曾毅到底遇到什麼貴人了,可總是比他們這些個一起進京趕考的舉子要強的。

「伯虎兄。」

曾毅開門,看到站在門外滿臉青紅之色的唐寅,臉上露出一絲錯愕之色,他從來沒想到過唐寅竟然會主動來找他,畢竟之前唐寅算是和他絕交了的。

不過,曾毅反應的倒是夠快,面上僅僅是露出了一絲的錯愕之色,隨即就笑著沖唐寅拱手,道:「伯虎兄今個怎麼有空來了?快快請進。」

說完這話,曾毅就側開了身子,示意唐寅進院。

其實,以唐寅現在的身份,若是去了別處,旁人肯定是要避嫌的,畢竟他被革除了功名,還永不準在考。

這種情況下,看似朝廷對他的處置已經結束了,可是,因為他的原因,導致此次會試作罷,不知道有多少士子要大罵他呢。

所以,這個時候最明智的選擇是和唐寅徹底的劃清干係。

可偏偏,之前曾毅一直想要攀附唐寅,雖然後來唐寅和他斷絕了干係,這事也被曾毅有意無意的傳揚了出去。

可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能和別人一樣徹底的和唐寅劃清干係。

「就不進去了。」

唐寅臉色漲紅,他一向都是自負的大才子,何時落的如此落魄的境界,只是今個上門有事相求,又不能不說,可是讓他進宅子,那是萬萬不能的了。

若非是旁的往日好友對他避之不及,哪怕曾毅遇到何等的貴人,他也不會找來的,畢竟他之前對曾毅說過絕交的話。

現在想來,當時若是能聽曾毅一句勸,或許此時他的結局就會完全的不同,此時指不定更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為兄這裡有一副往日里收藏的上好硯台……。」

唐寅臉色漲紅,聲音低不可聞,不過曾毅還是明白他的意思,估摸著是原本他就沒留下回程的路費。

而如今他又被隔了功名,名聲算是徹底臭了,最起碼在京城,在近幾年,是沒人敢用他做賬房什麼的。

所以他是打算賣了這硯台當做返程路費的。

這其實就是一件很尷尬的事情,若是在這之前,唐寅根本就不愁吃喝,若是沒銀子了,隨意畫一幅畫,作一首詩,就能換來不少的銀錢。

可現在,他的畫根本就不會有人要的,而且之前買了他畫的人,這個時候要麼是給撕了,要麼估計也是要藏起來,暫時不敢讓旁人看到了。

所以唐寅也只能淪落到賣硯台的地步了。

而且就算是如此,在這陣風波過去之前,也沒人敢要他的東西。

曾毅把事情看的很透,若非是真被逼的走投無路了,唐寅也不會來找他賣硯台,畢竟是唐寅親口說過的要絕交的。

「君子不奪人所好。」

曾毅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去接唐寅的硯台,而是笑著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過改之,即可。」

「雖日後伯虎兄不可在入科場,可以伯虎兄你的文采,只要能夠悔悟,日後照樣能夠名揚四海。」

「陛下只是革除了伯虎兄你的功名,這其中怕就有惜才之意。」

「小弟可是不敢收你這硯台的。」

「不過,伯虎兄你畫技無雙,千金難求,小弟囊中羞澀,只能給伯虎兄一些潤筆費,不知伯虎兄可願否?」

曾毅這話說的很清楚了,他不要硯台,不想趁人之危,但是,他佩服唐寅的才情。

不僅如此,在他理解當中,陛下的處置其實也是給了唐寅悔悟的機會的,所以,他只要唐寅一幅畫就足夠了。

至於後面的話,只不過是在給唐寅面色了,畢竟唐寅的畫,雖然不少人要,可是卻真不值千金的。

更何況是此時了。

而曾毅這話說出來,既體現出了他的仁慈,也杜絕了日後萬一有人拿這事來毀他,到時候他大可以說理解錯聖意了。

但是,他這是把聖意往仁慈之上去理解的,沒人能指責他什麼的。

「曾賢弟。」

唐寅原本在聽到曾毅拒絕的話的時候,羞憤欲死,可曾毅接下來的話,卻讓他這個一直以來都眼高於頂的人眼眶發紅。

「以往是為兄錯了。」

唐寅深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暢快的笑意:「落魄之時方見真情。」

說完這話,唐寅道:「為兄這就入府,為賢弟作畫。」

「且慢。」

曾毅一手攔住了唐寅,滿臉凝重之色:「此時,小弟卻是不能讓伯虎兄入府了。」

「伯虎兄曾經是何等的意氣風發,那時的伯虎兄的畫,才是小弟所喜的。」

說完這話,曾毅從袖子里掏出了一百兩的銀票,這是他做了伴讀以後,朱厚照讓劉瑾給他的。

畢竟他也是要吃喝拉撒睡的,更何況還有這麼個大宅子,若是只讓他當伴讀,不給銀子,估計他是要餓死了。

將銀票塞到唐寅手裡,曾毅面色凝重,道:「經此一事,想來伯虎兄也明白了許多道理,也會改正的。」

「小弟希望,在過上幾年,伯虎兄能夠意氣風發的歸來,那個時候在為小弟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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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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