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冤枉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冤枉

「咱們現在有掌握張侍郎的什麼證據么?」

曾毅側臉,笑眯眯的看著王喜,只不過說話聲音不大,哪怕知府衙門已經被欽差衛隊把守了,可曾毅仍舊不會大意的。

所謂隔牆有耳。

「對了,這知府衙門這麼大,去問問張侍郎是在哪個院子住的,咱們將就他,別碰一起了。」

衙門的院子都是幾進幾齣的,按理說,都是最後一進院子是住的地方,可是,別的地方若是騰挪一下,肯定是也能住的。

而且,之所以非要擠在衙門,這是曾毅為了噁心張陽這個戶部右侍郎。

從劉桂這個德安知府的口中,曾毅知道張陽的欽差侍衛大多數都是留在了承天府,在那邊看守錢糧的,所以這邊真正跟來的侍衛並沒有多少。

這其實也沒什麼,畢竟張陽是戶部右侍郎,是朝廷的欽差,身邊有少許欽差侍衛隨行防止一些不長眼的東西,這就足夠了。

而曾毅,同樣也是欽差,他的欽差儀仗可是全帶著的,若是他住在前面院子,那隻要張陽這個戶部右侍郎出入,這行蹤,曾毅這邊都能很容易得到的。

「是。」

王喜點頭。

「回去好好想想吧。」

曾毅嘆了口氣,道:「有時候,做事情並非是必須要撕破臉面才行的。」

后衙。

戶部右侍郎張陽面色陰沉,原本好好的事情,結果,被曾毅這麼一攪合,竟然鬧出了這麼大的簍子。

而德安知府劉桂也是個傻子,沒事和那十幾個災民較勁做什麼?教訓他們一頓也就是了,任誰也不可能說什麼,可偏偏把人打死了,而且,還是全都打死了。

如今,被曾毅盯上這個案子了,這可是好的很啊。

「一群混賬東西。」

張陽面色陰沉,怒罵了一聲,把曾毅和德安知府全都給罵了進去。

「大人,事情還沒到不可迴旋的地步。」

旁邊,張陽的師爺雖然眉頭也皺著,只不過,臉上卻還帶著一絲的笑意,他這師爺,其實也是他的管家,但是十分聰明,平日里京城在張陽身邊出謀劃策,可以說是立下過大功勞的。

「我知道。」

張陽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苦笑著,道:「事情肯定是還沒到不可迴旋的時候。」

「而且,如今對咱們而言,也只不過是局面稍有不利罷了,並未曾出現真的什麼太壞的局面。」

「只是,這事情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就因為德安知府這個混賬東西,沒腦袋的玩意,若非是他,曾毅又豈會盯上德安?」

「若不然,就算是曾毅來巡視,稍微準備一下,就能把他打發走。」

「現在可好,曾毅乾脆在德安住下了,這段時間咱們要損失多少錢糧?不僅如此,還要防著之前的事情被曾毅查出來。」

「若是又一個巡查欽差來了,這消息傳出去,難免那些個災民不會過來告狀啊。」

這其實才是張陽真正擔心的地方,其他的事情,他都不擔心,畢竟正如他所說的,還未曾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是,他就怕有災民前來告狀,從今個的觀察,可以看的出來,曾毅就是個愣頭青,若是真有災民前來告狀,很容易被他認真對待的。

「大人,賬目有沒什麼問題,咱們怕什麼?」

旁邊的管家張善開口,他原本並非姓張,可自從做了張陽的管家及師爺以後,竟然自己改姓,跟了張家的姓氏,可以說是無恥至極,可也正因為此,才得了張陽的看重。

「賬目,那是做給不明白的人看的,是做給朝廷看的。」

張陽嘆了口氣,道:「賬目只能是做給只查賬的人來看。」

「可若是給拿著賬目去核查的人去看,那這賬目做的在像真的,終究不行,因為他畢竟是假的。」

「就像是修葺衙門,賬冊上記載十萬兩白銀,朝廷認可,陛下也點頭了。」

「這銀子,自然也就撥出去了,也不會有人說這賬目有問題,可若是來一個熟知之人,自然明白修葺衙門根本用不了十萬兩銀子,那這銀子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這個時候,你就必須給一個交代了。」

張陽說的這些,其實很簡單,張善自然是明白的,可也正因為此,才能證明此時張陽心裡肯定是亂糟糟的一團。

「若是真有災民前來告狀,曾毅細查之下……他可是極得陛下寵信的啊。」

張陽嘆了口氣,這才是他最為擔心的,他怕因此而引來各種麻煩。

「大人,其實您是多慮了。」

管家張善眼珠轉動,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色:「老爺您想,自古以來,都有那麼一句話,叫做官官相護。」

「暫且不說別的,可是這些個災民們告了那麼多次狀,結果呢?什麼用都沒有。」

「您看之前,還有災民告狀,可是現在呢,誰還告狀?」

「尤其是那十幾個刁民被打死了,這其實是好事。」

「若不然,遲早這位欽差會過來,到時候,難免這十幾個刁民過來告狀。」

「如今,這事情讓劉桂這個知府給解決了,可不就是解決了一個隱患么?」

「至於災民告狀,在災民眼裡,可不就是官官相護么?他們心裡肯定會這麼認為,當然,若是咱們在用些手段,讓他們如此認為,那他們就更不會來告狀了。」

張善的這番話,可以說是十分的準確。

「恩?」

張陽挑了挑眉頭,臉上露出一股恍然大悟之色,看向了他的管家張善:「此事,交給你去辦,務必要小心謹慎,不可張狂了。」

張陽對他的這個管家,是十分了解的,忠心是足夠的,能力更是甚佳,只是這性子卻是有些張狂。

若非是他有足夠的能力和忠心,單憑他這張狂的性子,張陽就不會輕易容忍的。

「老爺,您就放心吧,這事小的保證給您辦的漂漂亮亮的。」

張善拍著胸脯保證,對他而言,這根本就不算是什麼事,只需要用一些小手段就成。

「劉桂那邊,你以為該如何處置?」

張陽緩緩開口,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的,只不過是想要問一問張善罷了,畢竟張善一向表現都讓他十分滿意。

而且,若是張善說出來的法子不成,他大可以不用就是,若是有道理,可以和他的法子互相補充一下,這是好事。

「大人,劉桂那邊,自然是要恩威並濟的。」

張善緩緩開口,臉上滿是十足的不在意:「他劉桂不過是一個區區知府罷了,攤上這十幾條人命案子,一旦查實,誰也救不了他。」

「別說是他一個小小知府了,就是牽扯到朝廷大臣,這十幾條人命案也足以讓朝中那些個大員們丟掉性命的。」

張善這話說的不錯,如今是明朝,而非是不殺士大夫的宋朝。

「而這案子,大人您想要捂著,也肯定是捂不住的,畢竟那麼多衙役參與了此案,他們肯定不會守口如瓶的。」

「更何況,這些個衙役做事不幹凈,竟然還留下了人證。」

「這種情況,這個案子,鐵定是劉知府逃不掉的,不僅他逃不掉,那些奉命打死人的衙役們,也逃不掉。」

「所謂恩威並濟,大人您想救他們,可是卻沒有辦法,這就是恩,大人您救不了他們,可卻願意照看他們的妻兒老小,讓他們無憂,這就是恩。」

「而若是他不識抬舉,說了不該說的話,大人您早就有所布局,在大人您出事之前,他的家人全部要遭殃,這就是威,也可以說是威脅。」

「但是,對於一個犯了死罪,必死之人,能夠保全他的家人,這他肯定是會答應的。」

「不僅如此,就算是那些衙役們,也要恩威並濟,畢竟他們負責賑災,平日里也是知道不少事情的。」

說完這話,張善頓了頓,道:「當然,這只是其中一個法子,小的這還有另外一個法子。」

張陽眼中一亮,道:「講。」

剛才管家張善說的這個法子,張陽是滿意的,但惟獨有一點,對付那些個被抓的衙役的法子,這個張陽不認同,因為那些個衙役們到底怎麼想的,誰也不清楚。

畢竟他們是奉命行事,若是真有大功,還真有可能將功折罪,免去一死的,所以對於他們,這個時候恩威並濟,怕是不成的。

張善所說的方法,只對必死之人有用。

「大人,其實第二個法子更簡單。」

張善笑了笑,道:「只不過是大人捨去那些衙役,不用去管他們,任憑他們胡亂攀咬,如何都成。」

「既然劉大人原本就是必死,那他身上在背一些罪名,也沒什麼,只是,如此一來,大人您肯定也是多少要受些牽連的。」

張善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一旦賑災的案子爆發,那就讓德安知府劉桂把這個罪名也給扛了。

反正早就是死罪了,在多扛幾個罪名,也沒什麼,左右都是死。

當然,雖然罪名是劉桂去扛了,可是,張陽畢竟是賑災欽差,所以,他肯定也是有監督不力,賑災不力的罪責的,到時候,不說丟了戶部右侍郎的位置,但是肯定少不了一番責罰的。

但是,若是案子徹底爆發,這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點了點頭,張陽算是認同張善的這個方法,嘆了口氣,道:「有備無患啊,這幾天,本官找機會把事情給安排妥了。」

所謂把事情給安排妥當,那自然就是找機會去見劉桂,然後把該說的話給他說明白。

當然,在張陽看來,這到是並不著急的,畢竟劉桂也不傻,不可能那麼輕易就鬆口的。

后衙一處偏房當中。

按察使張劉凱臉色陰沉,看著跪在地上的德安知府劉桂,這半個時辰過去了,劉桂仍舊是不承認。

「劉知府,你該知道,那邊欽差衛隊的人也正在對那些衙役們問話,而且,此案還有僥倖存活的人證。」

「一旦那些個衙役被指認出來,到時候,你說他們會不會招出你。」

「若是此時你能幡然悔悟,本官或許還能奏請欽差大人,酌情免去你的一些罪責。」

劉桂滿臉苦澀,他也沒想到,當時只是一句話,就招來如此大禍,當時他原本只是想要讓衙役們去恐嚇這些災民的。

只是,那時候他剛收到張侍郎的信,心裡也是一肚子的怒火,所以隨口說了一句乾脆打死得了。

誰知道,下面那群衙役,竟然真的如此了。

天見可憐,當時他真的只是隨口一句氣話啊,可誰知道,這些衙役竟然當真了。

這些個衙役們其實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平日里不敢為非作歹,可是,如今大災的時候,他們也都清楚死十幾個人,根本沒人管的,所以也就猖狂惡毒了起來。

劉桂自然是不敢承認這是他吩咐下去的,他這個時候說他當時只是隨口的一句氣話,又有什麼用處?

哪怕是旁人相信了,哪怕是欽差相信了他當時真的只是氣話,又能如何?十幾條人命已經沒了,他是不可能逃脫罪責的。

至於劉凱所說的減免罪責,劉桂是根本就不信的,若是一些小打小鬧的罪名,還能減免,可這十幾條人命啊。

他要是真招供了,哪還會有半分活命的機會,只有咬死了不鬆口,絕對不承認,如此,才能有那麼一絲可憐的希望。

「劉大人,此案下官真的不知情啊。」

劉桂滿臉委屈之色,仍舊是這番話:「下官承認,當時得知了消息之後,勃然大怒,命令捕頭前去教訓他們一番。」

「可是,下官只是吩咐前去恐嚇他們,讓他們日後不準在行到處告狀了,僅此而已啊。」

「大人您想想,他們已經從武昌回來了,下官難不成是活膩了,這個時候去殺他們做什麼?」

「下官就算是要殺他們,也是要在他們前去告狀的路上殺他們啊,豈會在他們已經回來以後殺他們?」

「這根本就是沒有道理的事情啊。」

劉桂滿臉的委屈冤枉之色:「還望大人明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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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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