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臉皮厚
李府。
李東陽李大學士的府邸可不是旁人隨意就能進的。
甚至就算是朝中官員,平日里也至多是在李府前路過,而無緣得入,畢竟李東陽是內閣大學士。
若是誰上門來拜見他都見的話,那他這一天天的,也不用去內閣了,白天黑夜也不用睡覺了,全都用來見那些前來他府上拜見的官員了。
就算是那些與李府有些關係的官員,平日里也不敢常來拜見的,至多是逢年過節的時候來一次,或者是真有大事的時候才會前來。
而李東陽的門人弟子們,平日里雖然也來,不過也不敢太過頻繁,都怕擾了恩師。
而且,李東陽門下弟子,多數都是已經為官的,他們就算是天天來李東陽府上,也沒什麼可請教的,總不能請教為官之道吧?
可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曾毅。
自從曾毅得了李東陽允許,可以來他府上求教以後,不說每天都要去李東陽府上求教,但是隔三差五的,絕對是去一次的。
如今就連李府的門子對曾毅也都十分熟悉了,最開始的時候,曾毅來的時候還要通稟,可如今曾毅在登門,只要李東陽在府上,根本就不用通稟,直接讓他進去。
「你今個這是又有什麼不懂的了?」
李東陽瞧見曾毅進來,頗為無奈的放下了手裡的書籍,抬頭詢問。
「是有……。」
曾毅滿臉陪著笑意,他自然也知道,他這麼頻繁的來李府,肯定是會惹人煩的,但是,他每次來,可都是真的有問題要詢問的。
李東陽也正因為是真的看出了曾毅並非是找借口來套近乎,而是真有問題。
或者說,曾毅是真的有問題要詢問,然後借著這茬前來套近乎,所以他才容忍了曾毅隔三差五的來府上,把李府都快當成是他曾毅的自家後院了。
畢竟李東陽也是愛才之人,曾毅如今表現的,也算是可圈可點。
更為難得的,則是曾毅是太子殿下的伴讀,平日里對太子的一些行為也是有所勸解的,這才是讓李東陽縱容曾毅的最為主要原因。
「先不說這個。」
李東陽搖了搖頭,這次並沒有急著給曾毅講解,而是岔開了話題。
「聽說東宮的案子,太子殿下不讓你繼續往下查了?」
這事如今已經過去兩三天了,而且還事關東宮,李東陽這個內閣大學士知道此事,很是正常,一點都不稀奇,若是說直到此時李東陽還不知道此事,那才叫奇怪呢。
「是。」
曾毅頗為無奈的聳了聳肩,一手在鼻尖摸了摸,苦笑道:「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是怎麼想的,這個案子突然就不讓繼續往下查了。」
「這兩天也都在沒提過這個案子,彷彿這件事過去了一般。」
曾毅是何等的聰明,更何況他是後世之人,自然能猜出來朱厚照為什麼不讓繼續查這個案子了,但是,這話他肯定是不能說出來的。
最起碼,這話不能從他一個小小的太子伴讀的口中先說出來,就算是要說,也要從旁人口中說出來。
「你真的不知?」
李東陽笑著,一手捋著下巴處的鬍鬚,雙眼盯著曾毅,這段時間他對曾毅也算是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所以自然是知道曾毅的脾氣的。
不管什麼事,只要是不該說的話,絕對不會說的,嘴巴十分的嚴。
「真的不知啊。」
曾毅搖了搖頭,說完這話,估摸著又覺得不該如此回話,頓了頓,道:「或許,是殿下仁慈,不想最後查出盜竊之人是他身邊的內侍,不想這內侍受到責罰。」
「畢竟這些個內侍平日里伺候太子殿下也算是盡心儘力了,太子殿下對他們仁慈,也屬正常。」
「殿下仁慈,是百官之福……是……更是當今聖上……。」
曾毅一連串的話從嘴裡說出來,剛開始的時候,分析的還算是有幾分道理,聽的李東陽連連點頭,可是,後面這一連串的馬屁,就讓李東陽的臉色有些發黑了。
可偏偏,他還不能責罵曾毅什麼,不然就成了他不認同曾毅剛才的這番話了,這罪名,他可是擔當不起的。
「小滑頭。」
李東陽哭笑不得的打斷了曾毅的馬屁,他雖然是內閣大學士,可卻並非是古板之人,所以對於曾毅的秉性還是能夠接受的。
甚至,現在他就可以把曾毅收入門下了,只不過還欠缺一個時機罷了。
「殿下此舉,雖然仁慈,可卻失了威嚴。」
曾毅不敢說的話,李東陽倒是不畏懼,畢竟他是內閣大學士,更是太子的老師,這些話從他嘴裡說出來,在合適不過了。
「殿下身邊的那幾位內侍,平日里用心伺候殿下,這是他們的本分。」
「本分之事,殿下念他們的功勞,平日里對他們大加賞賜,這是殿下仁慈、聖德。」
「可,凡事要分開來,不能混為一談,他們其中有人偷盜了內庫的存物,那就該責罰。」
「如此,方才是賞罰分明,若不然,有功賞,有過不罰,長此以往,只會讓那些心存歹念之徒更加的猖獗。」
李東陽說的這些話,對於朝臣而言,也是很有用的,也可以說,他這話其實是故意講給曾毅聽的,也算是對曾毅的教導。
「學生明白了。」
曾毅點頭,起身沖著李東陽拱手,雖然李東陽如今還沒收下他做弟子,可是他早就開始在李東陽跟前自稱學生,不過稱呼李東陽的時候,卻是仍以閣老或者先生相稱,李東陽到是也沒有說什麼。
「不過此事殿下既然已經做了決定……。」
李東陽雖然還沒有表明要收曾毅為弟子,可是,如今給曾毅講解的這些,已經是把曾毅當成是門下弟子了,若不然單純欣賞曾毅的話,是絕對不會講這些的。
曾毅自然也明白李東陽的意思,所以才會以學生自稱的,當然,他之所以敢頻繁來李東陽府上,還有一個依仗,那就是李東陽給他講的東西,他都會變著法的或多或少的挑選合適的機會換一種方法讓朱厚照知道,這才是最關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