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沉浮 第十章(5)
還有,用集資款炒香港恆生期指,當真會是錢惠人的個人行為嗎?沒有白天明和趙安邦的同意或默許,錢惠人就敢這麼幹了?寧川海滄街部分用地的零轉讓也頗值得懷疑,對這種寸土寸金的黃金寶地搞零轉讓,到底是特殊歷史條件下吸引投資的特殊措施,還是以權謀私啊?錢惠人起了什麼作用,撈了多少好處?白天明、趙安邦信誓旦旦,一再強調錢惠人只是執行者,就算違規,也與錢惠人無關。他卻不太相信:他們三人是什麼關係?是一榮俱榮—損俱損的政治同盟關係,這種關係是經過文山分地風波考驗的!錢惠人義氣啊,在分地風波中為保白天明和趙安邦,和地委書記陳同和軟磨硬抗,不顧死活,不計後果。白天明也義氣嘛,拉幫結派毫不掩飾,自己做了寧川市委書記,就拚命排斥他這個原已擬定的市長,點名要趙安邦做市長,還要錢惠人來做市政府副秘書長。劉煥章和當時的省委也糊塗得可以,竟然就這麼安排了,讓堂堂**寧川市委變成了梁山泊上的忠義堂!這個忠義堂愛憎分明,順者昌逆者亡,周鳳生配合他們的調查工作,配合成了**分子,錢惠人則一路飛速提升,記過處分剛撤銷,就轉正提成了市府秘書長:趙安邦東山再起,重到寧川主持工作,又把錢惠人提為主管經濟的副市長。白天明現在過世了,不會開口說話了,但趙安邦、錢惠人、周鳳生都還活著嘛,這些問題總會搞清楚的。
於華北認為,他這決不是疑神疑鬼,錢惠人不但有問題,問題也許還很嚴重,目前的調查表明,這位市長同志不僅養了個私生女,「借」了白天明的兒子白小亮幾十萬,還以私生女所謂「贊助費」的名義敲詐了省城一家企業五十萬。看來,他當年可能犯了個錯誤,在那種特有的大氣候、大環境下,一切都從政治著眼,只想著白天明和寧川班子姓社還是姓資,沒硬著頭皮對錢惠人的經濟問題—查到底。
政治上的事真是說不清,尤其如今這年頭,就更說不清了。姓社姓資是多大的問題啊,關係到黨和國家的前途命運,上面大人物—個不爭論,就不爭論了,寧川反倒成了自費改革的典型,還把趙安邦一路送上了省長的寶座。因此,當他在省紀委的一次協調會上談到錢惠人這些歷史疑點時,紀委的同志就很擔心,吞吞吐吐地提出:當年的事是不是不要查了?
他的態度很明確:要查,查個水落石出,寧川經濟搞上去了,並不等於說就一好百好了,查處寧川個別領導幹部的經濟犯罪和肯定寧川改革開放的輝煌成就無關,也不意味著省委改變了對寧川工作的積極評價。
然而,調查結果是令人沮喪的。周鳳生被撤職后,下海辦公司了,如今已發了大財,身家幾千萬。紀委有關同志好不容易找到此人,此人卻不配合了,連當年曾參加過錢惠人追款小組的工作都不承認,更不承認提供過勞力士錶的線索。紀委的同志拿出當年的談語記錄,這位同志才想了起來,挺滑頭地說,當年該說過的都說了,現在再問,他還是那些話。紀委的同志便向他彙報,說是周風生這麼做,其實也在情理之中,人家如今是生意人,不是國家幹部了,根本不會再往這種要命的是非窩裡攪了。事情明擺著,錢惠人還在位上,趙安邦又是省長,他找死不成?!
是啊,誰都不敢輕易找死,像他這樣堅持原則的同志現在還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