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主沉浮 第八章(1)
由省城開赴文山的車隊可謂浩浩蕩蕩。省公安廳負責全程警戒,主管副廳長親率指揮警車在前面開道。省委、省政府的五輛奧迪和兩檯面包車不即不離,居中依次排開。兩台警車斷後,其中最後一輛警車上還有一位政保處的處長。車隊在省城大街上行駛時是拉著警笛的,出城上了高速公路,警笛才關了,可警燈仍有閃爍。
警燈在五月的春雨中閃著紅光。布滿天地間的綿綿雨絲,使爆閃的紅光變得不再那麼具有刺激性,甚至帶上了幾分溫柔。石亞南坐在緊隨開道指揮車的一號首長車內,凝望著前方警車車頂上的警燈,心潮在難以平靜:這一切來得都太突然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離開了平州市長的崗位,到文山做市委書記去了。從談話到上任僅僅四天的時間,在此之前沒有任何跡象證明她的工作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動。趙安邦在平州時倒是嚇唬過她一次,說過什麼「鐵打的城市流水的官」的話,可她認定趙安邦是開玩笑。直到此刻,她仍然認為是玩笑。如果當時省委真有把她調到文山主持工作的設想,估計趙安邦反倒不會這麼說了,這是原則。
對錢惠人的安排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全省第一經濟大市寧川的市長競成了文山的新市長,做了她的副手,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通!裴一弘、趙安邦、於華北這些省委領導究竟是怎麼想的?當真像集體談話時說的那樣,是為了加強文山的工作力度,組織經濟內閣?就算如此,也可以安排錢惠人做市委書記嘛!更奇怪的是,趙安邦對這種安排處之泰然。這位省長同志怎麼不偏心眼了?就眼睜睜地看著身為寧川市長的老部下吃這種啞巴虧嗎?這不尋常啊,看來戲中似乎還有戲。
現在,這位省長就在身邊坐著,神態平靜,不時地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田原景色,沉思著什麼。趙安邦會想什麼?是不是在想身後二號車裡的錢惠人?錢惠人上了於華北的專車,是出發時於華北把他叫上去的。石亞南當時就注意到,錢惠人不太情願,說是從寧川帶了車來。於華北還是把錢惠人叫上了自己的車,估計想和錢惠人談點啥。根據常規判斷,不外乎是做錢惠人的工作,要錢惠人擺正位置。
正這麼揣摩時,趙安邦的目光離開了窗外,看著她,開口說話了,「石市長,哦,現在應該是石書記了!石書記,你這會兒不怪我對文山偏心眼了吧?啊?」
石亞南開玩笑道:「趙省長,我可沒想到,還真被你省委領導報復上了!」
趙安邦微笑著,半真不假說:「我當時就警告過你嘛,別把我逼得太狠,也給自己留條後路!你倒好,就是不聽!看看,現在平州沒你的事了吧?平州港擴建也好,亞洲電纜廠的投資也好,你做好的嫁衣得讓別人穿了,你就後悔去吧!」
石亞南說:「趙省長,你別這麼幸災樂禍嘛!這我得彙報一下:前天你們幾個省委領導和我談過話后,我連夜打了個電話給吳亞洲,建議他把電纜廠建到文山來!哎,趙省長,最早還是你建議吳亞洲到文山投資的,該做的工作還得做呀!」
趙安邦說:「我做什麼工作?我才不做呢!有本事你和吳亞洲談,談成了我不反對,談不成也是你活該,對你這種搞地方保護主義的同志,我不能慫恿!」
石亞南笑道:「好,好,趙省長,這事不說了,只要你領導不反對就成,你就等著哪天來給亞洲電纜廠剪綵吧!吳亞洲在電話里和我說了,馬達、田封義調走了,班子全換了,如果政策跟得上,對文山的投資可以考慮了,起碼建個分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