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質量》 第六章(4)
年輕人節假日帶了家屬在一起聚一聚,或者單位誰的紅白喜事帶了家屬一起去。逢這種場合王祈隆一律迴避。沒人看見王祈隆和許彩霞一起走過路,過了這麼幾年他才知道,他是多麼地看不起這樣一個女人啊!王祈隆的辦公室主任當得得心應手,因為他是把辦公室當做家來對待的,還因為他對肖明遠的感恩戴德。他覺得干不好這個辦公室主任,就對不起肖明遠。肖明遠對他的器重燃燒著他,而知識分子「士為知己者死」的情緒又不斷地為他提供燃料。而在肖明遠那邊,起初使用王祈隆,只是因為是自己帶過來的人。王祈隆幹了一段時間,他就覺得這個辦公室主任,非他莫屬。這人把上上下下的關係協調得一團和氣,省了他不少心。文字功夫也是出人意料地好,開始他寫的材料肖明遠還要把把關,後來看都不看了,無論是上報還是作講話稿用,保證不出一絲紕漏。肖明遠是個關鍵時候拿不定主意的人,王祈隆很快成了他的智囊,好多事情實際上是他在背後出點子,面上卻一點也不帶出來。這小子!肖明遠說,就是個做官的材料。表面上看他嘻嘻哈哈隨和得不得了,其實是個骨子裡有主見的人,保不準將來還是個帥才!夫人聽了,比他還得意,說,還是我慧眼識珠吧!王祈隆的辦公室主任當了三年多一點,正趕上市裡根據中央幹部工作改革的要求,公開選拔副處級幹部。農業局放了一個副局長的職位。肖明遠弄清楚了,這個職位是誰考進來誰當。與其讓一個陌生人過來,還不如讓自己人爭一爭,就竭力鼓動王祈隆試一試。王祈隆本來並沒抱什麼期望,大學畢業這麼多年,專業知識丟得也差不多了。再者說了,說是公開選招,還不知道下面會怎麼交易呢。但出於對肖明遠的尊重,他只好報了名。王祈隆沒有結婚的時候一直是個書蟲,有一段時間還複習了一些功課,準備考研究生。後來結婚成了家,要說自由支配的時間應該少了,可他在家裡和許彩霞一貫沒有話說,下了班就常常自己抱了本書看,底子一直是比較牢固的。公選結果出來以後,王祈隆竟然得了個全市第一。他自己像是做夢一樣,很輕鬆地坐到了農業局副局長的位置上。王祈隆仍然恍惚得如同當初當科長一樣。回家本來還想問許彩霞,我現在是局長了嗎?想想過去許彩霞給他那一板磚,又閉了嘴。倒是許彩霞憋不住了,問他,你不是當了局長嗎?還是自己考的,怎麼也不聽你說起了?王祈隆就做出滿臉的不在意說,這算什麼呀?不過是個副的,你見的官比這可大多了!許彩霞聽不出是在損她,哧哧地笑得滿臉開花。王祈隆想,這個傻娘們,她的快活是最徹底的。人他媽的傻了,比聰明人活得還滋潤!王祈隆當了副局長后,依然是韜光養晦,夾著尾巴做人。尤其是在肖明遠跟前,更是謙恭得不得了,生活上刻意關照,局長的公私事務他一概打理得滴水不漏。工作上大膽建議,動腦筋想思路,配合肖明遠把個農業局搞得紅紅火火。要說農業局在他們這個以工業為主的市裡,位置並不十分重要。可是事在人為,王祈隆出了不少主意。他對肖明遠說,要想有地位,必須有作為。何市長帶你過來,還不是讓你給他露臉的?王祈隆跟肖明遠獻完計策,然後就帶著一撥人,到偏遠的農村搞調查研究去了。回來后立馬以肖明遠的名義向書記市長寫了調查報告,提出「強村富民,底層突破」的新思路,把農業致富作為這個市新的經濟增長點。誰知道這個思路剛好趕上中央農業工作會議召開,上上下下都在關注農業。報告很快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高度認可,立刻在一個縣裡搞了試點,連省委書記都親自到試點視察,而且把這個試點作為他工作的聯繫點。肖明遠是個對自己要求不算太高的人,沒有想到會出這麼大的風頭,心裡反而不塌實。在領導那裡就反覆舉薦王祈隆,說,這個年輕人啊,可是個不得了的才子。要能力有能力,要威信有威信,放在農業局可是大材小用了!領導都知道了農業局有個叫王祈隆的年輕幹部,是個人才。王祈隆當副局長不到兩年,試點縣的縣長經濟上出了點問題,被停職了。說起來也是一件讓市領導痛心的事情:因為一家企業的貪污案件,把他給拽進去了。要說這縣長很有前途,年輕,又有能力。但他也是個老實人,如果他不承認,也可能什麼事兒沒有。檢察院只是把他叫過去問問情況,他卻把什麼都給交代了。最後落實了兩萬多塊錢。上升到法律,五千就夠得上量罪判刑了。事情發生得太突然,讓市裡措手不及。先別說追查責任了,這個縣是省委書記親自抓的點,工作上出了紕漏,可是干係重大,所以找一個合適的縣長才是當務之急。市長和書記幾乎同時想到了農業局的王祈隆,他們已經知道了「強村富民,底層突破」的思路其實是他鼓搗出來的。這也符合省里提出來的要把年輕幹部放到第一線的要求,豈不是一舉兩得!書記把這想法向省委彙報了,省委也支持。沒超過三天,王祈隆就稀里糊塗到縣裡當了代縣長。運氣來了,拿夜壺都擋不住。王祈隆想起老家的一句土諺。儘管這個縣在他們市是個經濟欠發達的縣,但王祈隆當縣長這件事在全市還是引起了很大的轟動。過去的王祈隆是個不起眼的人物,很少有人會提起他的家庭私事。他當了縣長就不一樣了,成了公眾人物。人們又重新翻出了他和許彩霞的舊聞,擠眉弄眼的閑話飄得滿世界都是。閑話傳到王祈隆的耳朵里,他自己也感到窩心,但又是說不起嘴的事情,只能自己生悶氣,把怨恨都堆積在許彩霞身上。他當了縣長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回家。他覺得能當上縣長完全是自己的能耐,而讓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