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打賭
「叔父！」林翰有些焦急地說道。叔父平素是個和藹之人，為何今日如此？
林晟冷冷地看了侄兒一眼，目光中有深意。
周美成在一旁，目光淡然，他已經五十多歲，什麼場面沒有見過？他斯條慢理，慢慢抬起眼帘，仔細地打量著林晟，他不明白林晟今日為何針對蘭花社的人，說出這樣失禮的話。作為主人，周美成覺得有必要說話。
不等他開口，楊志在一旁卻笑了起來，道：「你，叫林晟？」
「哼，本官乃是朝廷親封的官員，豈容你直呼姓名？」林晟道，目光轉向楊志，十分不屑。這個大漢，看起來人高馬大，但膽子卻非常小，剛纔此人二話不說，就主動把位置給讓了，林晟心中並不害怕，長的高長的結實又如何？
楊志哈哈一笑，道：「林晟，你說蹴鞠乃是三教九流，可是當今官家喜愛蹴鞠，你的意思，官家也是三教九流？」
事關當今天子，林晟哪敢放肆？當即擺手，道：「爾等豈能與官家相比？當真是不知死活！」卻是避重就輕，逃避了楊志的責問。
「嘿嘿，你出身大晟府，自然是精通音律了，只是不知道作出什麼曲子，能夠馨香百世？」楊志又問。
這個問題讓林晟呼吸登時一窒，他精通音律不假，可是要說到作曲，就未必能成，更何況馨香百世？林晟看了周美成一眼，心想今日已經鬧僵，還不如索性鬧翻，以博取蔡京的歡心，便道：「本官雖然不曾作出馨香百世的曲子，但比起你這等不通文墨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身為大晟府的協律郎，居然只敢與蹴鞠球員相比，林晟，你也就這份能耐了。」楊志說道。
上首，燕王趙俁靜觀其變，一直不曾說話，只是閉目養神，聽著兩人的言語交鋒。
左首第一，周美成皺著眉頭，兩人言語已經激烈起來，周美成又恨林晟前來莫名其妙搗亂，心中對他十分不滿，便沉吟著觀看，這個青臉的漢子，似乎有些注意？
林晟聞言自然是大怒，蹴鞠之人能有什麼能耐？不識四書五經，不識人間教化，只會踢蹴鞠搏些錢財，勉強度日。林晟看不慣，但他想不到楊志言語鋒利，讓他下不來台。但他卻不曾想過，是誰一開始讓人下不來台。
林晟抿抿嘴，道：「這麼說來，你倒是有些本事，能作曲馨香百世？」
林晟很是吃定楊志，但凡讀過書之人，就是讀書人，一旦參加科考，便有可能登科及第，鯉魚跳龍門。身為讀書人，自然是不可能去蹴鞠的，所以，眼前這人，言語鋒利，但根本不可能做出什麼曲子。所以林晟非常篤定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楊志淡淡一笑，他不知道林晟為何來這裡搗亂，但看周美成的模樣，是預想不到的。周美成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沒有出頭，但現在，此人侮辱了蘭花社的人，侮辱了他，楊志就要出頭了。
「流放百世談不上，洒家倒是能作出幾首曲子。」楊志說道。
林晟哈哈一笑，道：「好大的口氣！」卻是不信。
楊志這話，在場不少人也不相信，周美成有些詫異地看著楊志，此人居然能夠作曲？燕王趙俁雖然知道楊志出身於名門，但畢竟是武勛世家，想不到會作曲？
眾人都這麼想，屋內的李師師、梁紅玉更是驚訝了。都說人不可貌相，難道此人真的會作曲？兩人拭目以待了。
「怎地，你不信？」楊志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反問。要說此人囂張，按照以往楊志的性格，早就一拳把他打出去了，不過此人不是潑皮，是大晟府的協律郎，楊志就有了想法，以對方最為擅長的技藝來擊敗他，這是何等的讓人爽快？楊志登時想到了姑蘇慕容家的「斗轉星移」，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只是這個世界，沒有姑蘇慕容了。
「你若能作出新的曲子，本官向你認錯！」林晟說道，還刻意強調新的曲子。
「這個籌碼不夠！」楊志搖頭，目光中帶著殺意，看著林晟，道：「洒家若彈奏出新的曲子，你就從這大廳內爬出去！」
林晟豎起手指頭，道：「也可以，不過，你要在半個時辰內，演奏出兩首我等從未聽過的曲子，不然你也要從這裡爬出去！」林晟不肯吃虧，他也知道，音律這玩意，不是想寫就能寫的，就像蘇軾蘇東坡這等赫赫有名的詞人一樣，寫詞也要經過精挑萬選，遣詞造句，一一推敲，最終才能寫就佳作。
半個時辰，能寫出一首不錯的曲子那就很厲害了，更不用說兩首，所以，林晟才會如此肯定地說著，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嘛！
楊志輕蔑地笑了笑，道：「好，洒家答應，不過身為男兒，自然是要做到做到，如果協律郎做不到，屆時不要怪洒家不客氣，把你扔出礬樓去！」
林晟有信心，自然是點頭，再說這個時候不能慫。
楊志看著周美成，道：「周先生，可有古箏？」楊志心中有一曲，認為古箏彈奏最好。
林晟不屑地坐下，此人還真會虛張聲勢。
內屋，梁紅玉握緊了拳頭，道：「此人當真是狡猾！」頓了一頓，又道：「這人為何如此愚蠢？」
話沒有說完，也沒有指名道姓，李師師卻聽明白了，第一句是說林晟狡猾，第二句是說楊志愚蠢，畢竟要做一首馨香百世的曲子，難度實在是太大了。
李師師笑了笑，道：「不要急，先看一看再說。」
「若是他真的輸了，就要爬出去，這如何是好？」梁紅玉問道，畢竟救過她，她不希望恩人出事。
李師師安慰著她，道：「周先生還沒有開口，想必有良策在胸，再說，此人如此自信，或許能寫出佳曲！」話雖然如此說，心中卻沒有底。
梁紅玉點點頭，不再說話，仔細地看著場內。
在周美成的默許下，侍女奉上了古箏，安置在場地的中間。眾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楊志，只是心態各自不同，林晟自然是希望看見楊志出醜，而蘭花社的人則是希望楊志能夠真的做出曲子，一鳴驚人。
周美成目光閃爍，今日的局面有些失控了，他還沒有開口，楊志已經殺出，讓他準備好的話胎死腹中，以至於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