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彈曲

梁紅玉的臉上有著一塊青色的印記，在青色印記旁邊，還有一道紅色的划痕，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造成的。

趙佶有著奇怪，他印象里，梁紅玉不是這樣的，不過一個小小的侍女，趙佶沒有放在心上，注意力只是看著李師師，有些焦急地等待著李師師說話。

李師師嘆息了一聲，把昨日的事情說了出來，當然，這件事情在她的口中，出現了一些變化。隱藏了周美成宴請楊志一事，只是說義父周美成來看她，就在礬樓門外，卻被一群潑皮毆打，幸好為一名大漢所救，這才性命無礙。

李師師說著，忍不住哭泣，淚水打濕了妝容，沿著美麗的臉蛋滾下，她不停拿錦帕去擦，更把一張臉弄得花里胡哨的。

「此人卻是可惡，居然敢在開封城內作出這等事情，當真是無法無天了。」趙佶很是憤慨，又道：「可知此人是誰？」

「他曾自報家門，說是什麼高太尉的兒子。這樣的一個大官，誰敢惹得起？」李師師搖頭，頗為幽怨地看了趙佶一眼。

趙佶一愣，又是那個高衙內？聯想到數月前的遭遇，趙佶對此沒有半分懷疑，他一甩袖袍，道：「可惡，可惡！」

李師師嘆息了一聲，道：「哎，趙公子來，本該好好伺候，可惜義父至今卧病在床，不能去大晟府做事，若是官家責怪下來，這事卻不好說。」

趙佶並不知李師師的義父是誰，聞言問了起來，這才知道李師師的義父便是周邦彥周美成。對於周美成，趙佶還算熟悉，知道他的詞曲都是有名的，周美成能夠去大晟府做事，也是趙佶的主動提拔，想不到這兩人居然有這種關係。

趙佶仔細想了想，好像還真有這麼一回事，今日周美成上了摺子說要請假看病，想不到原來是被人打了。一想到又是高衙內做的壞事，趙佶心中不喜，連帶著對高俅也有些不滿。

不過，高俅畢竟是藩邸之臣，這麼多年跟著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更何況他踢得一腳好球，陪著趙佶過了一段美妙的時光，一想起高俅的好，趙佶就又有些猶豫了。

李師師是聰明之人，察言觀色自然看出來了趙佶的猶豫，坊間都在傳言，這個趙公子便是坐在皇城裡的那位地上至尊，只是趙公子不說破她也不會去主動詢問。

趙佶沉默了好一會，這件事情讓他有些為難，儘管他是天子，是大宋的主宰，可他同樣是一個念著舊情的人，因此頗為猶豫。

李師師看在眼中，也不去逼他，而是從一旁拿過奚琴，一聲不吭地演奏了起來，李師師記憶力驚人，睡蓮雖然只是聽了一次，但她拿到了曲譜，經過精心準備之後，睡蓮已經是能拉奏得爐火純青了。

趙佶原本在沉思，聽見如此憂傷的曲子，登時心中一動，也變得有些傷感了起來。這曲子趙佶自然是從未聽過的，他不免心中詫異，這曲子是李師師所寫？可是以她的年紀以她的身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曲子啊。趙佶有些詢問，卻又被憂傷的曲子吸引了，他靜靜地聽著曲子，深深地被吸引了。

在李師師香閨隔壁，楊志與楊戩喝著茶水，兩人在商量著事情。

楊志雖然有些不滿楊戩有監視他的企圖，但不管怎樣，兩人的利益緊緊聯繫在一起。楊志要做武館，同樣要把楊戩拉進來，這個想法一說，楊戩大喜。

在宮內，梁師成對他的壓力越來越大，這令他十分鬱悶，如果楊志能夠培養出勇猛的武士，就能為他所用，因此，楊志一說出這個計劃，楊戩伸出手贊成。

不過，楊志已經買下了宅子，欒廷玉正在裝修中，再有一個來月的時間，武館就能裝修完畢，可以正式招徒。楊志自然是不肯讓楊戩分成，他只是提出，楊戩可以派人來學習，一旦學成，便可以為楊戩效力。

武館雖然能獲利，但獲利又怎能比得上賭場？楊戩也不堅持，反而覺得只是派人去學武，是最好的辦法，省心省力。

楊志自然不可能把內心想法說出來，見楊戩答應派人來學習，自然也是滿口答應著。兩人聊著時候，李師師正拉著凄美的曲子，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楊戩身世實際上十分凄慘，不然也不會凈身入宮，做了一個太監，這曲子一拉著，居然有些觸動了他的內心。

楊志則在一旁聽著，心中暗暗在想，這官家能不能下定決心？

眾人懷著各自的心思，曲子拉完，凄美的音符彷彿還在耳邊環繞。好半響，趙佶呼吸急促，道：「師師，這曲子是你所做？」

李師師搖搖頭，道：「此曲哀怨至極，非有一定閱歷之人難以寫出，師師只是偶然聽得，向人求了來。」

趙佶奇道：「此人當是一個老者。」

李師師早有準備，道：「非也，這首曲子是一個年輕的男子所奏。」

「這就怪了，這人居然有這番閱歷，師師，能否引見此人？」趙佶忍不住說道，他見獵心喜，這樣的曲子堪稱絕世名曲，這等有才之人，趙佶動了心思。

「趙公子，此人與奴家也不過一面之緣，並不知道名姓。不過此人尚在東京，倒也好找！」李師師說道。

「哦，師師知道此人住在何處？」趙佶問道。

「並不知，不過此人十分好認，臉上有一塊青色的胎記，帶著河東口音。」李師師道。

「咦？」趙佶一聽，登時愣住，臉上有胎記，又是河東口音，怎麼聽起來像是楊志，他的條件完全符合啊。

「此人高矮胖瘦？」趙佶問道。

李師師站起身來，比了比，道：「大約這麼高，身材十分魁梧。」說著，略作了一番形容。

這麼一說，趙佶心中明白了，他有八分的把握可以肯定這是楊志，只不過，他居然除了會武之外，居然還會寫曲，這讓趙佶不由對楊志有些刮目相看了，這人哪，不可貌相。

李師師話說一半，也不點破她與楊志認識。若是說了，這個效果就沒有了。

趙佶沉吟了好一會，站起身來，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