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章 除夕

1月26號，除夕。

外面還是黑乎乎的，李微就被劉春芝給叫了起來，賣了豬不用準備豬潲，但今天過年也是一大堆的活。

李微幫忙燒火做飯，劉春芝就將屋內屋外又清掃了一遍。

家裡的男人們也都相繼起來了，洗了臉，漱了口。飯熟之後，圍坐在一張桌上吃了早飯。

李明華便說要去上墳的事，上墳回來再準備過年飯。

劉春芝道：「去年是我們準備的祭品，今年該輪到老大家了吧。」

李明華說：「大嫂都準備好了。我們帶著香燭紙錢過去就夠了。」

上午九點，李家兩房便出了門，準備上山祭祖。

李微跟著大家往山上去，堂姐李霞走在李微身後。那李霞悄聲問李微：「初五去縣城，你要不要去？」

「去縣城？」李微對這個時代的縣城沒什麼概念，但她知道李劍波在縣城裡讀書，自己卻從來沒有去過，想去倒是想去，只是劉春芝前兩天就和他們說好初五要去走親戚，要去姨媽家，只好生生的拒絕了：「怕是不行，要走親戚的。」

「哦，這樣啊。」李霞見約不到人，便有些失望。

「縣城好玩嗎？」李微有些天真的問了句。

李霞似乎有些心事，便說：「好玩啊，你要和我一起去么？」

之前李微已經答應好了劉春芝去走親戚，若是跟著李霞去了縣城，回來后肯定少不了一頓罵，孰輕孰重她還是知道的，猶豫了下便道：「不了。」

李霞過了一會兒又悄悄的問李微：「那你有錢嗎？可不可以借給我一點，不多，五塊錢就夠了。」

「五塊錢？！」李微瞪大了眼睛，其實她手上有十幾塊錢，借完全能借，但此刻的她卻多留了一個心思，搖頭說：「我沒那麼多錢。」

「怎麼可能沒有，之前你不是寫春聯賣，應該賣了不少吧。」

果然再打這個主意，李微便說：「錢都給我媽了。」

李霞聽說只好作罷，路上姐妹倆沒再怎麼說過話。

李霞今年十六了，小學讀完就沒上學了，在城裡學了一段時間的縫紉，聽說以後要進服裝廠去上班。之前李霞還在家的時候姐妹倆倒時常在一處，等到李霞去了縣城后就很少往來了。

沒過多久便到了墓地，李明國、李明華等忙著將祭品擺了出來。李微盯著那塊墓碑看，上面刻著「李公紹乾之墓」然後在旁邊的一排小字里找到了李明國、李明華的名字，劍字輩就只有李劍章、李劍平兩個名字。沒有劍波，也沒有李微和李霞。

墓主人是李微的曾祖，擺好了祭品。李明國作為長孫先上了蠟燭，接著便拈香作揖祭拜。小輩們幫著燒紙錢。

裊裊升起的青煙，這一刻讓李微突然想起了還在尚書府的時候，每到過年家裡也是要祭祖的。開了祠堂，掛上祖先們的畫像，鋪上了紅氈子。早些年主持中饋的是大伯娘，用來裝祭品的器物是一套祖上傳下來的銀器。上面有刻花，有鑲嵌。快到過年的時候大伯娘就會開了倉庫將這些器物拿出來擦拭乾凈，銀光閃閃很是好看。

再看看這墓前的祭品，倒也擺了幾瓷盤。有煮好的整雞、有煮過的方方正正五花肉、有素點心、有方方正正的豆腐乾，還有一盤子的蘋果，心中不免感嘆這日子是越過越回去了。

祭祀完祖先便回家了，簡單的吃了午飯，然後就要準備年夜飯的事。

廚房裡的活全是劉春芝和李微的，李家的男人很少下廚房。不過劍波還算勤快，能幫著擇菜打下手。

一直忙到快六點，天色已經漸黑，年夜飯這才上了桌。

照例先給祖先供了飯，大家才圍坐在那張八仙桌上開始吃喝。

李明華拿著酒瓶要給李劍波面前的杯子倒酒，還沒倒就被劉春芝斜了一眼：「他還是孩子喝什麼酒。」

「什麼孩子，過了今天他就該十六歲了。男人喝點酒怎麼了。今天過年，大家高興都喝一點啊。」

李劍波倒沒怎麼推讓，除了李劍波，李明華連女兒也沒放過，給李微倒了小半杯。

吃飯前大家舉了杯慶賀這一年過完了，酒杯碰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這一刻李微竟無限的感慨。一個月前她還是崇慶宮裡的太后，哪知突然就來到了這裡，擁有了新的身份，新的家人，雖然還不怎麼適應這個時代，但她已經決定要捨棄過去了，努力的在這個時代活下去，盡量活得好一些。

李微一仰脖在，杯里的酒就下了肚。

不過這酒的味道和以前喝過的不一樣，辣喉嚨。她滿臉通紅，嗆得直咳嗽。桌上其他人都紛紛的看向了她，李家女兒什麼時候這樣豪飲呢？

李明華笑道：「你還小，喝那麼急幹嘛，這酒要小口小口的喝。」

李明華是個酒鬼，屬於每天都要小酌幾杯的那種。

李劍波忙給李微面前的碗里添了湯，道：「你喝點湯吧。」

似乎出醜了，李微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喝著湯，藉此掩飾心中的尷尬。

大家隨意吃著自己喜歡的菜，外面鞭炮聲轟隆。劉春芝的廚藝好，大家都吃得高興。

飯後，李明華夫妻給孩子們散了壓歲錢。李微和她二哥一樣，拿到了兩塊錢。她不嫌少，滿心歡喜的接了過來。

睡覺前，李微將那些錢又清理了一遍，馬上就要有20元了。到時候拿這筆錢做什麼好呢，一定要花到刀刃上。

睡到半夜的時候，卻被外面似雷鳴一般的鞭炮聲給驚醒了。這是交子時了吧，這一刻就是新的一年了。

李微心道，希望來年好運。這一刻，她已經把大齊的那些恩怨情仇全部放下了。

初一這天李微起了個大早，一家人吃了湯圓，便說要去趕廟會。

劉春芝見女兒還穿著平時的衣裳，皺著眉頭說：「我給你買的那件紅襖子呢，怎麼不穿？」

李微只好又去換了衣裳，正準備出門的時候，李劍波突然拉著李微低聲和她道：「初七我們一起進城去啊。」

初七好像沒安排，她忙問：「媽會答應嗎？」

「我已經和她說過了，她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