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滅門
岳菡卿目送她進府,直到再也看不見才鬆口氣,「走吧。」
馬車拐過幾條街,走了很久,卻不是去岳家舊宅,而是來到國公府門前。
「夫人,到了。」與岳菡卿從岳家帶出來的貼身丫鬟安兒道。
岳菡卿下車時已穿戴了身白色連衣帽斗篷,低著頭,若不熟悉她,定認不出來,且衣裳也換成了書生袍。
「去叩門吧。」她輕聲道。
安兒上前叩門,開門的是個小童,他露出腦袋問:「你是?」
「我家公子代表敏慧公主前來看望世子,不知世子可好些了?」安兒生得清秀,說話溫柔,很容易讓人有好感。
「是顧七公子嗎?」那小童看了眼站在台階下被白色斗篷圍住的岳菡卿道。
「是。」
「請稍等。」那小童說完把門啪一聲關上。
大約過一盞茶功夫,門再次打開,「我家世子請公子入府喝茶。」
岳菡卿再次暗暗鬆口氣,她藏在袖口中的素手因緊張而發抖。
鎮國公府很大,但很破舊,許多地方沒有修葺,故此看著遠不如顧家舒適,岳菡卿發現一路走下去,伺候的人也很少,與外間傳言奴僕成群嚴重不符。
她不由得感嘆,超品國公又如何?日子過得還不是沒有顧家舒心?以前她在岳家時,看商賈人家天然覺得他們很慘,因為地位太低,可入了顧家才知道,許多好東西嶽家都沒有。
日子更是比岳家過得寬裕,只要不過分,真真是想買什麼買什麼,想吃什麼吃什麼。
拐過幾處掉了漆的游廊,又走過兩條路邊冬青好些年無人修剪的石子路,才看見趙寒澈正在烹茶自己與自己對弈。
「顧……」他回頭話卡在喉嚨說不出來,因為眼前這個女人他不認識。
岳菡卿直接走到他面前,不請自坐,「世子可以現在便轟我出去,但世子肯定好奇我為什麼冒充顧家公子來見你。」
趙寒澈確實好奇,但他不會承認,一動不動坐在原處,目光死死盯著岳菡卿,「你是誰?」
「世子不認得我也不奇怪,但世子應該認識岳重陽。」岳菡卿將字咬得很重,似乎要咬出血來。
趙寒澈皺眉,立刻便知道了岳菡卿的身份,「你是顧七夫人?」
「沒錯,我便是岳家那苟且偷生之人。」岳菡卿強壓住心口起伏的怒氣,以及要衝過去撕碎趙寒澈的衝動,「今天來我只想問世子,我爹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岳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們,哪裡對不起大隗,一定要我岳家滿門性命!」
「岳大人既然不告訴你,夫人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好好做你的顧家七夫人,岳大人給你安排得巧妙,皇上不會動你,也不會遷怒顧家,還請夫人珍惜岳大人來之不易的苦心安排。」
「我不服!我爹為大隗鞠躬盡瘁,立下汗馬功勞,憑什麼因為莫須有的罪名便要我岳家滿門的性命?我還要對你們放我苟活感恩戴德!不給我一個說法,我不服!」她大聲喊著,眼淚已經落滿衣襟。
趙寒澈制止要上前的下人,親自給岳菡卿倒了杯茶,「太子死了,而謀反的齊王還活著,夫人知道為什麼嗎?」
說起先太子,岳菡卿愣了下,她知道,以前岳重陽是支持太子的,太子逼宮岳重陽也有參與,趙寒澈說得對,同樣是謀反,齊王情節更嚴重,他都沒死,而太子死了,為什麼?
「夫人,許多事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岳大人是立下汗馬功勞,可也犯了最不能犯的罪過,皇上忍不了,所以替岳大人求情的太子死了,岳大人也死了,董仲明同樣滅了滿門,夫人還要知道嗎?你就不怕知道了給顧家帶去滅門之災?」
趙寒澈聲音不輕不重,緩緩徐徐,卻句句砸在岳菡卿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顧家對她不薄,從來沒說過半句重話,顧長安更是體貼入微,是再難尋不過的好夫君,她又如何會讓顧家陷入危難之中?
「夫人請回吧,你今日冒充顧公子到我府上的事,我不會說出去。」他說完端茶杯送客。
岳菡卿氣勢洶洶來,回去卻淚流滿面,心頭百般不願,百般不忍,百般糾結,百般憤怒,百般無奈,種種滋味縈繞。
華榮再次見到岳菡卿,見她眼睛紅腫,確定哭過,便過去安慰,「七嫂不哭,你還有我們。」
岳菡卿聞言抱著華榮哇的放聲哭出來,似乎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來,愣是生生哭了大半個時辰,惹得吳氏揪著華榮耳朵質問:「是不是欺負你七嫂了?」
「疼疼疼……」華榮護著耳朵,「娘,我是不是您撿來的,全家就您不疼我!」
「再寵你,你豈不得上天?」吳氏戳了下她腦門,語重心長的道:「岳家出那樣的事,你七嫂心中不痛快,你說話小心些,你平日里不是最會天南地北的瞎聊嗎,還說那叫幽默,給你七嫂幽默一個,哄她開心。」
華榮看著自己保養得宜像沒生過孩子般的老娘,心情很不爽,她搖搖頭往自己的攬月閣去,嘴上還說:「撿來的沒人權啊!」
回到攬月閣,毫無形象坐下,手襯著下巴,目光定在屬於八皇子的物件上,玉蝶記載,八皇子出生在老皇帝登基后的第十年,生母是貴妃姜氏,當朝只有一位貴妃,死在八皇子出生那一年。
這位貴妃沒有在民間留下任何傳說,或許在宮裡還留有知曉她的人,可皇宮的人華榮也不好多問。
想了想,華榮將東西收起來對外道:「杏兒。」
杏兒被支出去站著,一顆心早已瘙癢難耐,聞言立刻進來,「公主有何吩咐。」
華榮斜靠在貴妃榻上,「覺得無聊,想找你聊聊天。」
杏兒身體不由自主的抖了下,不會又是聊鬼怪吧!她聽了會睡不著的。
華榮見她臉色有些害怕,便安撫道,「放心,不聊鬼,咱們聊些有趣的事。」
「公主想聊什麼?」杏兒鬆口氣。
「你入宮多久了?」華榮悠然問,一派閑得發霉模樣。
「奴婢自小入宮,已有十五年了。」她如實回答。
華榮點點頭,「這樣久了呀,那一定知道很多關於皇宮的事咯,北街那家戲班唱的帝王為博妃子笑的典故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