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愛情一記重拳將我擊倒(1)
載佑離開后,貞美和喻寧換了個地方。他們去了附近衚衕里的小酒吧,低低的天花板,透著水漬、飽經風霜的木窗,不大的空間里飄浮著一團團黑暗,兩三個鑲著罩子的燈泡透著昏黃的光。這裡的下酒菜是白煮肉和青菜。兩個人一見如故,你一杯我一杯、豪氣衝天地喝起燒酒來。喝光一瓶后,喻寧問貞美有沒有紙筆。「怎麼?要學習?」「不是,我要抓住現在這一刻。」接過紙筆,他盯著貞美刷刷刷地畫起來。「畫像?你不是學建築的嗎?」「畫畫是我的愛好,從小就喜歡。畫著美好的東西,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呵呵,有意思!我得擺姿勢嗎?」「不用,你儘管喝酒好了。」他畫的是一幅素描,4B鉛筆在白紙上發出刷刷的聲音。為什麼白色的東西,比如梨和蘋果的白色的瓤、腳底下的雪、畫畫的紙,都會發出這種酥脆的聲音來呢?喻寧的手法相當熟練,下巴、額頭、五官、散落的頭髮、碩大的耳環,一樣一樣躍然紙上,整體輪廓漸漸清晰。他還時不時用手指揉一揉,像用木炭或彩色粉筆繪畫時那樣,表情非常認真。「畫好了嗎?」「馬上就好。」「要是畫得不像本人,就判你損毀他人名譽罪,罰酒兩杯。」喻寧點點頭,笑了笑。他畫畫的時候全神貫注,目光充滿自信,彷彿變了一個人。「好了。」「哇!簡直是專業水平嘛!你要是去大學路邊畫畫,一定生意興隆。」「喜歡嗎?」「這是我的筆記本,這幅畫也該是我的吧?」「當然了。」現在就算是閉上眼睛,我也能把你畫出來了,剛才畫畫的時候,我已經把你的五官、你美麗的輪廓全都藏進心裡了。喻寧這樣想著,接過貞美遞給他的酒一飲而盡,這不是罰酒,而是獎賞。貞美把筆記本放進手提包。「你怎麼不上美術系?是出於現實的考慮嗎?」「建築系也一樣要畫畫啊,只是用製圖機器畫而已。」「是嗎?看來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出現了像達·芬奇和米開朗基羅那樣從美術到建築無所不能的人啊!」「哇!過獎了,我可不能跟那麼偉大的人相提並論。」「有了畫,感覺連手裡的酒都帶著藝術味呢!」「我也這麼覺得。哎呀,酒沒了!」桌子上已經有兩個空酒瓶了,喻寧招手叫服務員再拿一瓶來。貞美看著他的樣子,稍微有點兒不安,偏了偏頭。「沒事兒嗎?」「什麼?酒?還是我?」「哈哈!不管怎麼說都是後者吧,你似乎有點兒逞強了。」「別擔心,經歷……嗯,喝的次數我雖然沒你多,但我相信自己的體力。」喻寧呵呵笑著,像大猩猩一樣使勁挺起胸膛,模仿電影《金剛》里的鏡頭,握起拳頭,誇張地嗵嗵捶打著自己的胸膛。那聲音在貞美耳朵里回蕩,讓她感覺像是從自己身上發出來的似的。瞧這個人,很有影響力啊!貞美舉起酒杯,一口喝光了裡面那半杯透明的液體。喻寧的身體猛烈地前後搖晃著。「醉了嗎?喻寧!」「嗯?我?沒問題。」「哎呀,這又不是拳擊,不見得非要分出個勝負來。我們喝完這瓶就走吧!」「啊,啊?我不是說了嘛,沒問題!只要靠精神的力量……我,鄭喻寧,是不會被打倒的!哈哈哈!可笑嗎?」喻寧的臉紅得像西紅柿,他摸了摸後腦勺,大著舌頭接著說:「怎麼……我們……說的話掉……掉過來了?」「啊哈,你是說正常情況下都是男人擔心女人的,是嗎?」「我呀……呵呵……我是……第一次。」「第一次?什麼第一次?」「全……全部都是,喝……喝這麼多酒是第一次,嗯……跟女孩喝是第一次……只有兩個人對酌也是第一次。」他伸出一個手指指向貞美,又覺得有點兒難為情,順手抓起一根黃瓜條,放在嘴裡嚼了起來。喻寧確實是醉了。「呀哈,喻寧,你這個人確實循規蹈矩啊,不愧是S大的好學生。你上大學都一年半了,到底幹了些什麼?我看你喝酒是初級水平,煙也沒抽過吧?說你是個稀世珍寶,未免太抬舉你了。」「我?要跟你……比的話,簡……簡直是一片空白,天天去圖……圖書館報到,平凡到了極點。不過,我也……有目標,雖……雖然不知道以後會……不會出什麼問題。」「什麼?目標?」「嗯……我的目標……跟司法考試比也沒什麼,就是考……考公……公費留學生。要學好建築,至少要在美……美國學習幾年才行,可我家的經濟條件肯……肯定負擔不起,所……以,在提供全部留學費……用的競爭中勝出是我當前的目標!」喻寧為使自己不在酒精的作用下癱倒或昏迷,艱難地撐起千斤重的眼皮,使勁瞪大眼睛,竭力支撐。「呀哈,這樣的話,你以後肯定會成為韓國最有名的建築師,名利雙收!對了,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