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二 十 六 章(…
翁同和笑了,李鴻章說:「若不怎麼說老佛爺聖明呢。劉銘傳實授了巡撫,雄心更大,要把台灣治理得和江南各省一樣富饒呢。這都是太后慧眼識人啊!」「你們別嘴上哄我。」西太后又秋後算帳了,前些年不是總有人在背地裡嚼蛆,說女人干政有傷國體嗎?好像她願意操這份心似的,同治、光緒登基,都是娃娃,有人在背後看她們孤兒寡母的笑話,她再不出來支撐一下,對得起祖宗嗎?張口祖制,閉口祖制,祖制也是人定的,祖宗活到今兒個,也得不時地改改,不能一條道跑到黑。奕劻說:「所以說太后聖明呢。太后,滬尾這一仗算僥倖打勝了,下一步焉知法國人不惱羞成怒,弄不好更要大動干戈?」「兵來將擋嘛!」西太后聽了很不順耳,先別自個嚇唬自個。打勝了就是打勝了,怎麼叫僥倖打勝了?聽說英國又出來當和事佬了?李鴻章奏道:「正是。他們提了四款。」西太后問:「都哪四款啊?」奕劻奏明,照天津條約,商定通商辦法;法**隊暫駐基隆、滬尾;賠償法國五百萬法郎,由法國徵收基隆、淡水關稅作抵押;以上三條辦到后,中法分別撤兵。慈禧邊聽邊搖頭冷笑,奕譞趕緊說:「這怎麼行!」慈禧說:「這是拉偏架。咱打了勝仗,還要把淡水讓出去,太欺人了,這樣的調停,連聽都不要聽,還有臉面到我跟前來說!」奕劻惶悚地說:「老佛爺息怒,奴才也不敢擅專啊。再說了,這也是敷衍的意思。英國說他一片好心出來調停,也不好不敷衍一下呀。」「哼,什麼敷衍!」西太后說:「敷衍快三十年了,從鬼子六起就敷衍,哪一國也沒敷衍明白,你們為朝廷辦事,就是心存敷衍的嗎?」這一說,奕譞以下大臣們全都冒汗了,紛紛跪下。西太后說:「這事不行。不說它了,先議議自個家的事,劉銘傳打了勝仗,總要封賞,這是不能敷衍的,你們都起來吧。」眾臣起來,奕譞說是該封賞。西太后說:「劉銘傳不是也上了個摺子嗎?我看他挺委屈的,說是那個李彤恩非但無罪,而是有功,你們查了沒有?」李鴻章奏道,他奉旨派員去查過了,劉銘傳所奏是實。「那就按劉銘傳所奏官復原職吧。」西太后說,「可這劉銘傳又嚴參劉璈,附片上又加了個叛國的叫什麼來著?」翁同和說:「叫朱守謨。」「這可得好好查查,」西太后說,「劉璈膽敢貪贓枉法,處處給劉銘傳摰肘,連內地的協餉銀子他也敢截留,這還了得?也不能聽劉銘傳一面之辭,派幹員去查查,你們看誰去合適呀?」翁同和提議從吏部或都察院檢選大員。奕劻卻堅持還是刑部出人的好,指名道姓地奌了刑部尚書錫珍的名字。誰都知道錫珍是奕劻的人,但刑部出靣並不越位。西太后說:「還得有一個呀。」翁同和又舉薦閩浙總督楊昌浚,就近。李鴻章表示異義,楊昌浚是湘軍出身,與劉璈有交情,這事不妥吧?西太后說:「我不信他們敢徇私枉法。就這麼定了,下道上諭,告訴他們秉公辦案。劉璈、左宗棠告劉銘傳,劉銘傳告劉璈,兩方的摺子大相徑庭,這裡肯定有說道,咱不能冤枉了哪個,是不是?」「很是。」奕譞說,自從劉銘傳滬尾大捷后,人心大振,張之洞、彭玉麟上奏摺,要求運兵援械,支持劉銘傳,舊金山的華僑捐銀子五十萬兩,旅日華僑捐一百萬兩。「眾人拾柴火焰高啊。」西太后說,「你李鴻章弄了些什麼給他呀,他是你手下大將啊。」李鴻章說他剛剛運去五千支毛瑟槍,十六門克虜伯大炮,還有三千支後膛槍。「好,」西太后說,「叫法國人瞧瞧,大清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叫劉銘傳別耍小孩子脾氣,聽說朝廷罷了李彤恩,他也要不當巡撫了?」翁同和說:「不過是氣話,都過去了。」「這才對嘛,」西太后說,「咱們沒虧待他呀。」荒蕪的清漪園將是日後的頤和園,現在卻是一座規模不大的廢園,有荒草中竟有狐狸野兔出沒。西太后在奕譞、李蓮英的陪同下,來到這座廢園中漫步。但見湖水已半乾涸,淺水裡長滿野草和蘆葦,山上也是一片荒涼,原來宮殿、佛院有的毀於火燹,有的被拆得少門缺窗,一片劫後景象。西太后心頭酸楚得不行。想不到清漪園成了這模樣了。記得她和大行皇帝最後一次到園子里巡幸,是咸豐九年的夏天,那時樹是綠的,水是清的,漢白玉橋、紅牆黃瓦的宮殿相映成趣,......現在看了叫她寒心,心裡發堵。李蓮英說,若不,怎麼說得好好修修它呢。這原是乾隆爺重修過的園子,上溯七百多年前,就有這個園子,最早是金國完顏亮的行宮,到了明朝,擴建成好山園,但誰也沒有乾隆爺花的心思和功夫大,可惜英法聯軍給糟蹋成這個樣子了。李蓮英說:「都請洋人工程師畫了好幾個頤和園的圖紙了,早該修了,老佛爺連萬壽山、佛香閣的名字都起好了,多豁亮的名啊。」「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說的簡單。」西太后說:「銀子呢?銀子在哪?」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