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 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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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裡總是很靜。傢具很靜,陽光很靜,連負責收拾房間的小時工,名字也叫小靜。她的腳步總是輕輕柔柔的,就像踩在一張棉紙上,不會發出任何聲響,這大概是張曉光對她的要求吧。張曉光喜歡看報,怕吵。張曉光仕途走得一帆風順,經常有應酬,經常出差,除周末外,一般晚上都回來得較晚。喬伊總是盼望周末的到來。他們平時在各自的空間里忙碌,只有星期六和星期天才真正屬於他們倆。喬伊把這種生活稱之為「准單身」生活。獨來獨往的喬伊,有時會被人誤認為是真的單身,老占就是其中的一個,他對喬伊很有好感,一見到喬伊話就特別多。他是在《喬伊秀》研討會上認識喬伊的。《喬伊秀》研討會在懷柔的一個度假村裡舉辦,環境幽靜,來來往往的也都是名流雅士,但喬伊卻打不起精神來,她一個人走在通往幽深之地的小路上,想找塊石頭一個人坐會兒,想想心事。對於自己的婚姻,只短短几個月的時間,她居然就有了挫敗感。「既然只是『周末夫妻』,又何必結婚呢?」小夏在電話里無意中說出來的這句話,點到了他們婚姻的死穴。喬伊在結婚以後才知道,張曉光對於仕途興趣,遠遠超過對女人的興趣。小夏的情人趙楷則正好相反,他對女人的興趣遠遠超過他對仕途的興趣,張曉光在背後說他「沒出息」、「玩物喪志」,而他本人卻覺得自己活得很好,「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喬伊在一片竹林深處坐了很久,想東想西的,並沒有意識到身後有人。當她回頭的時候,看到一個穿淺色料子風衣的男人,正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她想起在一塊來懷柔的豪華大巴車上,大家曾彼此打過招呼,這個有些年紀的男人,大家都叫他「老占」,他是節目的投資人之一,關於他的傳聞很多,但喬伊對他的那些傳聞毫無興趣。喬伊發現他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他頭頂正有一片紅色即將退去的火燒雲,他逆光而立,臉色顯得很黑。「喬伊,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是嗎?」喬伊有些恍惚,這個時間他為什麼不去餐廳吃飯,而是跟她來到這裡。「你吃飯了嗎?」喬伊說:「我吃過了。」喬伊不想跟這個人說話,但這人卻一屁股坐下來,滔滔不絕,他對喬伊說女孩子千萬不能早結婚,一結婚就什麼都完了,婚姻是很沒有意思的一件事,千萬不能,千萬千萬——為了儘快結束這場沒意思的談話,喬伊忽然站起身來說:「我已經結婚了。」喬伊想不起自己是如何離開那片竹林的,她可能對那個叫老占的男人很沒禮貌,但她真的心情不好,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聽雨。小雨是從晚上7點半鐘下起來的,到了8點多鐘,雨已經下得很大了。8點一刻左右,老占打來一個電話,問能不能過來談談工作,喬伊生硬地拒絕了。她躺在床上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心想,這個時候張曉光不知在幹什麼呢。正想給他撥個電話,同屋雪蒂倒從外面急急忙忙地跑回來了。雪蒂說:「哎呀,你怎麼還躺在這裡,一起去看演出,據說那個舞蹈家是很有名的,在國外得過大獎。」喬伊說:「我不想去。」「怎麼啦,誰得罪你啦?」「誰也沒得罪我,我自己得罪我自己了。」雪蒂從包里翻出一把傘來,過來拉喬伊的手,說:「走啦走啦,你一個人呆著,當心有人來騷擾你。」本來是句玩笑話,喬伊卻當真了,她想起剛才老占打來的那通電話,就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兩個女人共打一把傘,一路說笑著朝著度假村內設的小劇場走去。老占放下電話,心裡覺得異常煩悶。同屋的人早就出去玩了,好像是去打保齡球了,也可能是去蹦迪了。他說了一聲就走了。臨走前那人還象徵性地問了老佔一句,問他去不去。老占說你們年輕人去吧,我就不去了。老占對這些大眾玩意兒統統不感興趣,他喜歡比較私密一點的遊戲,喜歡漂亮的、有味道的女人。老占第一眼看上喬伊,第二眼看上雪蒂,覺得她倆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味兒。他對喬伊的印象更深一些,覺得她嬌柔嫵媚,就像一朵白色的蓮花。而雪蒂輕微的妖冶的氣質也很迷人,如果還用蓮花作比喻的話,她是一朵粉色的蓮。每當他看到畫冊里的形態各異的裸女,總是會想到她倆。老占掀開二樓落地窗的薄薄窗紗,正好看到那兩朵蓮花有說有笑地朝一個方向走,她們打著一把透明傘,上衣的顏色一個是藕荷色,一個是白色,看上去還真有點蓮花的意思呢。老占靠在窗邊看了很久。那兩個女人早已不見了,但他覺得她們的香氣還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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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凝「旋風」過後用「胸口寫作」――夜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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