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立正~~~!!你,你,你,還有你,你們四個全部給我出來!」
趙曉樂,程橙,堯月禮,林翔四人老老實實走出隊列。
「我說你們四個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啊!我叫立正你們稍息,我叫向左轉你們向右轉,我叫齊步走你們又立正了,四個小伙蠻有默契的嘛。」
突然教官臉色一變,大吼:「全部給我在旁邊做兩百個俯卧撐,動作不標準就重做!!」
趙曉樂抬頭不小心撞上堯月禮的眼神,一陣慌亂,不知所措,卻看見堯月禮泰然自若、神色鎮定,還用相當不屑的眼神白了自己一眼,大怒:「氣……氣死我了,什麼玩意,我呸!老子以後再良心不安就是小狗!」
事實證明憤怒能使人充滿力量,趙曉樂動作標準,節奏緊湊,在旁人驚訝的目光中最先做完了兩百個俯卧撐。
儘管筋疲力竭,祥林嫂仍然沒有忘記自己的做人原則,爬到趙曉樂跟前說:「同學,你跟我宿舍那位是不是有了什麼誤會阿,呃,兩個人的事應該多多交流,感情才……」
趙曉樂的目光似小李飛刀,彈無虛發,「涮涮涮」向祥林嫂刺來,全身各大穴位均無一倖免,祥林嫂整個人動彈不得,「像,真像,兩人真像。」
堯月禮在學校外面準備吃晚飯,旁邊依然是那隻跟屁蟲(精神可嘉)。路過一家店門前,聞到一股焦味,跟屁蟲的八婆精神爆發,對著店裡一陣大喊:「喂~~,飯煮糊了誒!」堯月禮忍無可忍,張開巴掌,對著祥林嫂的後腦勺狠狠地拍下去。
軍訓還沒結束堯月禮的大名就已經傳遍校園。這天,趙曉樂一個人在校園裡走著,聽見後面幾個女生旁若無人熱烈地討論著:「喂喂,知道堯月禮嗎?」
「啊~~知道知道,這種寶貝我怎麼可能放過。」
「你們說的是不是就是號稱玉樹臨風勝潘安,一朵梨花壓海棠,匯天地之靈氣,集萬物於一身,偶像派兼實力派的堯月禮啊。」
「啊~~~對啊對阿。」
趙曉樂在前面做嘔吐裝,剛想加快步伐把後面的幾個花痴甩掉,聽到了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哦,還有一個叫趙曉樂的你們聽過沒阿?」
「沒有。」
「沒有。」
「幾個沒眼光的女人。」趙曉樂心想。
「那個叫趙曉樂好像也很不錯,長得也很帥哦。」趙曉樂聽到了這句話時,精神為之一振,很有衝到那個女生面前贊她非常有眼光的衝動。但……
「切~~,長得帥的男人多了去了,如果沒實力還不是草包一個。」
「就是就是,我還是擁護小堯,我可是很痴心的,嘻嘻~~」
「嗯,說得也對,我也覺得趙曉樂沒有堯月禮好,只不過看他長得不錯就多注意了點。」
「乓~~」趙曉樂被振到了角落裡畫圈圈。
回到宿舍,趙曉樂頹廢地靠在程橙肩膀上,流氓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怎麼了?」
趙曉樂沒說話,過了一會,猛地站了起來,程橙嚇了一跳,跟這人住一起遲早要出心臟病。
只見趙曉樂雙拳緊握,雙眼望著遠方,等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話:「從明天開始,老子要向所有人證明,老子比那堯死人強一百倍!」
經過軍訓大家都已熟絡,選舉班乾的時候,祥林嫂憑藉著自己的八卦本領力壓群雄,坐上班長的位置。
祥林嫂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班長,為擴大自己班級在學校里的知名度,挑燈熬夜還想出了宣傳口號:是八卦讓我們走到了一起!
他在全班面前得意洋洋的將這一口號喊出來的時候,廢紙、本子、書包、橡皮、鞋子(誰扔的)統統扔了上來,一聲「救命」還沒來得及叫已被淹沒在垃圾堆里。
上課之前大家都對大學的生活充滿了期待,上課之後才發現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枯燥乏味,紛紛開始淪陷、墮落。
趙曉樂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的最裡面的靠牆的角落裡,為了更好地活動,他每次上課的時候都把班上最胖的小強拖到自己前面坐,讓小強替自己擋住老師火辣辣的目光,本是年輕有為的大好青年就這樣被拉下了水。
當體委宣布下個月學校將舉行運動會,全班同學的熱情再次被點燃,踴躍報名。
趙曉樂看見祥林嫂拿著報名表屁顛屁顛地跑到堯月禮身邊坐下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然後堯月禮的嘴動了動,祥林嫂就一副「一切全都拜託給你了」的表情看著堯月禮。
沒過一會又看見祥林嫂往自己這裡跑來。
「曉樂啊,剛才你也聽到校運會要報名了,咱班要把名頭打出去,校運會是個好機會,我看你體育應該不錯,你想參加哪項?」
趙曉樂拍拍祥林嫂的肩,說:「算你有眼光,知道找上我,我問你,校運會應該很熱鬧吧?」
「恩恩,那當然了。」
「應該有很多女生觀看吧?」
「何止啊,我聽說每年女生都有自發的組成拉拉隊加油,想想看,哪個女生是省油的燈啊,校運會可是她們挖寶的大好機會誒,」祥林嫂擺出了一副大義凜然的姿勢接著說:「為了在眾美女面前展現我的英姿,我特地報名參加了力量與技術完美結合的跳高!你呢?」
此時的趙曉樂早就陷入了幻想世界:
「趙曉樂,這是我專門為你做的溫馨甜點,你嘗嘗。」
「趙曉樂,你今天有時間嗎,能不能跟我吃頓飯。」
「趙曉樂,我的三圍是90、59、88,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
「趙曉樂,所有的男生都比不過你一根腳趾頭,跟我交往吧。」
「趙曉樂,…………」
「喂喂,口水要流出來了!」祥林嫂一把推醒旁邊的人。
趙曉樂意猶未盡地擦了擦嘴巴,問道:「那你宿舍的那個死人參加了什麼?」
「你說月禮啊,他參加了5000米。」
「那我也參加5000米。」
「不行啊。每個項目每個班只能有一個人參加,你報別的吧。」
要向所有人證明我比他強,只能比他多不能比他少,既然他跑5000,趙曉樂拍案而起:「老子報10000米!!」
要向所有人證明我比他強,只能比他跑得多不能比他跑得少,既然他跑5000,決定后,趙曉樂拍案而起:「老子報10000米!!」
「唰」全班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著趙曉樂,趙曉樂從全班人的目光里讀出了「英雄」這兩個字,除了一個人,這個人的眼睛里分明地寫著「笨蛋」。
「他分明是嫉妒我!」趙曉樂自我安慰。
「乒乒乒」
「……」
「乒乒乒」
「……」
趙曉樂走進宿舍看見程橙無言地望著天花板。
「程橙,你在幹嘛,天花板上有蜘蛛嗎?」
「我想睡午覺,可是樓上……」
「乒乒乒」
「原來如此,媽的,敢打擾程橙睡午覺,樓上的死人是活膩味了,走,程橙,跟我上去,老子要給他點顏色看看!」趙曉樂終於逮到機會找樓上的茬,也不管程橙樂意不樂意,拉著他上樓。
「大中午的你就不能安靜點?」堯月禮的額頭上幾根青筋暴起。
「哎呀~,你就忍耐一下嘛,我也是為班級服務嘛,做幾張小板凳,同學們如果加油累了還可以有個地方休息一下阿。」
「那麽大的看台多的是地方坐,誰要坐你那破玩意。」堯月禮心想這人簡直就是吃飽撐著。
「死人!你開門!我懷疑你們宿舍在養大象!」趙曉樂在門外大喊。
祥林嫂擔心地望著堯月禮,停下了手裡的活。
怎料堯月禮仍是陰冷冷,一臉平靜地瞟了一眼門口:「你看我幹嘛,你惹出的事,自己去擺平。」
祥林嫂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到門口,剛把門打開一個小縫,趙曉樂一使勁,門「乓」的大開,原是站在門背的祥林嫂被打貼到牆上。
趙曉樂忽略這個犯罪嫌疑人,怒氣沖沖徑直走到堯月禮面前,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他罵了些什麽堯月禮根本沒心思聽,等著這個無聊透頂的笨蛋罵完以後,輕輕地說了一句:「我說,說你蠢都太抬舉你了!」
趙曉樂被他這句話噎了半天。怒火,怒火,只剩下怒火。看來只能用暴力解決。
門口這裡,祥林嫂好不容易離開牆壁,想去屋裡勸說,回頭看見程橙一個人站在門口,微微低著頭,秋風吹過,衣擺在風中飄揚,衣服里的身體瑟瑟發抖,惹人憐愛,蒼白的皮膚包裹著秀美的輪廓,一時間使祥林嫂誤以為遇見天人,整個人呆在那裡,周圍的一切眨眼間全部被渲染成粉紅色,啊~,春天再次光臨!
祥林嫂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成天想著在這裡泡妞到那裡把馬子,樓下明明有個大美人,無價的寶藏就被自己踩在腳底,卻渾然不覺、差點錯過。
其實這也不怪祥林嫂,軍訓那會兒光顧著調解堯趙小兩口的糾紛,沒閑暇顧及他人,開班會那天程橙又請假沒去,如今才算得上是兩個人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相遇。
光是看著門口的人,祥林嫂就感覺一股暖流在體內流過,下腹一緊,調節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節奏,失神般地走向門外。
屋裡趙曉樂緩緩地抬起了右手,握緊了拳頭,正打算朝堯月禮那張死人臉打過去,「美人,跟我交往吧,我愛你!」門口響起一個聲音。
趙曉樂被這聲音磕滕了一下,打偏了。
屋裡的兩個人一同用不可思議的表情望著門口,難得堯月禮臉上有了除了沒表情以外的表情。但見那兩人一個含情脈脈,一個不知所措。
祥林嫂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擁抱過去。
不料美人還沒摸到呢,身體卻被人提起來,睜開眼,發現原來是堯月禮,趙曉樂也適時擋在程橙前面。
「你別在這丟人現眼了,」堯月禮說著又轉向門口:「這家夥今天犯病了,你們先回去!」
趙曉樂不甘心好不容易抓住的機會就這麽溜了,還想進屋,非常自大的盤算著一挑二應該沒問題,就算對方是姓堯的。
「曉樂,我看我們還是先下去吧。」
可憐的孩子真是被刺激到了,臉色很難看,趙曉樂不忍,想了想,留下一句話:「今天的帳老子記住了,下次連本帶利討回來!」說完便拉著程橙回去。
身後一直有聲音傳來:「美人,別走!美人,我愛你!」
聽說公園裡有座山上放養了許多野生猴子,星期天早上,趙曉樂心血來潮,一大清早從床上爬起來到學校附近的超市買了袋花生打算去公園喂猴子。
難得來趟公園,趙曉樂嘴裡哼起小曲,津津有味地欣賞著公園的景色。美中不足的是公園裡到處都豎著「嚴禁隨地大小便,違者罰款一百元」的告示。
猴山上很熱鬧,整座山全是興奮猴子和人。幾乎所有人在喂猴子的時候,都會有猴子因為爭搶食物而打架的事件發生。
與周圍情況截然相反的是趙曉樂這裡,只見趙曉樂身邊圍了一大群猴子,他跟猴子們好像一直都認識,其他人羨慕的看著趙曉樂,猴子們也沒把他當作異類排斥,大家你一顆我一顆地吃著,構成一幅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畫面。
喂完了猴子自己也飽了,走的時候猴子們都依依不捨地目送趙曉樂離去。
從猴山上下來,趙曉樂通體舒泰,決定接著散步。
路過一個小樹林的時,趙曉樂目睹了一宗很奇怪的事件。他看見一條長龍從樹林深處延伸出來,排隊的人面露焦急之色,於是被自己體內爆發的八卦精神慫恿著加入隊列,儘管自己根本不知道是為什麼排隊。
在等待了23分鐘以後,趙曉樂從隊伍的末端挺進到了前端,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可以看見隊伍的最前面有座小房子,自己前後的人面色更難看,甚至有人背上出的汗浸濕了衣衫。答案就在那座小房在里,那裡面一定有什麼驚世駭俗的東西。是有特異功能的道士?是剛被發現的怪獸?趙曉樂越想越興奮。
又過了兩分鐘,他離房子更近了,還發現房子的大門上掛了一個牌子,只是牌子上寫什麼看不清。
再等待了三分鐘,終於能看清牌子上的字,牌子上赫然寫著「WC」!
心情瞬間down到了谷底,趙曉樂垂頭喪氣的離開隊伍。但沒一會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他的視線,他看見堯月禮居然出現在隊伍的最末端,正好奇地朝樹林里觀望。
趙曉樂條件反射地跳到一顆樹後面躲起來,觀察堯月禮下一步的行動。果然不出所料,堯月禮猶豫了一會兒也加入其中。趙曉樂從樹背後跳出來跑到堯月禮身邊,指著他哈哈大笑(你有資格笑別人嗎?)。
堯月禮阿堯月禮,看你平時那張死人臉,裝得那麼酷,原來全是騙人的,原來也是個八婆!趙曉樂越笑越誇張,堯月禮也被他笑得臉色越來越難看,隊也沒心思排了,拖著這個快笑得不成人形的人就走。
回到學校還是很早,由於是周末,校園裡沒什麼人,道路冷清,不,嚴格地說起來應該是熱鬧,一個人在鬧,趙曉樂大有誓將自己的歡樂撒遍全校的趨勢。
對一個聰明人最大的侮辱就是被一個笨蛋嘲笑還不知道為什麼。
在路過一個電話亭時,堯月禮突然猛地一推,把趙曉樂推進了電話亭里。原是只能站一個人的電話亭,兩個人顯得很擁擠。
堯月禮雙手撐住趙曉樂身後的玻璃,眸子里射出寒光,帶著罕有的兇狠的口氣說道,「該死的笨蛋!你笑什麼,我堯月禮什麼時候淪落到被你嘲笑的地步!?」
儘管被逼問,趙曉樂依然沒打算收斂自己的笑聲,用「哈哈」聲回答,兩頰笑得粉紅,雖然很討厭,但不得不承認趙曉樂笑起來的樣子實在很好看。從嘴裡呼出的熱氣噴到堯月禮冰冷的臉上,不知怎的堯月禮感到心臟跳越跳越重,有力的敲擊自己的胸腔,有股衝動!
猶如一個急剎車,校園一瞬間再度安靜下來。趙曉樂把眼睛瞪得老大,可也只能看見眼前的人閉著的那雙眼睛以及右邊眼角下一大一小的兩顆痣,無論如何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完全忘記了反抗。呆掉!
等堯月禮回過神來,自己的舌頭早就在對方的嘴裡攪和了半天。此刻多麼美妙,為何不讓它美妙下去,況且對方沒反抗,一不做二不休,繼續!
漸漸地,趙曉樂開始回應,不知不覺中雙手勾上了對方的脖子,兩人在電話亭里忘情地吻著。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才停下來,大口喘著氣,眼睛並沒有從彼此的身上移開,死死地盯著對方看,心臟好似要從口中跳出來一樣,臉上都在煮番茄。
「你剛才在笑什麼?」
「笑你八婆。」趙曉樂再也沒心思笑了,老老實實地回答堯月禮的提問。
「我哪裡八婆了?」
「你不八婆你幹嘛剛剛要去排那個隊啊?」
「排隊怎麼了?」堯月禮的好奇心又被提了起來。
「那是廁所!」
「你怎麼知道?」
「……」
又是一陣沉默,趙曉樂赫然發現自己的雙手還搭在堯月禮的肩上保持著極曖昧的姿勢,慌忙地把手放下,尷尬的氣氛讓兩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半響,趙曉樂開口問道:「剛才,你……」
沒等趙曉樂問完堯月禮已經轉身走掉,趙曉樂被他的這一行為激怒了,在他身後大喊:「你他媽敢占老子便宜,還連聲謝謝都不說!」
堯月禮停下來,回頭望著他:「可你不也很投入嗎?」
「啊~~」,被戳中死穴太沒面子了,「老子以後要你好看!」
「好啊,我等著呢。」堯月禮說完,嘴角微微上翹。
「他……他在笑,剛才他是故意那麼做的,他在耍我,這個……這個妖孽(==詞窮),老子遲早要滅了你!」趙曉樂氣憤到了極點。
堯月禮回到宿舍二話不說便把還在夢中遨遊的祥林嫂從床上扯下來,暴打一頓。要不是這個人,自己也不會染上八卦。宿舍里傳出陣陣慘叫。
打完以後還是覺得不解氣,又把祥林嫂踢出門外,關門!
頂著豬頭的祥林嫂手裡拽著枕頭凄涼地站在寒風中。對於這天降的橫禍仍以為是自己做了場噩夢,但全身的疼痛提醒他原來自己被打是真的。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
更慘的是這副德行還不能到外面亂逛,祥林嫂思考了一下,靈光一閃,「有了!」
他,是多麼柔弱善良的一個人啊,自己現在被他看見一定會激發出他的「母性」,得到他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
「誰啊?」程橙還在睡覺,聽見有人敲門,剛一掀起被子,「嘶,好冷啊」打了個哆嗦。
一開門,連是誰都沒看清楚,就被門口的人撲上來抱住,不管如何掙扎,那人死也不肯放開,還非常不老實的一個勁的往懷裡蹭,程橙大驚,哪裡蹦出來一個神經病,又沒他力氣大,只得任由來人擺布。
等那人磨夠了,抬起頭,程橙才看清楚來人的臉,「請問你找誰?」這個豬頭有些面熟。
「嘿嘿~~哎喲~」扯到傷口了,好痛,「程橙,我找你啊,你不認識我拉?」
程橙聽他那麼說就又仔細的端詳了一遍豬頭,前天的恐怖的回憶隨著他變形的五官浮現眼前,被嚇得連退好幾步,「你……你……」
「恩,是我,呵呵,你想起來了啊。」豬頭笑得極諂媚。
「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程橙拿出藥箱,邊幫祥林嫂擦藥邊聽他敘述事情經過,等祥林嫂說完,程橙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好不痛苦。
「程橙,你說我冤不冤啊?」
「恩。」
輕柔細緻的動作令祥林嫂心頭一熱,握住程橙的手。
「哎,你這樣我怎麼幫你擦藥啊。」
「程橙,你真好。」說著,祥林嫂把嘴湊了上去。
程橙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這時,趙曉樂回來了,把鞋一踢,倒頭就睡,完全沒有理會屋裡的兩人。
兩人面面相覷,發生什麼事了?
下午,報名參加了校運會的同學都在操場上進行項目訓練,包括趙曉樂和堯月禮,就連程橙也被祥林嫂拉來,說是要讓程橙看看自己訓練時的颯爽英姿。
人們紛紛向祥林嫂投來好奇的目光:什麼世道,豬頭也能參加校運會?祥林嫂把這些目光理解為「景仰!」
俗話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豬頭祥林嫂看來真是被打成了白痴,光想著怎樣在心上人面前耍帥,連準備活動都忘得一乾二淨,一個背躍式跳過去,姿勢倒是標準,不過站在旁邊觀看的程橙清清楚楚地聽見了「咔啦」一聲。
祥林嫂躺在墊子上,痛得齜牙咧嘴——腰閃到了!表演計劃宣告失敗!
而趙曉樂和堯月禮仍然各自圍著操場跑著。這麼多年架不算白打,打出了很好的體力,趙曉樂不知道到底跑了多少圈,總之不覺得太累,速度沒慢下來,只不過沒有注意一雙眼睛從他跑第一圈開始就盯上了自己。
趙曉樂跑著跑著,一個高大身影竄到他前面,停下來擋住了他的去路。瞟了一眼擋路的人,「他媽的滾開,老子還沒跑完呢。」
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囂張,擋路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哼~跑得挺快的嘛,不知道如果把你揍一頓,你是不是用爬也能爬得那麼快啊?知道什麼叫爬嗎?」
趙曉樂想都沒想就一拳過去,那人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舉起拳頭要回敬,卻被人抓住了,回頭一看,一張陌生的臉,「喲,來了個小白臉啊,勸你別摻和,免得被打疼了,回家跟媽媽哭鼻子。」
堯月禮不說話,手一直握住那人的拳頭,雙方僵持著,威嚴的氣勢使找茬的人心裡慌張,反正現在還不是出手的時候,用力把拳頭收回來,狠狠瞪了一眼趙曉樂,丟下一句話:「等著,總有一天讓你連媽都喊不出來!」
「他是誰?」
「我怎麼知道。」
「他幹嘛找上你?你惹到什麼人了?」
「老子惹的人多了,」趙曉樂十分不耐煩,「你攪和個屁啊,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八婆,你怕老子打不過他不成!」
趙曉樂見堯月禮沉默,便接著跑自己的步,這種事以前見多了,完全沒放在心上。
接下來的幾天倒也過得平淡,程橙總覺得祥林嫂受傷與自己多多少少有點關係,心裡過意不去,每天只要一有空就去看望祥林嫂,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程橙,我動不了,你喂我吃飯吧。」
「程橙,下午別去上課了,陪陪我吧。」
「程橙,我抓著你的手才能睡得著。」
「……」
祥林嫂卧床休養的這幾天過得爽得不得了,甚至後悔當初幹嘛沒把腿一起摔斷,自以為兩人的感情發展有了質的飛躍,深情地望著程橙說:「程橙,你知道嗎,跟你生活在一個星球上,我感到很幸福!」
程橙有點感動,真的有點感動,不過只有那麼一點!
由於學校食堂做的飯菜太另類,趙曉樂已經養成了在校外的餐館里吃正常食物的習慣。
這天,與往常一樣,吃飽了走在人行道上,滿足地摸摸肚子。突然自己的胳膊被人使勁一拽給拽了回來,沒站穩打了個踉蹌,倒在那人懷裡,剛想開口罵人,一輛飛馳的機車擦身而過,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他媽的懂不懂騎車,沒長眼睛啊!」
趙曉樂回頭想對救命恩人道謝,但馬上就後悔了,「怎麼是你?你怎麼跟鬼一樣出現?」
堯月禮若有所思地看著機車消失的方向,沒有理會趙曉樂。
「別以為你救了老子一次,老子就會謝你啊。」趙曉樂以為他在擺架子。
「……」
「你耳朵聾啦!」
「你確定你沒惹到什麼人?」堯月禮沒頭沒腦地冒了一句。
趙曉樂把被堯月禮一直拉著的胳膊一甩,「你有病啊,我說過老子惹的人多了去了,又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看見堯月禮又沒理他,便自己回學校了。走的時候用比蚊子叫還小聲的聲音說了句「謝了」,不過還是被堯月禮聽見,笑了。
晚上,程橙去照顧豬頭,趙曉樂一個人在宿舍發獃。
這段時間被樓上的死人攪得心神不寧,而且非常惱火的發現跟他說話居然會緊張,從小到大有這種感覺還是頭一遭,趙曉樂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媽的,見鬼了。」對著空氣罵了一句。又想了半天還是沒理出個頭緒。其實這本就是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像走進了一個只有入口沒有出口的迷宮,大事不妙了!
趙曉樂加了件衣服準備去酒吧里散散心。在路過酒吧旁邊的一個衚衕聽見有打鬥的聲音,借著路燈看清原來是一個人被四個人歐。
那人有些身手,開始還能應付幾下,但一個人終究不是四個人的對手,漸漸開始處於下風,肚子和背上都挨了幾拳,吃痛地跪在地上。
趙曉樂站在衚衕口啄磨了一下,打架也許是個排解鬱悶的好方法,然後便沖了進去,加入打架的行列。
那人不知哪裡跳出個幫手幫自己,頓時也來了精神,兩人聯手沒用就把四個嘍啰打趴到地上。
趙曉樂坐在廣場旁邊的台階上。過了一會那人買了兩聽啤酒過來,遞給坐著的人一聽,兩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
趙曉樂一直覺得那人面熟,可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那人好像看出旁邊人的心思,先開了口:「趙曉樂,今晚多謝你幫忙,日後我一定會報答。」
趙曉樂一愣:「你認識我?」
那人笑了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趙曉樂聽他既然那麼說,雖然好奇也不好問什麼。趙曉樂對那人並不反感,兩人漸漸聊開來,聊到後面正所謂「猩猩相吸」,頗有相見恨晚的感覺。回去的時候趙曉樂的心情好多了,不枉出來一趟。
第二天早上上課的時候,趙曉樂照舊坐在老位子,前面照舊是小強。一二節課是高數。上課鈴打了十分鐘了也沒見老師進來,班裡越來越吵雜,有人躍躍欲試要逃課。剛提了書包要起身老師就進來了,臉上貼了幾塊邦迪,不羈的形象引起底下的女生一陣尖叫。高數是女生到課率最高的一門課,這下更堅定了「絕對不逃高數課」的決心。
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趙曉樂聽見尖叫,抬起頭斜了一眼講台上的人,這一看頓時來了精神,怎麼是他?
講台上的人發現趙曉樂盯著他看,抬了抬眉毛,嘴角向上扯動一下。
怪不得對他有親近感,原來老師也是個流氓啊,原來流氓已經打入到人民教師的隊伍中了。趙曉樂恍然大悟。
坐在底下的堯月禮把趙曉樂和高數老師的「眉目傳情」看在眼裡,眯著眼睛打量起講台上的人。
看著一個流氓站在講台上揮灑著自己的青春與汗水,詮釋了「流氓藝術」,趙曉樂好像找到一件新奇玩意兒,破天荒的聽起了課,雖然聽不太懂。
高數老師姓楊,單名一個嘉字,是個有著「機智」頭腦的年輕人,莫名奇妙考上大學,莫名奇妙畢了業,莫名奇妙讀了研,諸多的莫名奇妙成就了他如今老師這份工作。
知道流氓是如何教課的嗎?不知道吧,就知道你們見識少!舉個例子吧,儘管上課沒多久,已是第三次碰到一道複雜的積分問題。當初楊嘉讀書的時候就沒搞明白,如今更別指望他能教會別人。
全班對這一問題皆印象深刻:
第一次
「這個問題懂了嗎?」
「沒有!」全班異口同聲。
「全都不懂那還想讓我說什麼?自己回去看書!我們接著往下講!」
==
第二次
「這個問題懂了嗎?」
「懂了!」再次異口同聲。
「恩,不錯,既然懂了那我就不說了,我們接著往下講!」-
_________-
今天又回到這個問題上,楊嘉皺了一下眉頭,哪個王八蛋編的書。
「這個問題懂了嗎?」z
全班開始學聰明了,一半說「懂了」,一半說「沒有」。
大家都清楚地看到老師的臉變了顏色,不過僅僅三秒鐘,陰著的臉馬上放晴,笑得無比天真,「那不懂的同學就去問懂了的同學,我們接著往下講!」
全班瀑布汗。
哼,跟我鬥智,太嫩了。
以上就是所謂的「流氓藝術」。
另外,楊嘉注意到今天一直有個人帶著敵意看著他,可是自己沒印象與這人有過節,最近把的馬子原是某個地頭蛇的,上回被打也是因為這件事,這個小白臉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正納悶的時候看見趙曉樂在讚許的朝自己點頭,楊嘉也朝他笑笑,不經意間又對上某個人的眼睛,眼神更凌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