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辛酸

青芽的意識完全掌控身體后，對外界所有感知都傳入控制中樞。

她看到自己身上穿著的暗紅色花布衣裳，布滿褶子，一股刺鼻的霉味兒……確定了，這應該就是之前在角色背景中提到的，原角色剛好被父母嫁給鄰村王癩子的時候。

果真和劇情介紹中一樣，這送嫁除了原角色外，前後連一個放鞭炮，挑嫁妝的人都沒有。因為沒有嫁妝，挑什麼啊？

原角色混成這樣，也是夠凄涼的。

在她前面是一個看起來有五六十歲的嬸子，嘴上抹了一點口紅，頭髮抿的一絲不苟，看起來是精心梳妝過的。

不時扭過頭跟她說著一些新婚的禁忌之類，看得出她也看出這出嫁的場面有些尷尬，所以刻意裝的很喜慶，找些話題來說。

司言傳音：「這個是原角色的媒婆，遠房嬸子…葛大嬸。」

青芽點點頭，她以前雖然經常跟玩家死磕，相愛相殺的死去活來。

但是好歹也親身經歷過好幾個人類的角色，此刻也略微能感受到一些原角色的那種悲涼了。

青芽不知道在自己意識掌控身體之前這幅身體的表情是怎樣的，但是肯定不會好。

因為青芽進來的時候，這個角色一直低著頭的……

不過，不管怎樣，這一切都成了既定的事實，不管是悲傷也好，高興也罷，都無法改變被原角色父母「賣」了的現實。

而這個葛大嬸，人家只是一個說媒的，現在說的那些新婚禁忌，就連原角色的母親都沒有這麼仔細地說過。

還有這份熱情，對方是真的想要調節這氣氛來著。

所以，落在葛大嬸眼中，這個可憐的一直都默默地流淚的大侄女，雖然這一路走的有些凄涼，但是……總算是跳出那個火坑了。

多麼能幹懂事的閨女，人其實長得也挺標誌的，卻給硬生生折磨成了這個樣子。

可是人家父母都能捨得，她們只是外人，又能怎樣呢？

好在她了解的那癩皮王那一家，雖然名聲不怎麼好，人也長的的確是……那個了點，但是人家一家人心腸都不壞，母親早年守寡，一個人把一雙兒女拉扯大。

還送閨女讀上了高中，現在雖然遠嫁，但是在婆家也是個能說得上話的。

可見王家母也是個有遠見的，她從對方口風裡聽出，只要有閨女願意跟著自己兒子，她就會把對方當閨女看。

而那「癩皮」王，只是臉上有很多疤痕，看起來不咋樣，但是人長得還算高大，有一把子力氣。

現在三十多歲，人老實，也沒傳出過其他不好的事情。

總而言之，在葛大嬸看來，大侄女這次算是跳出火坑，只要婆家疼，丈夫寵著，以後好日子就來了。

她一路上說啊說啊，可是大侄女始終都低著頭默默地流淚，還不時地回頭望著……

她實在忍不住說道：「大侄女啊，嬸子有句話要跟你說，身為女子，既然現在已經嫁了人了，那就應該一心向著自己的丈夫，才能把家興起來……」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再被娘家的事情拖累了。

只是，這樣的話如果直白地說出來的話，人家肯定會說她這個媒婆的管的太寬了，還做這挑撥離間的事情。

父母生養之恩，血緣親情，莫非一嫁人後就要完全拋棄了？

就在這時，青芽突然抬起頭，朝她笑了笑：「謝謝葛大嬸，我知道了。」

葛大嬸就愣了一下，這丫頭，一直都不吭聲的，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應了。

莫不是覺得她在挑撥和他們母女之間的感情了？

葛大嬸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連連擺手：「呵呵，大侄女，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是說……要，要……」

青芽甜甜一笑：「葛大嬸，我知道的，要想真心成一個家，就要有分寸。」

葛大嬸一拍手：「對對，還是大侄女說的對……」

她見青芽這神情轉變的太快了，有些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太難過，把腦袋氣懵了之類，帶著審視地問道：「大侄女，你，你……沒事吧……」

青芽：「我沒事，現在已經快到晌午了，我們快點過去吧，人家肯定還等著我們去開席呢。」

郁大妞早上起來的時候，郁母把這件嫁服給她，然後第一次給她梳頭……而在梳頭的時候便一遍遍地囑咐她：

大妞啊，雖然現在你嫁人了，但是你也不要忘了這裡才是你真正的家，只有你弟弟過好了有出息了，你在婆家才能抬得起頭來。

大妞啊，我和你爸爸以前在外面打工，沒有照顧好你們姐弟幾個，但是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我十月懷胎一朝分娩，辛辛苦苦從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可莫要就此把我們給忘了……

大妞啊，家裡的情況你是知道的，等明年一開春就要準備修新房子，處處都要用到錢，而且我和你爸年紀大了，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就不在家裡擺酒席了……反正也就只有這半天，這之前也是跟你商量過的，所以等會葛大嬸就陪你過去。

大妞啊……

反正郁母給郁大妞梳了一個小時的頭，便在那裡抒情了一個小時。

郁大妞幾乎從出生到現在，也沒有過如此待遇——梳頭。小的時候都是直接拿剪刀把頭髮剪掉，當她漸漸長大一點便都是自己梳頭了，所以每次看到其她小姑娘有母親梳頭，還要在後面追著的樣子，就忍不住地想哭。

而她第一次母親給梳頭，卻是出嫁的時候，還要讓她繼續分擔家裡的責任…

心中既是辛酸又是無助。

她小學沒畢業就輟學在家，帶著還不能走路的弟弟…還是三個弟弟，多子多福嘛。

她還要去地里幹活……因為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啊，所以他們也只能整天在窩在家裡……饒是如此，如果弟弟哭了，爺爺奶奶還是有力氣數落她的，說她為什麼欺負弟弟之類…

她怯弱，她怕，怕被責罵、被毆打、更怕失去……可是究竟會失去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