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趙振點頭,「隨便選個聽話老實的,別過去後整天出么蛾子就好,至於心雅,若是想嫁,等事成之後也不是不行。」
就這一個嫡女,而且還是為數不多他認識的女兒之一,趙振多少偏疼一些。
王氏笑道:「甚好,一切都聽夫君的就是。」
夫妻兩人聊了好一會才睡下,雖沒有溫存,但也暖意融融。
王氏從來不指望能得到趙振的真心,更沒想過霸佔他,是以一嫁過來,就把幾個相貌姣好的陪嫁送與趙振,更是主動幫他納人、關照小妾,因為王氏行事得體大方,是以很得趙振喜歡和尊重。
心悅十分喜歡下雪,本想著要去西郊賞雪,卻收到父親想要與家人親近見面的消息。
她仔細想了一番,原主對趙振也不熟悉,印象中是個魁梧男子,很嚴肅,一咳嗽就能將孩子嚇得打哆嗦。
劉姨娘十分激動,「悅兒,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現,千萬不要緊張。你父親人十分和善,只要你乖乖的,少不了好處,你如今已經十六,夫人一直沒給你說人家,上面還有三個未出嫁的姊姊,想要嫁給好男人必須要好好表現,讓你父親注意到你才是。」
心悅暗地裡白眼都不知翻了幾個,到底是誰緊張呢,姨娘的腿肚子都激動得打顫了。
這個世界就是麻煩,男人三妻四妾很常見,不像過去她所在的朝代,江湖上大家都是志同道合就在一起,感情淡了就分開,但很少有一男多女或一女多男的混居生活。
不過,有得必有失,心悅很想得開,日子過得開心就好。
就如現在,每天吃吃喝喝挺不錯的,至於婆家要是不好,她大不了一走了之。
今日王氏只派人叫了十四歲以上的女兒見面,太小的沒用,人家是找女人,又不是養孩子。
就這樣也來了十幾個女兒,一水的紅裙子,外加五顏六色的打扮,別提多刺激眼睛。
今兒心悅穿了一件月白色小夾襖,一條十二幅紅色棉裙,雖然不出彩,但至少不辣眼。
前世她有多放蕩不羈,如今就有多老實,別說,她扮老實人還挺上癮的。
趙振面上帶笑地望了一圈女兒,是有些多啊,自己還挺能生,這要是都是兒子那該有多好。
王氏微微笑著,「孩子們都大了,眼看就要到了出閣的年紀,是該打扮得體面些才是。今兒你們父親特意相見,來,一一跟父親說說話。」
心悅頭一次見識到什麽叫鶯鶯燕燕、嬌嬌嗲嗲,不就是對著自己的爹,至於羞羞答答的嗎?
想當年,她高興了就天天摟著老爹的脖子撒嬌,不高興父女倆就練上幾招,從來沒這麽羞怯過。不過大家都這樣,她也不好特立獨行,只好也低頭含羞臉紅。
「父親安好,女兒乃是小九心悅,劉姨娘所出。」一句話完事。
趙振心道,這女兒的姿色尤其出眾,性子雖不夠大方,但也不錯了,不過……劉姨娘是誰來著,他完全沒印象。
等女兒們一一認過爹,就畢恭畢敬坐在矮凳上等著趙振問話。
其實過年的時候她們也能見到趙振,但因為離得遠,從未說上話,唯有男嗣和嫡出的趙心雅才能和趙振關係親近一些,她們這些女兒不過就是等著嫁人的嬌客。
見過面後,女兒們一人拿著一盒首飾各找各媽,以為今日不過是父親心血來潮見見她們而已。
誰知過了幾天就傳來消息——九姑娘要出嫁了,雖然是做妾,但對方是皇孫呢。
哇,這麽好,能嫁入皇家!大家一開始是羨慕的,畢竟京城是繁華的象徵,誰都想去見識見識。
但她們再一細聽,哦,就是城裡那個落魄皇孫啊,沒錢沒地,就一個房子,還挺破的,重點小九過去了只是個妾,那實在太可憐了,還好不是自個兒。
心悅幾乎是最後知道這一個消息的人——自己要嫁人了,不,是要給人當妾了,他娘的竟然沒人問問她同意不?!
她很生氣,不想嫁。
不過,她聽說那姓李的孫子長得挺好,這倒是可以商量,先去瞧瞧再說。
因夜裡想出去探探未來的夫君情況,所以她下午打算好好睡上一覺,雖說習武之人精神要好上很多,但她深知一個道理——美人是睡出來的,若是睡眠不足,再美之人也會變成蔫巴貨。
只可惜她剛剛躺下,便聽見屋外傳來哭泣之聲——
「兒啊,我可憐的兒啊,為何如此命苦,要給人當妾!」劉姨娘哭起來聲音真不算小。
心悅只覺頭一疼,一個姨娘這樣大剌剌連連叫「兒」好像不合規矩,別看她來此地沒多少時候,也知姨娘不能這樣稱呼自己的兒女,尤其是在人前。
小院子里但凡有個什麽事情都會一五一十反應到王氏那裡去,心悅深知這一點。
別看眼前這兩個丫鬟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老實木訥的樣子,實際上一開始就是王氏的眼線。
王氏為何能多年屹立不倒、為何能將姨娘們管得服服帖帖,沒點手段怎麽可以?
只因王氏從來不把姨娘們放在眼裡,只當她們是個玩意,是以只要不惹急了她,她才不會自降身分出手對付一個小妾。
劉姨娘進了屋子,抱住正要起床的心悅,哭道:「閨女,姨娘是妾,這是命,可你是節度使家正經八百的姑娘,為何要淪落到給人當妾?閨女,你不知道當妾的苦啊……」
心悅將她扶起,塞了一個暖手爐給她取暖,順手掐了她一把,勸道:「姨娘,當妾有什麽苦?每天吃飽喝足,還不用操心家務,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劉姨娘雖說是村姑出身,但在府里混了這麽多年,多少還是有些長進,趕緊閉嘴,只哼哼唧唧哭個不停。
雖說只生了一個閨女,不如兒子好,好歹也是親生的,劉姨娘是真心疼心悅,不想讓她在別的女人手下討生活。
心悅笑了,「小桃,給姨娘端杯水來,一把年紀的人了,哭起來都流鼻涕了。」
劉姨娘立即找鏡子,「真的嗎?沒有吧,老爺誇我梨花帶雨好看著呢,哪裡能壞了形象。」
心悅覺得劉姨娘這人真是夠簡單,隨便一句話就能轉移話題,要不是對原主內疚,她都懶得搭理劉姨娘。
照了半天鏡子,劉姨娘才緩過神來,嘆氣道:「老爺、夫人都決定了,這事可怎麽辦呢?」
怎麽辦?簡單著呢,要是那孫子好看,她就過去過日子,據說那裡人少,比在府里自在多了。但他要是長得難看,自己就從便宜爹和王氏那裡順點銀子,走人唄。
但心悅不敢將這些話說出來刺激劉姨娘,拍拍她的手,「姨娘,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身為趙家女兒,自當為趙家出力,這是應當的,沒什麽可抱怨。況且當妾怎麽了,只要老實本分,就算大婦進門,也不能隨意打殺不是?」
然後就是一通勸,主要意思只有一個——她為趙家出力沒錯,聽爹爹和母親的沒錯。
說了一下午,她才將劉姨娘勸好,把她累個半死。
要她選,她寧願出去殺人,也不想和哭唧唧的女人聊天。
算了,夜裡探訪李府的行程日後再說,她還是老實睡覺吧。再說了,她還沒嘗過男人的滋味,先吃一口再決定以後的路也不遲嘛。
想通這一點,心悅繼續懶下來,只要有吃有喝,她其實很喜歡宅在家裡的。
想她前世就很喜歡躲在窩裡過日子,可就因為有個魔頭爹,外頭將她塑造成到處殺人放火的形象,真是鬱悶死人。
要不是懶,她都想親自把造謠的人給殺了。當然了,她爹手下的打手眾多,不親自出馬也能辦成事,誰讓她爹疼她呢。
於是,那些人的死進一步坐實了她女魔頭的形象,因此這輩子她決定好好做人,堅決不去惹那些麻煩事。
悠悠哉哉過了三天,王氏著人請心悅前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