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 春宵苦短
兩日後,雲燁來到千府,卻在門口被人攔住。
「雲侍衛,有什麼話可以告訴我,我會替你傳進去。」一身穿緊身黑衣的男人擋住了雲燁的去路。
雲燁心裡微緊,皇上的暗衛攔路,不讓人進去,是要把蘇小姐軟禁起來?
他低聲道:「主子請蘇……太子妃前往璃王府一敘。」
黑衣男人聞言表情鬆動了一下,卻並未鬆口:「皇上吩咐,宮宴之前,太子妃不能出府,還請雲侍衛回復璃王殿下,太子妃不便前去。」
雲燁點點頭,道:「代我向太子妃問好。」
雲燁走後,黑衣男人思索了片刻,還是進了府里。
若是換了別人,他沒必要傳話,可璃王殿下親自相請,他卻不敢怠慢。
蘇千澈輕閉著眼,從眼縫中看著院子里打鬧的一人一狼,慵懶恣意,似乎一點也不為幾日後的事擔憂。
十一站在她身後,低垂著眸看著女子烏黑的髮絲。
「老大,老大,我們被軟禁了!」袁寶衝進院子,大聲叫道。
蘇千澈掏了掏耳朵,十一微微皺眉,低喝一聲:「小點聲。」
十六和二哈聞言也不打鬧了,走到蘇千澈身邊靜靜站著。
「我著急啊!」雖然這麼說著,袁寶還是下意識放低了聲音,他道:「老大,剛才一個人進來傳話,說是璃王殿下身邊的雲侍衛前來問好,我問他雲侍衛呢,他說雲侍衛回去了!老大你說,雲侍衛怎麼可能就問個好就回去了?肯定是被他們攔住了不讓進來!」
「傳話之人還說了什麼?」蘇千澈神色淡淡。
「沒了。」袁寶搖搖頭,隨後又著急道:「老大,他們不僅不讓我們出去,甚至還不讓人進來,這也太過分了吧!」
蘇千澈倒是覺得這很符合皇上的行為,宮宴將近,任何可能出現的變數簡麟天都會盡量避免,又怎麼會輕易讓人進府里來?
「既是年關,就別想那麼多,好好地過個年吧。」蘇千澈懶懶說道。
年節馬上就到,整個京都都熱鬧了起來,蘇千澈卻覺得與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袁寶還想說什麼,卻被十一一個眼神凍住,悻悻地離開了。
蘇千澈揉了揉眉心,既然雲燁前來,說明璃王已經回來,此次來千府怕是邀她過去。
不過現在皇上防備得太緊,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出不去,她想要傳消息都困難。
罷了,見機行事吧。
入夜,蘇千澈躺在床上。
一陣清風吹過,淡淡清甜的魅香傳入鼻端。
床頭暗了下來,有人站在床邊,低頭凝視著她。
蘇千澈睜開眼,借著朦朧的光,看到血衣男子眉目如畫,黑夜在他的輪廓上打下濃重的陰影。
「怎麼不繼續睡?」皇甫溟在床頭坐下,背倚在床沿,雙腿搭在床邊隨意交疊,側眸看她,笑得邪肆。
蘇千澈睨他一眼,又收回目光,往裡挪了挪,淡淡說道:「你來幹什麼?」
皇甫溟不答,卻傾下身,手臂支在床側,左耳的血紅色耳釘在暗夜中折射出閃亮的光芒。
「小東西,你這是在邀請爺?」他指了指外面的空位,那是蘇千澈剛才移動時空出來的。
蘇千澈:……她只是想離他遠一些。
雖然這個舉動有些讓人誤會,但她也沒有傻到再挪回去,只淡淡掃他一眼,眸光清冷。
皇甫溟想要上床的動作在她這一眼下止住,赤紅色雙眸凝視著她,輕聲問:「小東西,你就不好奇,爺從清風鎮離開之後,做了什麼?」
男子精緻如畫的臉龐近在咫尺,他溫熱的鼻息噴洒在臉頰,有些痒痒的,床上狹小的空間里,被他身上的味道全數佔據。
蘇千澈眯了眯眼,坐起身背靠在床后的牆上,慵懶懶地說道:「不好奇。」
「小東西,你可真絕情。」皇甫溟側卧榻上,一雙勾人的狐狸眸微微挑起,眼角淺淺勾起的弧度,即便是在暗夜中,也是一番勾人的風情,「爺為你絕了七星樓後患,你卻如此對待爺,心好痛。」
蘇千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的動作吸引。
即便是大冷的天,皇甫溟也只穿了一件略厚的外袍,胸口敞開一大片,此刻他修長的手指捂著心口處,那朵艷麗的罌粟從指縫間開出,雪的白,血的紅,交織成一幅誘人的畫。
蘇千澈收回目光,盯著黑暗中的某處,「你確定,那些殺手出動,不是因為你,因為千殤?」
哪有那麼巧的事,千殤警告她離開皇甫溟之後,七星樓殺手就接到了任務?
皇甫溟目光閃了閃,他緩緩坐起身,低聲問:「那你會不會因為他,離開爺?」
蘇千澈嘴角微抽,很不客氣地說了:「你我之間的關係,存在離開不離開的問題嗎?」
皇甫溟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話里的語病,他低笑一聲,笑聲磁性低沉,像是帶著鉤子,激得蘇千澈身上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有什麼事趕快說。」蘇千澈有些不耐。
她一直都知道皇甫溟的魅力,即便沒有刻意誘惑,與他同處一室太久,也會不由自主被他吸引,更別說兩人現在距離如此之近,還是在如此曖昧的地方。
皇甫溟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心虛,狹長的眸微微眯起,「怎麼,怕與爺一起呆得太久,會忍不住吃了爺?」
他的身體微微前傾,寬大的外袍散開了些,露出左側被罌粟花瓣掩蓋的粉嫩小點。
蘇千澈一不小心掃到,下意識停頓了一下,才緩緩收回目光。
「皇上的暗衛包圍了千府,你是悄悄潛進來的吧?我若是喊一聲……」
皇甫溟輕嘆一聲:「小東西,你怎麼就那麼不解風情?」他修長的手指擱在腰間,似乎想要解開腰帶。
蘇千澈嘴角直抽抽,唰地拔出匕首,鋒利的尖端指著面前的男人,冷聲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小東西不是喜歡看么?那一晚……」
故意拉長的尾音,意有所指。
蘇千澈滿頭黑線,她現在不想看了不行嗎?
「你會刺過來嗎?」皇甫溟舔了舔唇角,半眯起眸看她,「爺很期待,與小東西『浴血奮戰』。」
蘇千澈忽然想到皇甫溟曾經的所作所為,暗罵一聲變態,默默收回匕首。
這個變態,還是不要刺激他的好。
「你把十一怎麼了?」十一一直守在外面,皇甫溟進來他不可能沒有發現。
「沒怎麼啊,他很好心地讓我進來了。」皇甫溟笑眯眯地說道。
蘇千澈眉頭微皺,直覺兩人之間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十一與你之間,做了什麼交易?」
皇甫溟抓起女子一縷髮絲,放在鼻尖輕嗅:「春宵苦短,你確定要談論這些?」
蘇千澈勾唇,笑得很明媚:「那你倒是說說,你來這裡幹什麼啊。」
皇甫溟見她要生氣了,便一本正經道:「當然是帶你離開了。」
「太子妃可是人人艷羨,求而不得的,我為何要離開?」
皇甫溟脫了長靴,坐到床邊,身體倚在床頭,狹長的眸微微一挑,「你覺得,簡璃會讓你成為太子妃?」
蘇千澈沉默了片刻,「與璃王有何關係?」
皇甫溟輕咦一聲,似有些驚奇,「他還沒有告訴你?」
「告訴什麼?」蘇千澈挑眉。
「哈哈,小東西,你跟爺走吧,三日之後的宮宴,可不太平,若是不小心傷到你,爺會心疼。」皇甫溟伸出手,修長的手指覆在女子放在被子外的手背上。
蘇千澈把手抽出來,再次沉默了一下,緩緩道:「你是江湖中人,要淌這趟渾水?」
「何謂渾水?你是爺的小東西,爺自然要帶你離開這是非之地。」皇甫溟摸了個空,卻沒有氣餒,再次撩起一縷髮絲,在指尖緩緩轉動。
「你能把千府的人都帶走?」
皇甫溟的動作頓了一下,道:「自然不能。」
蘇千澈淡淡看他一眼:「若是只我一人,我還會留到現在?」
她想盡量避免與簡麟天產生衝突,可現在,看起來是不行了。
「一群下人而已。」皇甫溟道。
蘇千澈揉了揉額角,「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皇甫溟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竟很乾脆地離開了。
蘇千澈驚異了片刻,又很快再次睡去。
第二日,蘇千澈才知道,為何皇甫溟會那麼乾脆地離開。
那人站在陳默身後,長相清俊,並不惹眼,卻是邪氣十足,身上帶著熟悉的淡淡甜香,還有那赤紅色的眸,微微轉動間波光瀲灧,勾魂攝魄。
除了皇甫溟,還有誰?
看到蘇千澈的那一刻,皇甫溟便給她拋了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蘇千澈額角一跳,這個大魔頭易容成小士兵混在弒神衛里,想要幹什麼?
「當然是保護小東西了。」皇甫溟低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蘇千澈的耳朵癢了癢。
蘇千澈指著皇甫溟問:「他是誰?」
陳默道:「他叫王衛,是屬下手下的一個小兵,說是仰慕主子,非要跟來。」
「是么。」蘇千澈輕笑道。
「屬下傾慕主子,想要貼身守護,與主子,日、夜、不離。」皇甫溟笑著道。
十一面色陰沉,黑眸中瀰漫出一絲殺意,卻又很快歸於沉寂。
陳默一抬手,想要拍『王衛』的腦袋,卻在觸到他的目光時,生生收了回去,只憋出一句:「別胡說八道。」
這小子怎麼那麼凶了?平時都是沉默寡言很少說話的啊。
蘇千澈眼睫微抬,緩緩道:「貼身侍衛,有十一一人,足矣。」
皇甫溟眼底的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了開去,他並未答話,卻邪氣凜然地看了十一一眼。
十一目光冷冽地回望他。
兩人的目光交鋒,蘇千澈並未在意,她問陳默:「是否準備好了?」
陳默點頭道:「主子,已經通知下去,時辰一到,立即行動。」隨後他又一臉焦急:「可是主子,這樣做,太過冒險了。」
宮宴主子只帶十一統領一人參加,怎能從層層禁衛軍中逃出來?
蘇千澈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即便失敗又如何,太子妃之位,倒也不錯。」
陳默無言,若真是不錯的話,為何還要冒險在宮宴之後離開?
「宮宴時,請主子帶屬下一同前往。」皇甫溟低笑道。
「你胡說什麼,別添亂!」陳默瞪一眼身側的小士兵,很是奇怪這人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大膽了。
皇甫溟沒有理會他,只看著蘇千澈,勾唇輕笑,一張不算特別出眾的臉竟也添了三分顏色。
「主子?」他聲音壓低,眼角帶著勾魂的笑意。
「嗯。」蘇千澈答道,擺手讓陳默下去。
即便她不同意,皇甫溟也會想辦法隨她前去,還不如直接答應了帶著他,況且,把他單獨放在千府她也不放心,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變態,還是放在身邊看著比較好。
皇甫溟眼底笑意更甚,他走到蘇千澈身邊,俯下身,在她耳邊輕道:「主、子,晚上是否需要暖床?」
蘇千澈抬眸看他:「王衛在哪裡?」
他假扮成王衛,真正的王衛不會被他……
「小東西,想什麼呢,爺是那種草菅人命的人嗎?」
蘇千澈:你太是了好么。
「他啊,這幾日太過忙碌現在在休息,小東西不必擔心。」皇甫溟在女子耳邊輕吹一口氣。
十一緊緊抓著手中佩劍,眸光沉冷,似恨不得一劍宰了他。
蘇千澈抬手把人推開,淡淡說道:「宮宴上,盡量不要傷人,只要能離開就好。」
皇甫溟出手不知輕重,若是不小心弄死了哪個皇親國戚,那梁子就結大了。
「是。」十一應道。
皇甫溟在蘇千澈身邊坐下,側身看著她完美的側顏:「小東西,要讓爺不傷人性命,可有些困難,不如,你給爺一些好處?」
蘇千澈轉頭,手指挑起男子光滑的下顎,慵懶的眸看進他赤色的眸底:「你把千殤交出來,我就給你一些好處,如何?」
皇甫溟赤眸微眯,長臂一伸,把女子攬在懷裡,血色的薄唇湊了過去,幾乎貼在女子白皙的臉頰:「小東西,你打算給爺什麼好處?」